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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祸害
黑暗处悄悄伸过一只手来,苍白,削瘦,它指尖向前探着,一点点,一点点慢慢靠近,乔青楚甚至能感受到它传来的冰凉气息,刺骨,怨怒,带着要把她一同拉进深渊的仇恨。
指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那散发出来的寒气迫得她直觉的想逃开,然而,却突然发现自己就这样被固定住,一动也动弹不得,只好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看着这只手的指尖缓缓触到自己皮肤,再接着攀上自己咽喉。
冰凉湿腻的感觉紧紧贴着她,从咽喉到心脏,再传递到四肢百骸,乔青楚瑟瑟发抖,浑身都是冷汗,牙齿不受控制,咯咯的撞在一起,身体的血液似乎已经冻结,她甚至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她想呼救,祈祷谁能够来救救自己,然而,她悲哀的发觉,除了她自己,没人能够来帮帮她,甚至就算她自己,即使用尽了全身力气,也不过是只能够在喉咙里发出一丝微不足道的“嗬嗬”的声音。
乔青楚眼睁睁的盯着黑暗里的这只手,苍白冰冷的手,放在自己咽喉上,心里充满了悲愤,恐惧,绝望,难过,甚至一丝丝解脱。
解脱。。
该还的,早晚要还吧,正当乔青楚绝望的缓缓闭上眼睛,随着那只苍白的手黑暗里慢慢隐隐浮现出一张女人的脸,惨白,幽怨,冷冷地盯着她,冰冷地鼻息甚至扑在她面上。
“你。。”
乔青楚瞪大眼睛,极尽艰难地吐出一个模糊的字。
那双冰冷的眼睛突然露出悲凉而嘲讽的笑意,它笑着,竟慢慢从眼角流出鲜红色的血来,那鲜血一滴,一滴的滴下来,滴落在乔青楚脸上,颈上,再顺着衣领流进去,双手湿黏黏的,乔青楚艰难的抬起手,她的两只手上居然沾满了厚厚的,鲜红色的血,散发着刺鼻的腥气。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乔青楚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两只手,喃喃道,不住的低声重复。
“哈哈哈哈—”
那张脸尖厉的笑起来,流下的血泪越发的多。
她嘲讽怨恨的盯着乔青楚,“你看看你啊,看看你的手,你的手上沾满了别人的鲜血,你永远永远也清洗不掉,你永远永远也摆脱不了,这么多的冤孽,足够让你变臭,发烂,一直烂到地狱里去。”
乔青楚努力的摇着头,嚅嗫的否认着,
“我没有,我没有。。”
然而越是拼命否认,反而声音越微弱下来,似乎连自己也没有足够的底气。
“哈哈哈—”
“到这个世界来吧,到我这里来啊,到这个黑暗的世界里来,这里面又黑又冷,黑的足够让你看不到你手上的鲜血,冷的可以让你忘记所有的一切。”
“青楚姐,来啊,来陪着我,你怎么可以让我自己一个人承担这所有呢。。”
“来啊,来吧,来吧。。”
那声音突然变得又轻又柔,似乎充满了劝诱,那只手在乔青楚咽喉越收越紧,乔青楚感觉自己开始窒息,呼吸越来越困难,意识也逐渐模糊。
她放弃挣扎,慢慢闭上眼睛。
也许。。就这样离开吧,可以忘记一切,可以偿还一切,这样不是很好吗。。
然而就在乔青楚完全陷入黑暗的那一秒,她突然猛地睁开了双眼。
这是哪里?
光线昏暗的空间,阳光从尚未闭紧的窗帘孔隙里溜进来,被圈禁在屋顶,形成一条孤独的线。
屋子里清淡的一缕玫瑰花香提醒着乔青楚,她还尚在人世。
若真的坠入那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恐怕她嗅到的,会是那千千万万年花叶两不见的曼陀罗花香吧。
洗手间里轰鸣着,她的半自动洗衣机每逢作用时便如同抽了疯,会在卫生间里面载歌载舞,拖拉机一样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欢乐的似乎要到她面前来扭一支秧歌儿。
呵,她疯了,居然会觉得洗衣机是快乐的。
乔青楚缓慢的转动着眼球,她怎么在这个时候睡着了,这样一会儿的工夫。
呵,怎么又做起这个梦。。
她缓缓抬起一双手放在眼前,面前的这双手干净,白皙,较一般的女孩子的手略小了一些,干燥的掌心里几道简单的纹路分布着,却没有了梦里那狰狞而恐怖的满手鲜血。
乔青楚看着干净的手掌,听人家说,像她这样掌心纹路少的人烦心事少。
乔青楚自嘲的轻轻笑了声。
洗衣机还在卫生间里面快乐的蹦跶着,乔青楚大字形仰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对一切充耳不闻。
楼梯上一阵匆匆的脚步声直响到门外,紧接着有人拿钥匙开了锁,张润松也不换鞋,驾轻就熟,直奔卧室,满脸的风雨欲来。
“乔青楚,你好不好换一个洗衣机,否则总有一天我要被你和你的洗衣机气得七孔流血撒手人寰。”
乔青楚仰在床上,连眼睛也懒得睁,“哦,那很好啊,我党和国家会感谢我为民除害的,溯本清源,他们会感谢我的。”
紧接着又砸砸嘴,本着不耻下问的精神又追问一句,“不过据说祸害都会贻害千年,我倒是好奇的很,你这只祸害到底什么时候死?”
“你。。。”
张润松一阵目眩,捂住胸口,感觉心脏都要不跳了。
这大白天的,他甚至看到了星星。。
“哼哼,”张润松冷笑着回敬道,“你这只祸害都还没死,我怎么忍心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留在这个世界。”
“谢谢,那您还真是体贴。”乔青楚悠悠道。“不过该走还是走你的,若论祸害,我怎么好意思跟您攀比,跟您比起来,我这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啊。”
张润松笑得更假,“您谦虚,大家彼此彼此。”
彼此彼此,都是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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