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甜蜜的死亡
01
“你为什么还活着?”
“我也不知道啊,感觉像在做噩梦似的。”
“快死吧!别再纠缠我!”
“为什么这么说呢?你分明就离不开我的存在。”
02
“白石(Siraisi)枝音(Sion)!”
“白石枝音!快给我起来!我努力工作赚钱,不是为了让你逃学,跑回家里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你在干什么!快给我起来!快给我,起来啊!”
我的亲生母亲尖叫着抓住我的领子,扬起了手掌。但是过了几分钟,意料之中的痛苦也不曾来临。她只是低着头,五官紧紧地挤在一处,一滴泪水,有些滑稽地从她发红的眼眶滴下,落在了我的脸颊上,带着几分凉意。
“……”
“你为什么不去学校……”
她吸着鼻子,尽量使口气稍微缓和些,勉强让自己的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
“……”
看我还是不说话,她终于崩溃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说话啊!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你说啊!”
她拼命地,绝望地尖叫,撕扯着我的领子,给了我一耳光,然后再反过来又打了我一耳光。
03
今天是我自杀失败的第几次了?
等那个女人走开了以后,我保持从床上拖下来的姿态,呆滞地回想着。手腕上有了新伤已结痂并开始瘙痒,我却感觉自己还在做梦。如果我昨晚不是在做梦,现在的我应该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好长一段时间后,我才有力气起来查看我那只彻底沾满鲜血的衣袖,上面只留下一道道又粗又痂的难看伤疤,再检查了一遍床上,还有很多流血的印痕。
简直像发生大屠杀的现场。
昨天我又自杀了。
从认识一只白狐狸起,我成了怪物。为了抹去自己身体里的怪物,我不断地尝试,但是最终还是以失败而告终。
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丧失了那之后一年的记忆。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装满了血水的浴缸里,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为不被母亲察觉,我很努力地清扫了浴室,结果却在马桶水箱盖子后面摸出用胶带粘得很紧的便利贴。
上面是这么写的。
“我的身体里,住着怪物。”
最开始我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一度认为是因为受霸凌后产生心理创伤受到刺激而记忆错乱。直到第二次自杀,因为被锁在教室里,那个时候接近傍晚了也没有老师来巡逻,放弃了希望的我从容地打开窗户跳了下去。我的教室在四楼,我记得我是头朝下往下掉落的,因为往下掉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但在我发出尖叫声之前,我已经掉落到地面上了,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但是我只感觉我的身体和脑袋感觉有些疼痛感,除了头上有个疤以外我都不像一个坠楼的人。
后面发生了一些糟糕的事。
从那之后我为了杀死身体里的怪物,开始不断地自杀。
为了不会在某一天醒来时,我已经不是我,变成怪物随意地伤害别人。
我拿起便利贴,犹豫了一下,还是写上“我走了,谢谢您多年来的照顾,不用来找我。”
最后把这张便利贴贴在了房间门口。
我什么也没带,只换上一身黑色卫衣,戴上兜帽就出发。
没有手机、没有日元、没有帐篷,身上空空如也的我就开始流浪了。现在我才开始衷心地感谢公园厕所的保洁人员,好歹我可以在这里头安心地给自己洗把脸。
检查了一遍贩卖机底下,没有任何人不慎掉下金钱,但是估计有被其他什么人捡走了吧。
如果是游戏的话,我的幸运值一定是-E吧,我只能饿着肚子上路了。
在我快要走出公园时,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人站着,我下意识地停了下来。我抬头看去,有一个穿着黑风衣、白色皮革鞋的青年正看着我。
“你……叫什么名字?”
是在叫我吗?我首先想到,应该不是。我还套着兜帽,尽可能地把头发撇开遮住脸部,就是希望和别人错开视线。但是他却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似乎认得我。我不记得我曾经接触过像他这么显眼的人,如果有的话,那就是我失忆的时候吧。
假如我的运动能力再出色一些,我就会先转移他的注意力,然后迅速摆脱他跑走。但是我的体育成绩一直是倒数第一,真是残念。
于是我没有逃跑派的意思,只是站在原地,和他四目相对。
“您的姓名?”
我又把问题抛给了他。要是其他人,没准就吐槽“别拿问题来答题呀!” 这样,他却只皱起眉头,就开口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是夜刀神(Yatogami)狗朗(Kuroh)。”
他的眼睛望着我,似乎在端详着,似乎在怀疑着,更多的像在审判。这时我才看见他带了一把武士刀,心中暗道“不得了。”
“白石枝音。”
“しおらしい……(siorasii)”
“しらいし!しおん(Siraisi Sion),拜托你,请别那样称呼我!”
我这个名字总与温顺,可爱,贤惠联系在一起,可我跟这些形容词并不直接相关,要是真有谁这样称呼我的话,我会吐出来的。
他沉默不语,因为没有料想过会和我相遇,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我站在原地臆测着。我等了半天,他也还是没有开口,于是我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如果你不打算现在说,我就走了,不要再来找我。”
他低声嘀咕了一句“原来我一直搞错了吗……”又接着说:
“白石枝音……是这样,没错吧?”
“啊嗯。”
我平淡地应了一句。
“白石枝音……我是前代第七王权者三轮一言之盟臣,夜刀神狗朗!告诉我,你是善还是恶!——”
青年先一字不差地叫出我的名字,引入一串后缀,瞬间抽出那柄武士刀以闪烁寒光的刀尖向我砍去。
有点搞笑。
“……”
我是不是该表现的恐惧点了。
我对自己问道,答案是否,如果他真的一刀斩了我,也许还能帮助我痛快的上极乐西天。我也不在乎如果他真的因为杀了我会不会被捕,所以我果断地选择了他一定不喜欢的答案。
“我?我当然在恶的那一边,你要……”斩了我吗?
