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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君
边疆大漠肆虐,中陆易子而食。唯独这都城常平,骄奢淫逸,歌舞升平。
朝廷之上,当朝皇帝慵懒地倚在高座上。这皇帝确实太慵懒了些,发未束起,穿着一袭白色睡袍,低垂的睫毛打碎了眸中的神情,只能从眼角领略到一丝昳丽。竟是一派未睡醒的样子。
当今朝臣却无人胆敢质疑他。
朝廷上很沉默,孟殊给旁边的人递了个眼神。那人似是纠结了一会儿,攥的手心都出了汗。最后还是捧着象牙板出列,向上座微微俯身,不敢看皇帝清丽的眉眼。
“陛下,臣以为,曹氏数名大将战死沙场,目前只余曹暮雪曹将军苦苦支撑……边疆告急,当下应当将国库的银两拨予边疆……”
皇帝陛下把着自己一缕乌发,神色冷淡:“爱卿是说,朕要一直名不正言不顺?”
是了,他当上这个皇帝,只是临危受命。那死老头实在不肯将韩氏的江山交与别人,于是他顶替上了。他的登基大典,一压再压。
把这么一个烂摊子交给他,却连一点甜头都不给,这老头想的可真美。
皇帝点了点龙椅的扶手,喝道:“来人。”
那朝臣闻言脸色一变:“不,臣不是这个意思,陛下饶命……”他双腿一软径直跪了下去,不停的叩首,慌乱中竟直接把老底卖了个精光:“是孟才遇,是孟大人让我这么说的,与臣无关啊陛下……”
皇帝仿佛是没有听到,也不给他继续辩白的机会。两个锦衣卫走进大殿,将他拖了出去。殿外传来了惨叫声。
孟殊暗道一声不好。他没想到这朝臣这么贪生怕死,更没想到这新君能这么果断杀人。
他立时就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几个头:“陛下,这是污蔑!况且臣不是这个意思!臣只是想您博了贤名之后再行大典,肯定会……”
“行了,朕明白,都散了吧。”皇帝连正眼都没给他,兴致缺缺的,由太监扶着离开上座,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一殿朝臣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最后也三三两两的散了。
孟殊走下台阶,看着这朝廷之上竟无可用之人,他头一次生出了些许茫然。到底是分不清楚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了……
韩善逸站在寝宫里,由着身后的太监为他更衣。
那太监低头哈腰,奉承道:“陛下穿这件衣服可真是英姿飒爽,陶大人见了一定心生欢喜。”
韩善逸难得露了个笑:“油嘴滑舌——手勤快着点,陶爱卿还在御书房等着朕呢。”
正说着那房门就被突兀地打开,走进来两位身穿白衣的男子。走在前面的这人生得高大,面容英俊,身上却偏有一种书生的儒雅气质。
太监瞅了一眼,识趣的退下。那男子走到韩善逸身后,亲自为他穿衣。
韩善逸今日的衣服样式复杂,穿起来有些繁琐。
“陶恒,给家里带个信,今晚我不回去了,要和陛下一起商议国事。”白衣男子低垂着眸子吩咐,他身后的小厮略一躬身,就带上门出去了。
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韩善逸转过身,抱住那男子的脖颈。
“爱卿今日是等不及了吗,怎的亲自过来找我?”
陶怀谦停下手中的动作,盯着韩善逸眼角的笑意。这笑意是细碎的,也是昳丽的,诱人的。
他吻了上去。韩善逸毫不抵抗,甚至还抱得更紧了些。陶怀谦伸出一只右手,扣紧韩善逸的后脑勺。
两人吻的凶狠,直到嘴里弥漫上一股铁锈味,这才气喘吁吁的分开。
韩善逸轻笑了几声,耳根早已覆上了潮红:“今日这衣服怕是白穿了,爱卿可是看都没看一眼。”
陶怀谦看着他,带着侵略性的眼光柔和了几分:“……长空,特意穿给我看的?”
“当然,连朝上的老头子们都没见过这件衣服。”
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登基大典的礼服,绛红色的,尊贵,吉利。
韩善逸肤色生的白皙,这颜色更是衬的他面容妖邪,带着一股夺人眼光的媚色。瞧着不像位皇帝,倒更像位绝世美人。
韩长空笑着,嘴唇上还有未舔净的血丝,那弥漫着雾气的桃花眼里明晃晃的写着两个字……/和谐
天色渐晚,一只蛾子蹭着窗棱跌跌撞撞地飞了进来,然后一头撞进还未熄灭的油灯里。嗤的一声,火光绚烂,黑暗尽去,随后又归于沉寂。
陶怀谦在黑暗里睁开眼睛,在他怀里入睡着的是当今的皇帝。
那皇帝紧蹙着眉头,似是睡的不太平静。陶怀谦盯了半晌,终是小心翼翼的起身,披上外袍向门外走去。
皇帝的贴身太监正站在门外,见到他出来便行了礼,小声说道:“陶大人不来的这些日子,陛下晚上都睡不好呢。”
“明日叫御膳房给陛下准备银耳莲子粥,晚上睡前再点上安神香,”陶怀谦顿了一下,整理好衣领,“你看好陛下,我处理了御书房的事就回来。”
那太监点头,仔细着屋里的声音。
陶怀谦大步走向御书房,低垂的眸子却叫人看不清眼底的神情。他不是去处理奏折的,韩善逸没有给他这个权利,当今皇帝恨不得把所有的奏折都积压起来。
这皇帝是故意的,故意想当个昏君。
陶怀谦一脚踏过御书房的门槛,里面早已有人候着。
“陶大人,在下恭候多时。”
“什么事?”陶怀谦也不走近了,隔着黑暗看不清对面人的眉眼。
“边疆那边传来消息,曹大人已经答应了,七日之内便能事成。不过,”那人似是扯了个笑出来,“这风险还是极大的,其他的就劳烦陶大人了……”
说到底,他们还是轻易不会用边疆的兵围城逼宫的。对方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陶怀谦合上眼睛。
这常平皇宫的夜晚实在安静的很,连知了都让小太监们给粘了。
“大人以身饲虎,声名狼藉也要护我等蝼蚁,我辈实是感激不尽。”
那人讲完后朝陶怀谦又拜了两拜后才离去,这皇宫森严,不宜久留。
陶怀谦在原地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燥热。他转身回了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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