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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岁女童杀猪记
李允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血红色的雾气。
那雾气像极了李询赐她的李家的那场大火。
五年的苦苦痴缠,她以为怀上他的孩子,他能够对她有所改变,但他给予她的,是将李家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大火映亮了整个京都整整一夜,与王族同姓的李家,权倾半个天下的相国府被烧了个精光。她听闻后当即昏了过去,夜里身子滚烫,浑身出汗,躺在冷宫的被褥里哭了一夜,而她的孩子也在不久之后死在了他赐的毒酒之下。
死时的视线也和现在一样模糊,大殿破开秋日的阳光,她想起十六岁第一次在玄德门见李询,日光正好,穿白锦衣的少年像一棵雪松,她对未来的皇帝一见钟情。
此刻,李允冷静的坐了起来,用手去试探自己脑袋剧痛和红雾的来源——她的额头破了一角,鲜血淋漓了她一脸。
耳边还夹杂着几个小孩的惊叫。
“她醒过来了!”
“那怎么办,她是国相女儿,若让她告诉了她父亲,我们铁定吃不了好果子!”
“那……干脆就杀了她,一不做二不休!”
听着他们的声音还稚气未退,不过一二十岁,却已经有了父辈风范,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说的大抵如此。李允用红藕色的半臂袖擦着眼睛附近的血迹,想要看看是那些狗胆包天的小兔崽子要取她这个天启朝第一妖妃的命。
十岁的女童悄无声息的在他们背后苏醒,要不是小世子苏贯佟被他父亲的旧部们揍出了禽兽一般的直觉,他还真的发现不了李允。
一行七个少年公子,正对着至今还坐在地上的李允,却被她骇人的眼神吓得猛吸一口气,连连后退几步。
李允能由一个被废弃在冷宫三年之久的弃后,一朝成为谋反朝廷,屠戮皇城三天三夜的妖后,自然不是等闲之辈,虽然只是十岁之躯,一个眼神却能让人后脊发凉,天生的帝后之气,让人不由心生顶礼膜拜之愿。
等等……十岁?
李允一怔,将目光移到自己肥嫩的纤细小手上来,十岁?
她轻拧细眉,缓缓从地上站起,那肥嫩的白藕手臂,随着她文雅的举动缓缓拍动身上沾着的碎草屑,竟然有种惊心动魄的阴柔美!
十岁的一个女孩,梳着双环髻,几枝珠花和玛瑙石簪子随着乱飞的秀发歪斜的插在头上,穿红绿间色印花襦裙,小小的一张脸未施粉黛,只学大人在额上贴了花片,嫣红的梅花妆晕开,衬着她的小白圆脸像极了可口的梅花包子。
但见她眉眼清淡凛冽,秀口微张,端的却是一股没来由的风情。
几个公子哥居然看得呆了。
“你们……”李允沉吟着看向他们。
为首的玉面小少年,她是识得的,成历王的宝贝儿子,估计方才囔得最大声要杀她的就是他了,小世子苏贯佟。
随他之后的是尚书之子林鳞,眉目清秀的一个青衣少年,而后是其他的少年,大多是京都贵胄之后。
怎么回事?李允本来以为是他们捣鬼,但发现自己和他们一般的年纪时候也迷糊了,莫不是人死前走马灯,她现在是在回顾她的一生?
李允自幼过目不忘,对这段荒唐记忆自然也十分清楚。
十岁那年,祖母生病卧床三日,李家一行人上佑民寺上香祈福,天启国京都弟子们都好猎,但苏贯佟那行公子哥最年长的也要一年后才到狩猎年纪,早就挠心挠肺的想去试试手,听说佑民寺的后山野猪众多,他们由是齐聚于此。
但那天,死了一个同行的小少爷,那就是兵部尚书林丸之子林鳞,苏贯佟这个纨绔由此一蹶不振,成年后自发去守边,认识了李允的二哥,震动天下的李家兵变事件,少不了他的帮助,在李允死前,传来二哥兵变失败的时候,苏贯佟为了救她二哥而死的消息也一同传来。
所以严格意义上说,苏贯佟是她二哥的救命恩人,也就是她的救命恩人。
苏贯佟不懂李允心思的千弯万绕,只当她是被自己吓得傻了,其实他嘴里喊打喊杀的,却并不是真有这意思,只是见她年纪尚小好忽悠,便开口吓住她。
哪知这嫩生生的丫头用着甜美的娃娃音,冷淡着脸向他摊开白藕似的手:“匕首给我。”
“哦,好。”苏小世子也不假思索,条件反射的给这个威慑力逼人的小姑娘手里塞自己精美的银质匕首,塞了后才后知后觉——她怎么知道自己的袖子里有匕首的?!
