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泡偶像一次

作者:山顶冻脑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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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w.1


      南浔头很疼。他整个头都包着绷带,还套上了白网固定,很像一颗水果店里被保护得很好的哈密瓜。
      只是这颗哈密瓜过分美丽,充分印证了帅哥满头绷带也很帅。

      他的五官本来就柔和小巧,皮肤也白皙得恰到好处,玲珑得一如倾尽工匠一生心血雕刻的名贵娃娃,本该细致呵护却受了不该有的伤,多了几分破碎感,让人怜爱地多看几眼。

      他扒开缠在耳朵上的绷带,勉强塞得进耳机之后把绷带挪回原位。

      耳机那头的声音断断续续:“辛苦你啊小南,要不是斯奥集团的主理人非得指定要你,我肯定让你歇一天,毕竟是那么严重的车祸,回来肯定给你放长假。”

      南浔口头答应,心里很清楚,等到真的回来之后,又会有“不得已因素”让长假没法兑现。

      他将打好腹稿的一套敷衍说辞搬了出来,“高律师,我没事。客户指定要我是好事,说不定以后能成为律所的固定案源。”

      这个案子标的很大,律师费比例也很高,客户还是声名远扬的斯奥集团,要是打赢了就是名利双收,他就算被撞碎了,拼起来也得接这案子。

      谁让他现在缺钱。

      高律师声音浑厚地笑了起来:“懂事。”
      “小南啊,这次的机票客户报销,他很绅士,对人很好,还会——”

      钱,他肯定是要的,但废话肯定是没必要听的。

      南浔把手机拉远,“您您您您,能能,听听见,我——”表演得差不多,他啪地把电话挂了。他已经敏锐地察觉到高律师打算给他塞一些别的活了。
      这个语气的转变,不就是要他对这次报销感恩戴德,多干点活吗?
      傻子才听。

      他从一条狭长的红色楼梯进舱,空姐带领着他前往座位,走了好一会儿,面前有一个被隔成两份的小隔间,两侧放置着同一朝向的椅子,显然他还有一个邻座。

      点了一杯香槟之后,他就躺在沙发上发呆。

      这个客户他根本没见过,这个案子也没有非他接不可的理由,南浔从包里拿出客户的资料,逼迫自己再仔细回忆一下,到底和客户有什么交集。

      刚摘下耳机要研究资料,发现过道里的空姐们正聊得热火朝天,聊天内容一句句钻进他耳朵里。

      “一会儿DF来了,我进去问他喝点什么,都别跟我抢。”
      “听说这次他来佛罗伦萨出公差要待好一段时间呢,咱们落地多逛逛,说不定能偶遇到。”
      “DF?那个画漫画的?你们也追小恶魔阿?你见过他?很帅吗?”
      “他巨低调,新闻都搜不到她的脸,但是见过的都说帅,尤其是气质绝了,不追不是C国人。”

      南浔警觉地回拨给高律师。

      对方对他的禁忌很清楚,一不接绘画相关的,二不接晖华附中校友的,三最好不接姓裴的。
      “你这也不接那也不接,准备收拾包袱走人了?”高律师语重心长,“赚钱嘛,不寒碜,哪有什么不能接的案子。”
      “再说了,你这些年拒的案子知道总值有多少吗?”

      高律师报了个数,南浔嘴巴哦了起来。
      这笔钱要是拿到手,他早就可以退休躺平了。

      “你看,我就说吧,这案子给的钱这么多,没有不接的道理,你不接,合伙人第一个跟你翻脸。”

      高律师不是在吓唬他,这次的案件,斯奥集团的主理人点了他的名,这种喂到嘴里的肉不吞是要出事的。

      按理说,像斯奥集团这样大的公司通常不会追究这么小的侵权案件,否则时间全都得用来打官司,告是告不完的。
      更离谱的是,这么小一个案子,斯奥集团的主理人DF也会一同飞到佛罗伦萨去,一起处理这件事情。

      就是这名主理人指定南浔处理这件案子。

      高律师一同抚慰加威胁,硬是让南浔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他心里还是紧张,回到晖华市不久,他每天都提心吊胆,断绝所有同学关系才躲开的人,可不能在回来的短短两年就再遇上。

