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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奴(一)
“前两个月的考核,各位表现良好。”
黑脸大汉左手扶着腰间佩刀的刀柄,右手叉腰,站在缉凶司院内冲着台阶下的一群年轻面庞大声宣布着考核结果。
“从明天开始,你们将成为正式的缉凶使,作为缉凶司的一员,希望大家不要懈怠,为维护修界安宁付出不懈努力!”
话毕时,偌大的院内还能听到几声回音,宁霄趁他回头跟人说话的间隙,揉了揉耳朵。
很快,队形发生了变化,新任缉凶使们鱼贯上前领取月俸,想到下月开始两倍高的月俸,不由得兴奋交谈着。
宁霄拿到自己的那份,在手里掂了掂,难得露出了一抹轻松的笑意。
五两白银,加上自己目前可以自由使用的积蓄,终于可以把租的房子买下来了。
-
从缉凶司离开的时候,天还亮着,晚霞已经紫红一片,借着高高的地势朝远处望去,早已是遍地灯火,人影攒动。
可惜,以宁霄的经济实力,只够住在这片灯火辉煌的边缘地带——那片暗淡低矮的鱼龙混杂的区域。
“先回去啦,明天见!”
“明天见。”宁霄挥手送别了最后一个顺路的同僚,独自穿过热闹的街区,拐进了一处聚居街巷。
缉凶司离家有段距离,自己又没有灵兽坐骑,所以每次回家总是会从这里抄近路,即便这里已经鲜有人居住,基本上已经成了修界新的一处三不管地带。
就连最基础的缉凶司分署都懒得建在这附近,毕竟人烟稀少,划分辖区的时候,这一大片的住户都顶不上旁边半条街的人口。
不过宁霄从没怕过,尤其现在已经算是两只脚踏进了缉凶司,身上缉凶使的这层皮还没剥呢,要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来冲撞,那可就不是简简单单一个袭击的罪名了。
正当她暗自高兴之时,却隐约听到不远处一连串沉重急促的脚步声经过,虽然脚步沉重,但是那些人明显克制着自己的动作,若不是震动传来,恐怕她也很难发现那边的动静。
人数不少,还抬着重物……
是什么人?什么物?又要到哪儿去呢?
宁霄的脚步忍不住放轻,原本笔直的路线不一会儿就歪进了旁边虬结的小巷之中。
隔着街巷,她一路追踪,终于来到了那些脚步停歇的地方。
借着歪七扭八的巷子遮掩,宁霄看到了那群人,以及一口口及腰的遮着暗红布料的大箱子。
人群中传来蚊蝇般的低语,随即壮汉们又抬起箱子,步伐稳健地进入了旁边的院中。
宁霄借着他们脚步声的遮掩,徒手攀上了院墙斜角,从窄窄的细缝中向院内窥探。
只见五口箱子被依次抬进破旧的主屋,壮汉们随即鱼贯而出,在院中歇脚,为首那人披着深褐色斗篷,跟两个佩剑之人吩咐几句后,便进了主屋,佩剑之人则守在了门口,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这样的阵仗,让人很难不怀疑是在犯罪,可是箱子里的东西是什么还未可知,若是自己想多了还能打个哈哈混过去,万一真是什么要命的宝贝,自己势单力薄,落得个失踪惨死可就糟了。
虽说缉凶使的身份在修界还算好使,可耐不住修界“能人辈出”,因为“多管闲事”而死的缉凶使可也不胜枚举。
想到这儿,宁霄还是决定再等等。
思索间,便有一串孤零零的脚步声走入了她的耳中。
一位矮个儿腰粗的圆球儿小心翼翼步入巷中,垫着脚一步三回头地找到了这个院落,跟门口的两个守卫点头哈腰几句后,又垫着脚艰难从半开的门口走了进来。
刚看到前面的斗篷男,便立刻摘了面巾喜笑颜开,又点头哈腰地进了房中。
屋中很快亮起一点火光,蚊蝇细语传出,宁霄努力分辨了半天都没听出他们到底在聊些什么,不由得有些着急。
