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咒回】□□是五条悟

　　“您好，一共1560元。”收银员笑容灿烂地看着面前的顾客。

　　这名顾客是一个黑发少女，住在附近，是他们店里的常客。他到这个便利店上班有两个月了，基本上一个星期至少会见到少女一次。无聊的收银员生涯让他每天都昏昏欲睡，只有少女光临的时候才会稍稍打起精神，原因无他，这个少女实在是太好看了——

　　她有着一头柔顺的黑色及胸长发，额前留着刘海，皮肤白皙，墨色的眼眸大而明亮，却透着点点冷意，睫毛卷翘浓密，眼尾微微上挑，让人联想到不易接近的野猫。鼻子小巧而挺拔，唇色很淡，浅浅的粉色如同春日的樱花。她身材娇小，看上去不到一米六，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的时候，就像一只流浪的小野猫一样惹人怜惜。

　　“您好，一共是1560元。”收银员笑眯眯地看着少女，又重复了一遍。

　　少女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来，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掏出几张钞票。

　　“谢谢。”收银员收下钞票，将找零递给少女：“这是找给您的零钱，请收好。”

　　少女沉默地接过钱，神情恍惚地提着购物袋走出了便利店。

　　她梦游一般地穿过街道，进入了所住的单元楼，慢吞吞地上楼，然后走进家门。

　　将购物袋放到桌上，她坐在沙发上，盯着黑漆漆的电视屏幕发呆。

　　她叫川上樱，今年15岁。她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她是由奶奶抚养长大的。

　　由于父母过世的太早，她几乎丧失了对于父母的所有印象，只有在看家里的老照片上父母的模样时，才能在记忆里找到些许熟悉感。

　　奶奶待她很好，好到填补了没有父母而带来的空缺感。她觉得，就这样与奶奶两个人生活下去也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然而，上个月，奶奶离开她了。

　　奶奶离开得很安静。那天，樱像往常一样起床，一番洗漱过后，却发现原本应该摆放着早餐的餐桌上空空如也。她走到奶奶房间，发现奶奶还在睡觉。

　　只是这一觉，再也不会醒了。

　　那天之后，浑浑噩噩地过了半个月，她才稍微清醒了些。她开始努力回忆，从一些看似平常的生活片段中找到了蛛丝马迹。

　　在离开的那个星期里，奶奶每天都在吃完早餐后，唠唠叨叨地嘱咐她要好好活下去，她当时不以为然。

　　原来，这就是离开的预兆。

　　……要好好活下去。

　　她要怎么活下去呢？

　　*

　　第二天，樱来到距离家大概两公里的一家名为‘压力释放所’的店子里，应聘兼职。

　　要遵从奶奶的遗言活下去的话，她首先得赚钱，并且赚的钱需要足够她缴纳学费和维持日常生活。然而她只有15岁，附近的便利店兼职的年龄要求是16岁。

　　所以，她来到这家店。‘压力释放所’涉足的行业属于灰色地带，这里的老板可能不会在乎她的年龄。

　　“你确定要应聘？”老板娘打量着她，就像在评估一件货物。

　　樱：“是的。”

　　老板娘挑了挑眉：“倒是长得不错。”

　　最后，她被录取为兼职员工，一周需要工作三个晚上，每个月可以领10万的固定工资。

　　回家的路上，她在便利店买了一份便当，准备就这样应付晚饭。

　　便利店的收银员送了她一瓶鲜奶，说是对常客的感恩回馈。

　　拎着袋子，她走进单元楼，在楼道内碰到了邻居。

　　邻居是一个单身青年，在附近的事务所上班，平日喜欢看书。他一直想养一只猫，但是之前看中的猫被别人买走了。

　　——以上信息，是邻居自说自话告诉她的。

　　“樱酱，吃太多便当不太好，要不到我家吃饭吧？”青年挠挠头，看着她，脸上飘着红晕。

　　楼道内的灯管年限已久，灯管表面积了很厚一层灰，令灯光稍显暗淡。青年与樱并肩而行，因为楼道的狭小而不时与樱产生肢体擦碰。

　　樱皱了皱眉，走快两步与青年拉开距离。

　　青年殷勤地又问了一遍：“我做饭挺好吃的，樱酱不考虑来试一下吗？”

　　“不了，谢谢。”樱回道，没有回头看青年一眼。走到家门口，她快速拿出钥匙开了门，进门后便反锁住家门。

　　青年注视着樱，一直到她进了家门。听到反锁的声音从那扇紧闭的门后传来，他扯出一个怪异的笑，在原地出神了好一会儿，才回到自已家。

　　屋内，樱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漫无目的的发散着自己的思绪。

　　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她为什么要活着？说到底，现在她既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每天就像个孤魂野鬼一样往返于学校和家这两个地点之间，啊，以后还要加上一个压力释放所……所以她为什么要日复一日地做这些事情？

