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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
乌蒙蒙的云遮挡住了本已黯淡无光的明月,而月光却透过层云发出惨白的光,让人注视久了心生压抑。
苍白月光照落这片天地,华灯璀璨,昏暗天际散射些许红光,又渲染在夜幕之中,光线模糊斑驳。
地上游人如织,喧嚣带着些烟火气。
游人神色轻松,仿佛放下了一天的疲惫,又被一位少女匆匆忙忙的身影所吸引。
少女一身稚嫩,上半身浅蓝色天然棉麻小袄,修身收腰设计让少女看起来显得纤细柔美,黑裙长至足踝,裙摆随着少女的奔跑而随意摆动,衬得脚踝格外白皙,甚至有些晶莹剔透,引人夺目。
不少行人驻足观望纤细背影,又被少女所到之处而失望,本迷恋的目光也有些鄙夷。
少女进入了淮南市最大的歌舞厅。
舞厅内灯火通明,微黄灯光照的人影散乱,人们神色恍惚,在觥筹交错、纸醉金迷之中迷失了自我。
“你就是台柳给我推荐的那个女孩儿,季期?”少女眼前的女人妍姿妖艳,纤细玉指夹着女士烟吞云吐雾,红唇在朦胧烟雾中显得格外迷人。
她这动作,引得不少有了舞伴的人频频回头,堪称风情万种。
“嗯。”季期低着头,有些不敢直视女人。
女人慵懒地抬了抬眼帘,“跟我过来,你这清纯样儿在这里还挺受欢迎的,多少男人的目光如炬,直勾勾地盯着你呢。”
季期听着女人漫不经心的评价,白净脸皮上尽显绯红。
女人轻笑着,花枝乱颤。
季期看着女人的笑,不禁紧咬下唇,羞涩道:“可……可是,我是……我是来当应侍生的……”
“呵,小姑娘想得挺天真的。当初来这儿的女人有多少也是这样想的?来这儿寻欢作乐的人都不会干净到哪里去,你见这里是政客经常光顾之地,你以为它会很干净?黑暗黑暗,就是让人看不出啊……”
女人翻着白眼,风韵犹存,言语之中带着点儿落寞。
“…那我……”季期眨着眼睛,鸦睫如蝶翼般乱颤。
“是去是留,自己决定。”女人将少女带到走廊上,“进来吧,这层是姐妹们住的,我和台柳住一间。”
女人刚刚进去,就习惯性地扑到床上,似是卸下来了一天的疲惫。
“……”季期站在室内,低着头,垂手明如玉,指尖紧攥着小袄,有些泛白。
她本想开口拒绝,但是想到了父母的辛劳,被催债的窘迫,苍老的病容,为此她被迫辍学,既然到了现今,为了父母她不能犹豫……
“那你们是一个月一结工资吗?”季期站在黑暗之中,仿佛就要沉沦于此。
“嗯哼,一月一结,一个月工资一百大洋,但是客人小费给的多的话你赚的也多。”女人嗓音含着疲倦,曾经她也是这样子想的,可……她麻木了,麻木于这个时代。
女人看着季期犹豫的样子,开口道:“对了,我叫梁园月,洛阳花,梁园月,好花须买,皓月须赊。”
“哦……梁园月姐姐这不是你真名吧?”季期呆呆道。
“嗯,不是,我们一般不用真名的。”茫渺长舒一口气。
“洛阳花,梁园月,好花须买,皓月须赊。花倚栏干看烂熳开,月曾把酒问团圆夜。月姐姐你的名字真好听啊”季期小声道,“姐姐你曾经也上过学?”
“嗯,因为某些原因就……”梁园月道,“你怎么想的?”
“什么?”
“是去是留?”
季期紧攥双手,抿了抿唇角,“……留。”
梁园月轻笑,果然啊。
她又开口问道:“小姑娘那你的花名呢?”
“我是去应聘应侍生的,不是来……当……”季期脸颊泛红,声音怯懦。
“季期,你觉得可能吗?不要表里不一,你想赚钱有很多地方可以去,就偏偏来这里?也不要怪台柳推荐你来这里,你不想来就不会来了。”梁园月真心觉得和少女说话挺累的,就一个决定,要不是为了生活谁愿意来啊。
“好……好吧。而且,我不怪台柳姐,要不是她我就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季期听着梁园月的话,心里有些难受,她也不想啊,可是……
“哼,自己好好想想,我去给经理说一下,你好好想想花名。”梁园月起身,脸上重新挂起笑。
季期见女人走出门,走姿影影绰绰,长舒一口气。
她静静地待在黑暗之中,仿佛身临深渊。
“小姑娘怎么就会站在这里?连灯也不开。”梁园月旗袍有些乱,眼睛含春,“给经理说完,刚出门就遇见熟客。等了不久吧,你来了这儿不要太拘束。”
“月姐姐,你怎么……”季期看着女人的样子,开口问道。
“小姑娘不要问那么多。花名想好没有?”
季期:“秋江冷。”
“还整得挺有诗意的。”梁园月嘀咕着,“来,把旗袍换上,再化个妆。”
梁园月把手中的衣服扔给季期。
季期手忙脚乱地接住,“我在哪里换?”
“还能在哪里?就这儿。放心我不看,再说了都是女人,看了又能怎么样?”梁园月看着季期羞涩的样子,打趣道。
季期没有搭话,沉默着将旗袍穿上。
她穿好后显得格外拘束,“月姐姐,这……这旗袍叉开得有点儿……”
梁园月笑着,看着少女一脸稚嫩清纯,身子微微颤抖,就像洁白无垢的花一样。
“来,给你化个妆。”梁园月走近她,左手勾起季期的下巴,让她的脸微微扬起。
梁园月从桌子上拿起一支蘸了暗红色胭脂的笔,在季期右眼的眼尾抹了个小小的泪痣,又沾了点儿大红唇膏,整个人多了几分柔润的风尘气。
季期手足无措地任由梁园月折腾。
“好了。”梁园月拍拍手,将季期推到镜子前。
季期看着镜子里熟悉的面容多了几分昳丽,抬眼尽是诱惑,眸子里不由得多了几分水色。
“挺勾人的。”梁园月哼笑着,把季期带出去了。
“你要说什么?张嘴半天一个字说不出来。”她看着拘束的少女,问道。
“台柳姐姐呢?”季期想起章台柳当初给自己说在这里工作,也借过自己好几次钱,但是这两天都没有见过了。
“她……她有点儿事,给经理请了几天假。”梁园月叹了一口气,她都不忍心打破小姑娘的天真。
“哦。”季期乖乖巧巧地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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