      南浔翻看着设计侵权的那几个漫画形象,风格非常自成一派,色彩运用得也极好,虽然是俗套的天使与恶魔的概念,但不是正邪对立的黑白配色,而是非常跳脱的用色。

      简单来说,看起来像天堂和地狱突然开始联谊,双方在夏日祭里一起喝水果鸡尾酒的感觉。

      南浔看着画出神,完全把法律文书和资料晾在一边。

      自从上大学以来,他就避免接触绘画作品,这一幅却像是有特殊吸引力一样,让他忍不住细细地看。

      画作的角落署名是DF,他的甲方,斯奥集团的新主理人。南浔顺着画册把所有DF的作品都看了一遍,稍微放了心,从风格来看,应该不是他在躲的人。
      不过,即使他已经停止画画六年,还是能一眼看出DF画得极好。

      看了一会儿,他的头就开始隐隐作痛,只好依依不舍地放下画。

      他撑着下巴,透过飞机的玻璃窗看不远处的登机口,几个小孩蹦蹦跳跳地上扶梯,通过叽叽喳喳以及大声尖叫的方式,对坐飞机表现出极大的期待。

      他默默祈祷带小孩的这几位不是他的邻座。

      他闭着眼睛,下意识捏紧了拳头,指尖有些凉。他的惊恐症发作毫无规律,首先他自己不能慌乱。

      孩子稚嫩的高音调声音一下一下撞击他的太阳穴,里面好像关了一头野兽,几乎要撞破他的皮肤突出来。

      他的手变得越来越凉,指甲也变成深紫色,肢体末端供血不足的表现。

      孩子依然在说话,但显然有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只能听见窃窃私语,这让南浔感觉好了很多。

      几句简单的低声交流之后,一个温柔且低沉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麻烦把这个小孩带到后两个位置,他妈妈不在这个机舱。”

      南浔整个人像被定住,这个声音他在梦里听到过无数次,他不可能听错。他本能地想往声源看去,虚弱感使他不得不放弃这个念头。

      南浔努力平衡着自己的呼吸,尽量减少动作,医生说这样可以尽快平复情绪。

      舱内的温度渐渐升高,原本吹向他的冷风都被转了风向,他体表温度开始回暖。

      随后小孩声音又越来越远,他的体征也逐渐恢复正常。

      南浔松了口气,这时脑子才被疑问的念头占满。

      他身后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他所想的人?

      要是就这么转过头去看,也太明显了,他不太好意思这么干,不看的话,他心里总是痒痒的,总是百爪挠心一般。

      南浔灵机一动,从随身包里拿出镜子,反复调整角度,但总差这么一点,只能看到后座人的一侧肩膀和卡在锁骨中间的环形吊坠,看不见脸。

      怎么回事,怎么就这么刚好,这镜子就不能做大一点吗?他完全忘记了,当初买镜子的时候他就是看上了这一面镜子最小巧可爱。

      身后似乎响起了一声嗤笑。

      随后镜子突然够用了,不仅能看到脸,而且能看得清清楚楚。

      好帅啊,利落的剑眉星眼,隽秀的鼻子,嘴角略带着笑意。南浔直勾勾地盯着镜子,不自觉地勾着嘴角。妈妈,他好会。

      南浔仿佛触电一般把镜子收起来,死死按在大腿上。

      应该是巧合,应该没被发现,应该不知道他偷看吧?

      南浔!都几岁了还在玩镜子偷看的把戏。好丢人。

      但他确定了,这人就是他分手六年没见的前男友。六年了,他更帅了。

      “是在看我吗?”裴清话里能听得出笑意,但并不让人觉得是嘲笑,他说话的语气太过温柔,就好像森林里充满疑惑的小鹿,歪着脑袋在问话。

      来了,熟悉的明知故问,现在要是表现得手足无措,那就输了!

      不如就认了,大方打个招呼。

      南浔摸了摸鼻子:“好久不见,你也去佛罗伦萨啊?”

      说完南浔就开始后悔,这是飞往佛罗伦萨的航班,不去那能去哪啊。

      裴清很认真地在回答他的蠢问题:“是的,有公事处理。”

      南浔继续尬聊:“我也是,住的地方都订好了吧?”多亏了这些年的工作,他还能说出几句场面话缓和气氛。

      他侧着脸,用余光看裴清的反应,却总是刚瞟一会儿就心虚地转移视线,结果就是什么也没看清楚,只觉得看到的每一眼,都好帅。

      裴清:“公司安排好了。”他眉眼里都是笑意:“你要一直侧着脸和我说话吗?”