　　好想奶奶。

　　“奶奶……”

　　樱慢慢抬起手，攀上自己的脖子，掐住喉咙，逐渐发力。呼吸渐渐变得困难起来，她却有种奇异的轻松感。

　　就这样，就这样，再过一会儿，她就可以永远摆脱这些杂乱又痛苦的思绪，她的大脑再也不会运转，因此也不会有任何情绪了。

　　……不行，奶奶交代过让她好好活下去的。

　　她松开手。

　　室内漆黑一片，樱大口大口地喘气，右手垂在沙发边缘，指尖悬在空中。

　　*

　　昏昏沉沉地上了一天课，樱收拾好东西，到那家店去做兼职。她没有参加任何社团活动，放学后便可以直接离校。

　　“啊，你来了。”老板娘朝刚进门的樱招了招手：“7号房的客人就交给你了，C级服务。”

　　樱点点头，默不作声地朝7号房走去。

　　老板娘打量了她几眼，皱起眉头呵斥道：“别摆着一副死人脸，要是让客人投诉了你今天的工资就没了！”

　　樱没理她。

　　7号房的客人是一个典型的中年社畜，地中海的发型，泛着些许油光的脸，矮胖的身材，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疲惫的气息。看到樱的那一瞬间，中年男人布着血丝的双眼亮了亮，原本死气沉沉的脸上立马换上惊喜的笑容。男人将手上的公文包放在一旁，起身朝樱微微鞠躬，有些手足无措地指向他身旁的座位：“请、请坐……”

　　他前几日听同事介绍这家店能提供‘压力释放’服务，每个客人可以根据自已的喜好，定制私人个性化的服务，来释放在工作/家庭中积攒的压力。店主会根据定制服务的内容来收费，而为客人服务的据说都是店主收罗的漂亮女高中生。

　　今天是他第一次来，尝试的是最低等级的C级服务——陪聊。一分钱一分货，只付了五万元的他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来的居然是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他有些飘飘然，感觉好似在做梦——他过去几十年的人生里，从未与这么漂亮的女生说过话。
　　少女一言不发地坐下。

　　“我、我给你倒茶！”他听见自已的声音说。

　　他手忙脚乱地倒好茶，却发现身旁的少女面色阴沉，似乎心情很差。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请问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吗……”

　　话音落下，室内一片安静，无人回答。

　　少女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直盯着桌面，不知在想什么。他坐立不安，额头开始渗出汗珠。

　　又等了好一会儿，就在他忍不住再次开口时，少女终于有反应了——

　　“不是。”少女的声音就像猫儿一样又轻又甜，听得他心头痒痒的，像被羽毛抚过一般。

　　“谢谢您的茶。”她抬眼看向他。

　　与那双眼眸对上的一瞬间，男人感觉自已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恍惚间，他听见少女的声音又响起：“那么……您今天的工作顺利吗？”

　　……

　　三个小时的时限到了，服务结束。

　　“您可以走了，欢迎下次再来。”樱欠身向客人鞠躬。

　　樱轻柔的话语敲响了男人心里的钟。他如梦初醒一般，茫然地愣了一下，然后急忙问道：“请问下次还能来找你吗？”

　　樱歪了歪头：“这得看店主的安排，我不能决定。”

　　“我可以加钱的。”男人马上补充。樱摇了摇头：“这个您得去和店主商量。”

　　送走这名客人，樱今晚工作也结束了。她向老板娘打了个招呼，离开了店面。

　　店面所在的街道白天就很少人经过，到了夜晚更是安静，只有偶尔从街道两旁的房屋内透出的灯光与谈笑声才显出几分人气。

　　樱看了看手机，八点整。她还没有吃饭，感受到了肚子传来的饥饿感，她走进一家便利店。

　　因为时间有点晚了，剩下的便当全都在打折。在店员的建议下，她只花了500日元就买到了两份便当。嗯，明天的午餐也解决了。

　　提着手里的袋子，她刚走过两个路口，便感觉有点不对劲。夜晚的昏暗一瞬间变得粘稠，空气莫名浑浊起来，围绕在耳膜边的安静突然透出一丝不详。

　　她停住脚步，回过头，空无一人的街道里，只有路灯下飞着的苍蝇将灯光晃得一闪一闪的。

　　想了想，樱将手中的袋子小心地放在路边——这是晚餐和明天的午餐，得放好。她往回走了大概十米，然后站在路中间，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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