银匕首上镶了红玛瑙和翡翠,质地十分不凡。
李允用一根头发丝试验了一番,十分的锐利,轻飘飘的发丝落即成了两段。
“不错,”李允老道的判断道,但她使匕首的姿势古怪,像是在使笔一般,一看便是没怎么使过。
“你……要我匕首做什么?”苏小世子太多话要问,却只憋出这一句。
“杀猪。”李允回他一个粲然的微笑。
眼前这个十岁的小女孩给他一种诡异的违和感,苏小世子皱眉。
她这一笑又带有点和她年纪相匹配的稚气,甚至有些洒脱的少年气质。
苏贯佟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正要去抢她手里的匕首。
却听见身后公子哥们惊慌失措的惊叫:“猪!”“野猪来了!”“快逃!”
和他们挂在自家墙壁上的父辈战利品不同,那是真正的野猪,肌肉强劲,皮毛黝黑发亮,獠牙闪着寒光,壮得像头牛。
它被几个小公子用石头砸出一脑袋的血来,恼得在林子里横冲直撞。
此刻是晌午,林子里很寂静,只听见那野猪磨人耳朵的嚎叫,不时从森林矮丛里蹿出来产生动静。
苏贯佟正指挥同伴爬树:“野猪不会爬树,大家快爬树!”
小公子们忙乱的听从他的话爬上树去,来不及苏贯佟松口气,他听见了李允幽幽说了句:“寒素清□□如泥……”她声音很淡像是在叹息。苏贯佟被母亲逼着读书自然也清楚下一句是“高第良将怯如鸡”,这更奇怪了,这十岁的小孩儿怎么能这么淡定自若面对眼前乱相,还这么有文化的拉踩,苏贯佟疑窦丛生。
莫不是……莫不是……她是神童!
但他又很快的反应过来,糟了,他把这个十岁女孩给忘了在树下了。
林子里,空地处,李允面无表情的拿一把匕首与野猪对峙。
没杀过猪,真是可惜,李允漫不经心的想道,额头上的疼痛太真实了,眼前的一切也太真实了,远处野猪的鼻息也很清晰。
这可被具体感知的一切,暂时的让她忘记了死时的痛苦。
不对,她已经死去过很多年了,恨意也被消磨了不少,她记得她的魂魄流浪了五湖四海,与天地万物感知一切,成为一绺灵犀。
但神在云端降下旨意,对了,神说……
“神女要与你一起重活一世……”
此刻寓言已经变成了现实,李允沐着林在的破枝的日光,接受了自己重生的事实。
神女,夺走了属于她的一切的人,享受她所羡慕的李询的爱的人,还要再来折磨她一世的人,真的是,把她看成任人宰割的鱼肉了吗?!
十岁的李允手持匕首,眼眸里杀意汹涌。
银匕首在光下折射出寒光,深深刺伤了野猪的眼睛,它怒吼一声,朝李允狂奔而来,未几这具柔软的身体就会被碾压成碎肉!
而李允额头出汗却冷静的计算着角度,她朝野猪也冲了过去!
二十步!
十步!
一人一猪的距离越来越近,然后李允一个飞铲,将自己的身体埋进一人一猪之间的一个小斜坡,抱住脑袋蜷缩起来,同时高举双手,将匕首露出。
原来,李允一早就发现了一人一猪中间有一个坡面对着野猪的巨大石头,只要她藏在石头的垂直面,等着野猪急冲过来的时候有一刻在她的头顶露出没有皮毛保护的脆弱肚皮,那么,这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就可以瞬间划烂野猪的肚子!
果不其然,当手里的匕首发出轻松刺入皮肉如刺如丝帛的声音后,鲜血兜头淋了她一脑袋,李允当机立断,放弃匕首朝旁边一滚,撒丫子就跑,那野猪也是豪横,穷追不舍,不料却让那匕首划拉它肚子的伤口越来越大,肠子稀稀拉拉掉了一地,它被重创却依旧勇猛,只是追逐李允的脚步有些缓慢却很坚定。
于是众人就看到一副画面,一个脑袋上沾着大块鲜血的十岁少女,背后穷追不舍跟着一头肚皮破烂,淅淅沥沥洒血的野猪。
那少女边跑边喊边哭:“救命啊!父亲!有只野猪在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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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新人莫我,我自己画了一个封面。
说实在的,晋江的封面搞得很麻烦,我捣鼓了几个小时,如果你们没有看见一个极具个性的小帅哥和手写的潦草字体封面,而是系统的自定义封面,那么就说明我顺从自己内心放弃了挣扎。
新人开新坑,我连着三更好了。
昂,希望朋友们喜欢我的小说,留言的话就更感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