好在院中的大汉们看起来都不会术法,于是她立刻从腰间的皮革小囊中摸出了一粒豌豆似的黑色小球,贴在自己面前的瓦片上,随即一吹气,那东西就如同植物一般生出了细细的枝条,随着宁霄的口令沿着院墙一路进入了主屋之中。
低语立刻从面前的小粒中传出,宁霄偏头靠近,便听到主屋里的两个人正在讨价还价。
“这批货可都是正当时的,少说还能剖个三五次,质量你不用担心。”
“诶是是是,自不会假自不会假,但是……三十五万两是不是有点太……啊哈哈没有说您货不好的意思,可是当初不是说五个二十五万两嘛……这是不是有点……”
一阵干枯的笑声传来,随即便是布料被掀动的声音和手掌拍击东西的声音。
只听那卖家强硬道:“我们卖的从来都是最好的,知道你担心,我特意带了个刚成熟的蚌来。”
话音刚落,便听得一阵低低的呻吟声混着粗气传来,宁霄的心登时一沉。
不需要特意分辨,她就知道那一定是人的声音,只不过被封住了嘴,声音才显得如此低沉。
这样看来,那些箱子里装着的恐怕不是别的,全是活生生的人!
她立刻摸出两张传讯符,低声言语道:“城南三不管,有人诱拐掠卖。”符纸燃烧时不见火光,并没有引起院中人的注意。
宁霄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继续监听这场交易的进展。
“您瞧,这内丹的成色,绝对没有问题。”
“诶是是是,上等货色,上等货色,诶可是……”
不等那买家继续说话,便听到布料被人猛地一扯,斗篷男冷哼一声,道:“哼,您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之所以单独加了十五万两,就是因为他。”
“诶这,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跟你交个底,这个,”斗篷男压低了声音,“可是最值钱的东西,他的内丹,可比五个熟蚌加起来还要贵!。”
只听那胖子倒抽了一口凉气,磕磕巴巴话都说不清了。
“要不是因为他太显眼,急着脱手,又怎么会让您捡了这便宜呢,放心,只剖了一次,成色绝对没问题。”
“这这,他难道不是人?这么金贵的东西我怎么好意思……”
“嘘!”
斗篷男嘘声之后停顿了一会儿,宁霄差点都怀疑自己已经暴露了,手心都出了不少汗,好在聆音豆中又有声音传出。
“杨掌柜若是满意,我便着人立刻给你送去,金不金贵您一试便知,若是买回家了觉得不值,我这绝对许您退货。此地不宜久留,还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交交交,嘿嘿,幸好我带了余钱。”
没一会儿,主屋的门就开了,斗篷男下巴一抬,那些力夫就心领神会,立刻去抬东西了。
宁霄见状都急了,收起聆音豆后焦急等待着支援的到来,为了防止缉凶司的人来得慢,她还特地送了一张传讯符去最近的辖区分署。
不成想这里的交易这么快就要结束了,到时候买卖双方分道扬镳,自己可怎么分身去追啊?
那买家也就算了,一行人那么显眼,估计也走不了多远,可是卖家明显有备而来,从他们的谈话中也能得知,这样的交易进行过不止一次,想必他手下藏着不少失踪人口,一旦撤离可就损失大发了。
“啧,人都死哪儿去了,全都迷路了不成?!”
宁霄低声咒骂着,趴在在暗处一动不能动,可院中的人已经开始挥别了。
甚至不等那些力夫们抬着箱子走出院门,斗篷男已经吩咐那两个护卫道:“你们两个跟着,确保货物安全送达,避着点人,遇到盘查就用障眼法混过去,我得先回去了。”
眼见那斗篷男理了理兜帽,一个飞身就要跳上院墙,宁霄终于忍不住了,一个借力就扑了过去,侧身一踹,把那人给踹落了院中。
“缉凶使办案!都老实点!”