我的话没有说完,刀尖就已直直地向我刺来,那一瞬间我真的认为自己要死了。他的刀尖停留在了我眼前,距离我的瞳孔只有不到五毫米的距离。再前进一些吧,戳破我的眼球,剖开我的大脑,就这样把我杀了多好。但是他的刀就停在那,握得稳当,连手抖误伤的概率都极其低。
“你可以再往前斩一些。”
“……”
他没有说话,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我,不知道想到什么,又开口问我:
“那你为什么要帮助那个孩子找到她的母亲?”
有个孩子因为找不到妈妈,在那里哭着,我听到过她和她母亲的对话,知道她只是去了公厕,这孩子乱跑了出来,于是顺手把她带过去找到了她母亲。然后去公厕为自己洗脸提神醒脑,结果公园的大门被这家伙堵住了。
非常枯燥的对话,看到了就去做了,没有理由。那孩子哭得太大声了,可是没有一个人上去问问她,太吵了,吵得我也很想哭。
我叹了口气,事实上,我没有说谎。
“想从我所做的事中评断我的善恶吗?不要白费力气了……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但是一个人的内在,善恶哪有这么简单就能够判断的,这世上根本不是如此简单的是非黑白,你要问我是善是恶,答案只有一个——我是恶,我杀害过他人,是不折不扣的恶人。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了,如果是来杀我的就快点动手吧。”
“……”
回答我的是身体被刀切开穿透的痛苦,白的利刃如我所预设的那样带着血液穿透了我的身体。
04
结果依然是这样,我捂着瞬间迅速愈合的伤口想着。
有路人报警,听到警笛以后夜刀神狗朗从震惊中反应了过来,带着我逃走。
我们躲到了预备拆除的废弃大楼里,被我要求继续尝试杀死我的夜刀神狗朗经历了数次失败以后,暂时不愿意再对我拔刀。
“你为什么要杀人?”
他把沾了我血的刀刃擦净,收回刀鞘。问我。
“你想听哪个版本的?”
“什么版本……”
他不解地看着我。
“一个你可以接受的版本,一个你不能接受的版本。”
“……”
“不知道选哪个吗,我一起跟你说吧。”
05
我讨厌社会上的垃圾。
我迄今为止的人生,就是在垃圾桶里挣扎的轨迹。
因为性格怪异,理所应当地成为可以排挤而非同类垃圾的“下等垃圾”。连讨好他人也做不到,半绝望的拉拢着另一位跟自己一样处境的垃圾,最后理所当然地被拉去当做垫脚石提升对方的社会阶级了。
我看着天真的我自己出现在他们的舞台上,遭到了恣意的嘲笑和戏弄。
最后我明白了,天生不擅长于此的我,正是他们口中的“怪胎”。
我是一个没有胆量的人,选择了遵循他们给我画出的界限,他们站在光的那端,我站在暗的那端,他们想要走过来就可以走过来,但我绝不能对这条界限有所冒犯。
但请不要以为我是值得同情的人,如果给我选择的机会,我会毫不犹豫地踩踏他人走入上层的。我以自己是“怪胎”而自卑,但这份自卑中究竟有多大的自我满足?我倒是以它为荣,欣赏着它的“独一无二”,期待着能得到一种能伤害到别人的能力。
而那一天,是不是意外,我也没办法判断。
我之前失忆了一年,学习成绩呈断崖式的下滑。
早就察觉到我被霸凌的老师,并不在乎我的感受,狠狠地批评了我。在其他学生的请求下,没收了我那把用于自卫的美工刀。我又被关在教室里,他们一边嘲笑我,一边透过窗户往里面丢着垃圾。
那个时候,我非常强烈地想杀死他们,残忍的杀死所有人。
无论是对我熟视无睹的垃圾老师,还是让我作呕的垃圾同学,亦或曾说过“我们是朋友”,如今装出一副对我一无所知的样子的垃圾“友人”。
我知道他们有人不是故意的,只是不敢站出来反抗,甚至还有人在放学的路上,干巴巴地对我说“对不起”。假如她们死了,他们的家人一定会很痛苦,很痛苦。
但是我仍然是如此强烈地希望他们去死,凄惨而又沉痛地死去。
“然后,第三天,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我,被警察带走了。”
在我对他们产生杀意的第二天,在我被带回家以后,像是猎奇电影中的情节一样的现实发生了。
课堂上的学生和老师们,需要一个盛大的追悼会。
他们的血,内脏粘满了地面,就像车轮压死的青蛙。
只是听到别人的描述,都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因为凶手被赶来的警察当场射杀,事后的证据也表明,我与此事完全无关,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侥幸的幸存者”,只被带去问话做了笔录就结束了。
当时我刚看完一部霸凌题材的恐怖电影,看到被霸凌致死学生的亲属把那些垃圾人渣关在学校里残忍的折磨虐杀。
最后警局披露的事实,比影片要令人作呕很多。
太恶心了。
我讨厌太血腥的镜头,但噩耗传来,我心中的小人仍情不自禁地在黑暗的角落里大笑。
太好了。
插入书签
只会写点矫揉造作的废物二创打发时间,如果无意间冒犯到你、浪费了你的时间和你的精力,真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