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是无情却动人

　　S市一中，晚上七点四十九。
　　窗外月亮悬挂枝头，繁星点点，微风拂面，带着夏的气息，惬意十分。
　　许珞虞却出神的看着窗外。
　　叮玲玲。
　　……
　　随着下课铃声响起，老师不知什么时候走了，一中高三1班的学生们却一动不动，看向许珞虞的位置。
　　嘭的一声，教室前门被人一脚踹开。
　　身高185的男孩单肩挎着书包走进来，身后跟着数人。
　　他不愧是一中公认的校草，桃花眼，高鼻梁，宽肩窄腰，眼下的泪痣更添几分诱惑。
　　许珞虞敢打赌，学校百分之九十九的女生都暗恋他。
　　除了她。
　　“许同学，今天也给你带了牛奶哦。”少年的声音低沉磁雅，听的人耳朵都要酥掉。
　　许珞虞却只觉得恶心。
　　她将最后一本书放进书包，背起自己的书包直接向后门走去。
　　“许校花，给点面子嘛。”陆寻芝身后的一个男孩快步上前拦住了她。
　　讲台上的少年走到她身边，伸手要摸上她的肩头，许珞虞侧身躲过。
　　“许同学，这是我追你的第七百五十一天，做我女朋友吧。”
　　他侧目看向门口，有人拿着很大一束玫瑰花走过来，另一个人手中则拿着保时捷车标的钥匙，以及一个正方的戒指盒。
　　盒上的DR 两字，让在场的人热血沸腾。
　　“许同学，可以的话，我想跟你一辈子。”他长得那样好看，声音又那样好听，桃花眼满目深情，看着许珞虞的时候，眼里除了她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答应他！答应他！”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起哄打趣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
　　可许珞虞忘不掉，那像风筝一样坠落在教学楼下，只有十七岁的女孩。
　　“抱歉，我不喜欢你。”
　　她重复着之前的话。
　　陆寻芝眼里几乎是立刻朦上一层亮光。
　　他垂下头，滑落的几缕碎发挡住他的眼睛，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你确定要拒绝我吗？”低低的声音添了几分嘶哑。
　　他这时抬起头定定的看着许珞虞，眼里神色莫名。
　　“抱歉。”
　　回答他的依旧是冰冷的两个字。
　　“好。”他脸上的神情逐渐冷下来，周围的人便大气也不敢喘。
　　教室里此刻静的一根针落地，恐怕都能听到响。
　　墙上挂着的表已经到了八点，浪费十分钟的时间，在不走她就要迟到了。
　　迟到要扣工资，奶奶的药快喝完了，又该买了。
　　许珞虞没空管这位豪门大少爷，话说到这地步，总不至于在拦着她。
　　手刚拉上门把手，身后传来一声低笑。
　　“许珞虞，你会后悔的。”
　　无趣。
　　许珞虞夺门而出，纤细高挑的身影渐渐远去，她也没看到她走后，陆寻芝一脚踹在那捧着玫瑰花的少年身上。
　　数张桌椅随着男孩一同倒地。
　　“谁他妈让你买玫瑰花？”
　　男生的头磕到桌椅，后脑勺血流了一片。
　　没人去扶他。
　　他们一动不动看着陆寻芝将几万块的鞋子踩在男孩身上，“都滚。”。
　　他的语气甚至没有波澜，没有颐指气使，没有发号施令，只是平淡的陈述语气。
　　四周的人一拥而散。
　　“把他带走。”陆寻芝放下脚，倚坐在一边完好的桌子上，点了根烟。
　　烟雾缭绕中，他脑海里想着许珞虞。
　　惊鸿一瞥，一见钟情。
　　可惜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悻德咖啡店。
　　因为陆寻芝的无聊阻拦，许珞虞果然迟到了，不过今天老板娘没在，老板并没有生气，笑呵呵跟她说着没事，让她去换工服上班。
　　“您好。您的咖啡，请慢用。”许珞虞放下咖啡，扭头的时候却被客人叫住。
　　“您好，可…可以加个微信嘛小姐姐。”
　　这是今晚的第十个。
　　许珞虞礼貌微笑，“不好意思，我在上班。”
　　男生还想说话，许珞虞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去取了咖啡，送到下一桌。
　　两个小时的时间悄然而过，十点整，咖啡店准时闭门。
　　许珞虞换好衣服出来，风中带丝凉意，她忍不住轻颤了一下。
　　马上要入秋了，想起去年那件大衣扣子还没补，许珞虞决定一会回家补完扣子再睡觉。

　　“珞虞，我送你？”

　　一同做兼职的男同事骑着电动车停在她面前。

　　“不用了，公交车马上来了。”

　　同事有些失望，“好吧，那你注意安全，明天见，拜拜。”
　　她笑着回了一句拜拜。

　　同事却看着她发呆，此刻公交车正好到了，许珞虞刷卡上车，走到老位置坐下，耳机塞进耳朵里，手机里轻缓的音乐让她舒适的闭上双眼。

　　或许是今天客人太多，也或许是她多日连轴转，在闭眼几分钟后，她的意识归于黑暗。

　　“终点站到了，请…………。”

