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三千神殿

　　“抬头。”
　　程也无法控制地抬起头，那张满是泥泞和血的脸上看不到表情。
　　“眼神不错，”司永安捏着他的下巴，“比外面那些不知分寸的丑东西要惹人怜爱的多。”
　　十四岁的程也面黄肌瘦，身材矮小，两只猫一样的眼睛瞪着人。司永安肯定自己都不用怎么费力气就能让这只小猫崽子骨头散架
　　。但他的那双眼睛太干净了，载满了纯粹，实在是……
　　“很漂亮…”
　　程也一个哆嗦，别过了脸。
　　司永安饶有趣味的笑了笑，“你在害怕我？”
　　“对”
　　又是无法控制的身体反应，他本来不想这么回答她，但她似乎有什么能力让其他人按她的指示行事。
　　“我比那些想要杀你的人还要可怕吗？”
　　“他们不会杀我，但是你可能会。”
　　“……”司永安失笑，“我也不会杀你，你有你自己该有的死法。”
　　她用食指轻点了下程也的额头，“下次见…可别把我们见面的事到处说哦～”
　　再醒来程也就在什闲殿了。
　　程也感觉自己的身体成了棉花，他眨巴着眼睛看着凌玉，“师父，我死了吗？”
　　凌玉冲着他额头来了一下，面无表情地继续给他调息，“死人不会疼。”
　　他呐呐地揉自己额头，“师父杀鬼的时候它们叫的很……”
　　“啪”
　　清脆的声音下，程也识相地把话咽了下去，抽去一只手揉自己的后脑勺。
　　“还记得自己怎么回来的吗？”凌玉神色淡淡，漂亮的眼睛在程也看不见的地方危险的眯起。
　　程也抿了下唇，“我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师姐，她帮我赶跑了李天抹他们，跟我说了些奇怪的话，然后……我就睡着了，再醒过来就看到师父了。”
　　凌玉嗤笑，“她说了什么？”
　　程也敏感地察觉到了他情绪的转变，“她说，她不会杀死我。
　　”我会有自己的死法……
　　“她杀的人还少吗”凌玉轻声低估。
　　程也听见这句话还想问什么，刚张开嘴就听见一声轻嘘，那女人的声音带着特有的空灵和温柔，几乎是附在他耳边，让人骨头都发软了起来。
　　“你不该把我的事告诉他……”
　　一声耳鸣下，程也痛苦地捂住头，凌玉惊慌地看着他，而后几乎是一瞬间，他的血液从头顶凉到了脚底。
　　“不要乱造我的口业。”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带着巨大的言灵之力压过来，顷刻间将凌
　　玉唇齿黏在一起，他尝到了满嘴的甜腥。
　　“你很无趣呢，小鬼。”
　　司永安嘴角轻蔑地向上扬，“你倒是很会惹我生气，这次是警告。”
　　凌玉没法开口，只是阴沉着脸回头看了程也一眼
　　程也疼的眼泪都出来了，费力地看着凌玉，“舅舅……”
　　杀了我吧！为什么要我经受这样的疼痛委屈！为什么要把我从世外桃源带进人间地狱？凭什么是我？凭什么是我？
　　司永安撑着下巴望着远方，“纯粹的痛苦，恶意，悲伤和绝望。”她好整以暇地笑着，“他在问你呢，神。”
　　等程也缓过来后就被凌玉遣回去了，他不敢回住处，便往后山走，那里有问罪谷，虽然有那个女人在但她不会杀他，也不会打他，待一个晚上不会有问题。
　　去后山的路只有一条，不论什么东西种在这都活不了，它总是很安静的，和程也一样。
　　上次来这里是被几个弟子追着过来的，他们逼他交出他母亲的遗物水平石，他不肯一个劲地往这边跑。
　　本来以为他们不敢跟到这的，但也不知道李天抹是吃错了什么药，一路追着他，把他逼地往问罪谷跑，这才遇到了司永安。
　　问罪谷的外围其实和其他的山谷没什么两样，甚至还有一片相当茂密的森林，程也随便找了棵树睡觉。
　　“胆子这么大？”
　　程也猛一睁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司永安，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实在是太难看了，他发育不良，骨架比普通的男孩子要小不少，佝偻着腰，穿着明显不适合自己的衣服，唯一算的上漂亮的眼睛也因为接连而至的苦难和痛苦显得疲惫，失去了神色。
　　“我好想养，”司永安怕他没听清，“我好想养你……”
　　程也满脸惊惧，他颤抖地听着自己不受控制地说：“你还真是……令人恶心啊。”
　　司永安愣住了，她一翻身坐在了树干上，“嗯？”
　　“你现在在想，怎么会有这么丑的孩子呢，好像下一刻就要死掉了，”他意识到控制不了自己，有些破罐破摔地冷笑了一声，“收起你虚假的仁慈，你比我那个自私的舅舅更令人作呕。”
　　“嗯……”司永安挑眉，“你在凌玉面前看起来很乖。”
　　程也瞥了眼她，淡淡地说：“毕竟是我娘的亲弟弟，她走的时候让我好好听他的话。”
　　司永安又笑了起来，她摸着他的头，“哇～好乖的小孩，更想养了。”
　　程也逐渐觉得她不是很可怕了，面无表情的回她的话，“我才不想被你养，老太婆。”
　　“我都知道了，”他抱着手臂，表情欠揍，“你和我舅舅认识，他都几十岁了，你还叫他小鬼。”
　　“是啊”司永安大方地承认，“我少说也有一千多岁了吧。”
　　程也显然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大年纪，“你是什么东西啊，千年大魔头？”
　　司永安看着这个蹬鼻子上脸的小猫崽子，“我是你祖宗，给我放尊重点，小崽子。”
　　“扯谎”程也，“我姓程，祖上不是修仙的，我娘也不是。”
　　司永安有些意外，“程？程什么？”
　　“我才不告诉你我的名字，你又没告诉我。”
　　“司永安”她撑着下巴向前凑到他跟前，漂亮的桃花眼眼角上扬，“你们掌门的姓，永远安宁的含义。”
　　她有一张非常干净漂亮的脸，眸子比普通人要淡得多，显得她整个人十分疏淡，笑起来的时候却会给人营造出一种温柔假象，殷唇皓齿，白皙皮肤，比任何凡尘女子都要美。
　　程也慌张地跳下树，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我叫程也。”
　　司永安被这猫崽子弄地恍神，盯着他红透的耳尖，笑意在眼眶里都盛不下了。
　　“那程也，明天也要来找祖宗哦，给你带好吃的～”
　　程也慌也似的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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