那卖家兜帽一抖,露出了半张脸来,可他不丝毫不管宁霄的呵斥,爬起来就要跑。
宁霄自然不肯让他得逞,抽出佩刀朝他掷去,可还没等刺中,院中那两个护卫就从中挡了下来,丝毫不顾自己可能会面临的刑罚。
“滚开!”
佩刀随着宁霄的咒语再次追去,其中一个护卫不假思索就追上去阻拦,另一个则挡在她面前与她缠斗起来。
就在此时,一阵呵斥声响起。
“缉凶使办案!给我滚开!”
几个缉凶使总算是及时赶到,一波去抓那卖家,另一波则来帮助宁霄。
两个护卫轻易就被按下了,可没等宁霄放下心来,却见那个被围困的卖家一挥斗篷,一股浓烟瞬间蔓延。
即便宁霄立刻跃出了浓烟的范围,可也没有发现任何卖家逃跑的踪迹。
等到烟雾散开,自不必说,卖家早就跑没影儿了。
好在不是全无收获,至少买家还在,至少那五口箱子还没被运走。
来支援的缉凶使吩咐道:“那人的样子大家也都看到了吧?看来巡逻的时候得多注意一下了,我刚才偷听了一会儿,他手里被拐卖的人口估计不少。”
都是同行,大家说话也都没那么多叽叽歪歪的礼数,立刻就抓人的抓人,救人的救人了。
宁霄走到离自己最近的箱子前,掀开罩布,发现上面贴了一张红色的符纸,转头瞧瞧别的箱子,都是一张张普通的黄符。
想必这个就是那卖家口中多加了一百多万两的金贵货物了。
她做了个燃火的手决,然而那符纸却纹丝不动。
“奇怪……”她凑近细细看了看,没有看出符文的内容,但是大概也能猜出是一张禁锢符。
思忖片刻后,她果断换了一种破符的方式。
“牲,火,破。”宁霄手决变换,最后朝那红符一指,符箓瞬间燃烧成了灰烬。
她抽刀斩开铁锁,箱门顺势朝外弹开了大半,却没有听到里面有人挣扎的声音,唯有短促的呼吸声传出。
难不成被吓傻了?
宁霄这么想着,掏出了一个火折子点燃,缓缓靠近了黑洞洞的箱门。
只见里面蜷缩着一个人,姿势扭曲着,不知道是坐还是跪,身体倚靠在箱子一侧,似乎已经体力不支了。
斑斑血迹洒落在他的衣服上和裸露的皮肤上,实在惊心。
火折子往上移动,照亮了此人的脸,带着血迹的苍白面庞被火焰染上了一层暖色,右耳的耳垂下,一粒血滴般的细小耳坠正微微晃动着,闪着细小的光。
陈旧发暗的红色布条遮着他的眼睛,以至于对不断靠近的火焰与宁霄的手都无动于衷。
宁霄伸出另一只手,想要将那布条摘下,可在触碰的瞬间,红布上的暗纹忽地发亮,竟让她的指尖产生了一阵针扎似的痛感,连带那人也猛地瑟缩了一下。
他并没有哭喊,只是呼吸声急促起来,整个人惊惶地颤抖着。
宁霄神色肃穆,她看清了布条上的符文,当即将火折子搁在地上,随即两手掐诀变换,嘴里配合着冗长的咒语。
咒语一毕,她两手掐诀直指黑暗中的人。
微弱的火光中,符文一闪,随即布条便脱落了下来。
她刚举起火折子,便见一双眼睛正清醒地看着她,一瞬不瞬,在微光中闪闪发亮。
“没事了,你安全了。”
说着,她将手伸了进去,手心向上,毫无戒备。
如此等待了一会儿后,里面的人终于动了,微凉的触感轻轻落在她掌心,手指一拢,便感觉瘦得让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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