　　伴随着终点到站的播报，许珞虞惊醒。

　　“你醒了？”外貌清俊的少年声音却十分柔和。
　　是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人。

　　陌生是因为他们不认识，熟悉则是因为她每天在公交上，都能碰到他。

　　他穿着她们隔壁学校的校服，看起来跟她一样大，应该是高三的学生。

　　“不好意思。”许珞虞连忙把头从他肩头抬起，感觉有些赫然，热气涌上心头，脸颊微红。

　　四目相对，少年挪开视线，竟是从脖子红到了耳根。
　　“没事。”

　　他眼神飘忽，哪里都看，唯独不敢看许珞虞。

　　可能是刚睡醒的缘故，许珞虞这会陡然生出逗逗他的心思。

　　“同学，你怎么脸红了？”她声音清软，说话时，还凑上去一点。

　　“啊……有……我有点热……。”少年结结巴巴，话不成句。

　　车子又重新启动，司机师傅也没让他们下车，他经常看到这两个孩子，对他们的印象特别深刻。
　　时间不早了，他也懒得折腾两个孩子，只提醒了一句，下次小心点，不要再坐过站了，就启动了车子。

　　司机师傅的打岔，让少年有了喘息片刻的机会。
　　不过被打断了话茬，许珞虞也没了逗弄他的心思。
　　两人一一跟师傅道了谢。

　　“你是叫许珞虞嘛？”少年似乎想起什么，突然问道。

　　许珞虞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少年便笑了起来，露出一颗虎牙，阳光又帅气。
　　“我听说过你，你在一中很出名。”他似乎打开了话匣子，“我叫乔珲，是你以后的校友，也可能是同班同学哦。”

　　“啊”许珞虞难得的脑回路短路。

　　乔珲继续道，“你不是保送英国毕力大学嘛？我也是呀。”

　　原来是这样。

　　许珞虞摇了摇头，“我不是。”

　　“怎么会？我之前听到我们班主任说你会保送那里。”

　　他的眼神失落却又掺杂着几分期盼。

　　“是不是你们班主任还没跟你说？”

　　许珞虞依旧摇头，“班主任说过，只是我选择了别的地方。”

　　“那你要去哪里？哪个学校？”

　　没等许珞虞回答，她就到站了。

　　“乔珲同学，下次再见。”

　　乔珲只能作罢，“那你注意安全，再见。”

　　下车后许珞虞直接走进了巷子里，车上期待她回头的乔珲看着她的背影，直到车子发动，带他去了下一站。

　　旧居民楼有一点不好，晚上没有路灯。

　　许珞虞每天经过这段路，都会加快步伐走，太黑了，每次都让她感到不安。

　　屏息快速走过最黑暗的这段路，她已经看到了拐角处昏黄的路灯灯光。

　　一步，两步，马上就要踏出黑暗。

　　下一秒，却被一只男手拽着书包带进了另一个巷子。
　　那人用力极猛，没等许珞虞站稳，便被重重的一巴掌抽倒在地上。

　　“许校花，surprise！”

　　说话的女生染着一头金发，化着浓妆，穿着无袖吊带，露出半截腰肢，下半身则穿着一件拖地牛仔裤。

　　有人点了烟递给她，她两指夹住，放在嘴边猛抽了一口。

　　下一刻凑近许珞虞将烟雾吐出去。

　　许珞虞屏息侧过头，手撑着地起来，在所有人懵逼的神色中，一巴掌把金发女抽到了地上。

　　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许珞虞平时在学校，就是个乖乖女，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家长眼里的别人家孩子。

　　没人想到她会反抗。

　　“郁姐，没事吧？”红头发女生把郁卉扶起来，拍掉她衣服上的尘土。

　　金发女不善的看着许珞虞。

　　警笛声突然逼近，金发女几人一哄而散。

　　许珞虞面上看不出，心里却松了口气。

　　对面四个女生，她肯定是打不过的，这警车来的正是时候。

　　回到家里奶奶就在门口沙发上等着她，白色的布偶猫围着她不停的喵喵叫。

　　她是奶奶捡来的孩子，而雪球是她捡来的猫。

　　现在的雪球毛发蓬松，活动灵活，丝毫看不出当时满身是伤，奄奄一息的模样。

　　“虞虞，今天怎么这么晚，不要去打工了，最近天黑的太早了，奶奶的药还有，够吃今年了，不要打工了好不好？”

　　奶奶又开始了一天的唠叨。

　　许珞虞听着奶奶一声声的唠叨，却只感觉到幸福。
　　她一边应是，一边走进厨房端出温着的饭菜。

　　“奶奶，今天怎么炒鸡蛋呀？鸡蛋还有没有，我明天买点回来。”

　　她挨着奶奶坐下，喂她吃鸡蛋。

　　“奶奶吃过了，虞虞，你快吃，吃完了睡觉，明天还要上课呢。”

　　可许珞虞心里知道，奶奶多半没吃，她才不舍得吃呢，只想都留给自己。

　　她眼睛有些湿润，奶奶老花眼严重，没戴老花镜，也不担心被看到。

　　“奶奶替我吃点，我吃不了的呀，太多啦。”

　　“好好好。”奶奶声音轻柔和蔼，也知道许珞虞的德行，两人分着吃了炒鸡蛋，许珞虞又把小米粥几口喝完，洗涮了锅碗，又带奶奶洗了澡，把她带进卧室，这才开始给自己洗漱。

　　等她结束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二点了。

　　窗外的月亮半藏进云里，她轻手轻脚进了自己卧室，从衣柜里翻出去年的大衣。开着手电筒缝扣子。

　　三五下缝好，这才上了床睡觉。

　　窗外星月稀疏，屋内宁静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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