      南浔还没从两人突然在狭小的空间独处的劲儿里缓过来:“没事,我脖子不太舒服,我先休息了,以后再聊。”

      说完他就转回自己座位坐好。

      南浔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现在的坐姿像极了等待老师提问的小学生,背绷得直直的,双手局促地放在膝盖上。

      不一会儿,空姐敲了敲门,拿着一张毯子,声音微微发抖,“您要的毯子。”
      她几乎要把裴清盯穿了,恨不得自己的眼睛是一台录像机。

      裴清指着南浔的位置,“给他,他比较虚弱。”

      南浔:“......”狗屁,他现在是猛男,一个打五个。

      空姐看着他缠满绷带的脑袋,颇为同意地把毯子递给了南浔。
      这个小伙也挺清秀,可惜就是看起来脆了一点。

      南浔百口莫辩,只能默默接受。

      她磨蹭地为顾客拉上遮光帘,加了水,客户好像是在没有什么需求了,她便退了出去。

      门外的高跟鞋声音哒哒哒的,她跑着去跟朋友分享八卦,传闻没错,真的好帅!

      裴清将座椅放平,躺下来之后声音更低更磁了。听起来也更温柔,带点暧昧的语调,“休息吧,以后再聊,以后有的是机会。”

      南浔只当是他在客套。他躲了裴清六年,以后也会继续躲下去,他骗不了自己,说出讨厌裴清这种话,也同样骗不了自己,说自己还配和裴清在一起。

      裴清哪里都好,但是这些好现在都与他无关。

      他没想过和裴清再次见面会是工作场合,更没想到六年来拼命找他的裴清一句质问都没有,仅是像跟普通故人重逢一样客套寒暄。

      南浔偷偷掀开遮光帘一角。天的尽头是橘红的晚霞,云下是绵延的雪山。

      他欣赏了一会儿就盖上眼罩,进入了轻柔的梦乡。
      梦里是高中的南浔,还有当时非常爱他的裴清,裴清委屈地问他怎么不夸夸自己画的画。
      南浔居然也顺着他说的话道歉了,他难得低头,少不得窝到对方怀里寻求奖励。

      这样的梦对于南浔而言就像家常便饭,比起真实的和裴清见面,还是梦里相见更好,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向裴清索取温柔,就和以前一样。
      南浔的感觉出奇的好,睡得也香甜。
      只是觉得有点奇怪,怎么裴清说DF的画是他的画?梦境果然没太多逻辑。

      一觉醒来,落地佛罗伦萨,南浔伸了个懒腰。

      裴清只是他生命中的插曲,现在也一样,只是旅途中的插曲。

      南浔收拾好行李,来不及和裴清道别,加快速度下了飞机,接机的人已经给他发了信息。

      高律师跟他说,接机的人叫Danny,是客户的好朋友,可以为他在佛罗伦萨提供住所。
      这一趟公差,包吃包住还拿钱,爽!

      异域的风是干燥的,沿着石板路走,就看见了Danny。

      其实是看见Danny手里举着的接机牌,歪歪扭扭的:欢迎南浔。
      对于一个意大利人来说,能把这四个汉字画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南浔感觉出Danny看他的眼神不对劲,一种担心他要死掉的表情。

      “没事,我很健康。”

      Danny松了口气:“那就好。我听DF说了,你是他最好的朋友,让我好好照顾你。放心,我的房子非常大,足够我们住得非常舒服。”
      “我还为你们俩做了一块接机牌。”

      他掀开“欢迎南浔”,露出“欢迎南浔&DF”,旁边还画了一个爱心。

      ...有点像CP手牌。

      这位DF人似乎还不错,但说话夸张了一些,素未谋面居然说南浔是他最好的朋友,这就是圆滑的商圈人士吗?
      学到了。

      Danny朝南浔背后的方向挥手,大喊:“DF!这里。”

      这么快?
      南浔没这么有牌面吧,他只是个律师而已,主理人亲自接机也太夸张了。

      他回过头之后,没看见主理人,只见裴清缓缓朝这边走来。
      好帅,他穿衬衫真的好帅,吊坠在他锁骨间一晃一晃的,反射着阳光十分好看。

      他喉结一滚,裴清身材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
      还是这件衬衫显得他肩宽?

      而且他前两颗扣子不系上是不是有点不守男德?
      话说回来,他这条西裤好像有点紧。
      嗯,裴清这几年一定在健身。

      Danny越过南浔,给了裴清一个拥抱,嘴里说道:“我想死你了。”

      当然,他实际说的是“I miss you so much.”

      直到Danny把裴清的行李搬上车,裴清坐到了后座,南浔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这个DF,不会就是裴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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