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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来客
雨滴滴落落地下着,阿盐起了个大早,从竹林取了雨水,便回了酒馆。酒馆上挂着“杏帘招客饮”五个大字,阿盐在酒馆门口用帕子掸了掸身上的水,收了伞,走进屋子里。春寒料峭,今年
春天好像比去年冷多了,阿盐已吃过早饭,便温了些酒来暖暖身子。昨日便预估今早有雨,出门买酒的人不多,她便提前通知了伙计阿满和阿堂提早些吃过晌午饭,再来帮忙。春分的雨水似乎有种含苞待放的力量感,阿盐迫不及待地拿出新取的雨水来酿酒。
窗外的鸟鸣沁进了雨水里,在这个清晨让人感到格外宁静。阿盐将酒封存在桃花树底下,便坐到了柜台后面边看话本,边等待上门买酒的人来。阿盐梳了一个爽利的马尾,头靠着支起的左胳膊上,手指不自觉地绕着发尾打圈,右手轻翻书页。酒旗高悬,也在静静伴着她。
忽然,一串马蹄声打破了春雨的节奏,由远及近地混在雨声中传来。
“掌柜,温一壶酒,倒入这竹筒。”
阿盐诧异地抬头,眼前这个男子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蓑衣下是一身白衣,领口是银色镶边,衬得他的皮肤即使在阴雨天也不显暗淡。他浑身上下唯一的鲜艳的色彩是银色佩剑上系着的青色剑穗。
男子年轻的脸显得异常俊俏,阿盐从未见过这样俊俏的男子,他像是薄薄春雨中新发的翠竹。尤其是男子的一双眼,像是春水池里闪过惊雷,干净得带了些凌厉的锋芒。
寻常人穿蓑衣、戴斗笠,多少会像个樵夫或者渔夫,但是他穿戴着却像画里的侠客。配着他手持的银剑,在这个春雨迷蒙的清晨,阿盐心里恍惚:这是哪处水泽里跃出的一条小白龙化身为人了?
男子看阿盐半晌没反应,便抬眼看她。眼前的女子一身灰绿色麻布衣裙,打扮干净利落,鼻尖一点小痣显得她整个人都生动了起来。一双眼好像刚从雨水里洗净过,似乎一眼就能望到人心底里。男子看了一眼阿盐灰绿色的衣裙,又抬眼看到她清亮的眼神,愣了一下,手握拳在嘴边咳了两声,沉声道:“劳驾。”
缓过神来,阿盐不好意思地用手摸了摸鼻尖,看到了男子身后的马,马鞍上被雨水淋湿,马蹄上的泥土即使在雨水的冲刷下,也没完全洗净。这张陌生的脸上尽是冷淡,他向阿盐递来一只竹筒。
阿盐隔了热水来温酒,带着笑意问道:“客官是打咱们云深县经过吗?”
“也许……”这俊俏的男子看了一眼阿盐,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似乎讳莫如深,又似乎犹豫不决。
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回答?阿盐疑惑于这个回答,却也没有勉强再问,只将目光投向酒馆外,微微笑着转移了话题:“今年的雨水真好啊!”男子不语。
片刻后,阿盐将竹筒递给男子:“客官,您的酒。”
男子掏出一两银子递给阿盐。
“要不了这样多……”阿盐摸摸鼻子,笑了:“半贯就够了。”
男子刚要脱口而出“收着吧”,却皱了皱眉,重新掏出半贯钱给阿盐,转身上马没入了雨中。
“客官您慢走~”阿盐喜上眉梢,哼起了时兴的曲儿,又用手指卷起了发尾,一圈一圈。真是一个奇怪的陌生人啊!
调雨为酥,催冰做水,东君分付春还。何人便将轻暖,点破残寒。雨下得越发大了,好像要把冬日残留的寒气化冻。雨滴噼里啪啦地砸到地面上,砸出了许多小水坑。阿盐望向外面,雨点好像小时候玩的小炮仗,摔在地上,起了烟,雨渐渐大到空气里好像也起了烟,又好像从天而降一道水帘,看不清是一道还是许多道,让人情不自禁地眯起双眼。阿盐想:这样大的雨,出门在外的人要怎么避雨呢?躲进客店里、躲在屋檐下、或者躲在山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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