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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花了很长时间忘记,却在黑的一瞬间崩塌
“老顾,紧急情况!”
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打开手机看见老段发过来的这条消息。又看了一眼时间,才刚刚6点。
我慢吞吞地起床。果然,没过多久老段就打电话来了。
老段说:“老顾,你怎么还没出门?”
我说:“老段,你怎么知道我没出门?”
他说:“老顾,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我说:“我当然知道。”
他没做声,挂了电话后,发了一个地址给我。
等我到地方后,才发现连小七都被他骗来了。
这是附近的一家商场,老段是专门来这里买手表的,其目的当然就是为了送给思思。
思思是老段的女朋友,我们毕业后,思思还在南京读大二。
明天是情人节,我们三个已经买了回南京的票。老段是回去看思思的,小七是回去陪程辰的,而我...是他俩附带的。
老段指着两对差不多的手表说:“哎,你们觉得这两对哪个好一点?”
老段又补充了一句,说:“思思喜欢白色,不知道这个行不行。”
老段把视线从手表转移到了我们身上。
我不为所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老段看向小七,我也朝小七看去。
小七回过神过,“啊”了一声,似乎是感觉到了我们都在看着她,慌乱地看了我们一眼。
“其实...都还行吧?”小七完全看不出哪个好。
我看着小七心不在焉的样子,说:“你在想什么呢?小七。”
小七说:“没什么,就是不知道明天见面后该说些什么。”
我说:“几个月没见了,肯定会有很多话想说的吧?你看,老段就完全不担心这个。”
老段说:“是啊,就算不说话,牵着手走在街上不也很完美吗?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帮我看看表。”
小七吐了口气,一脸无奈地看着老段,说:“好吧。”
我也一脸无奈地看着他。
之后,我们千挑万选,好不容易找到了个合适的。付了钱,老段小心翼翼地把它揣在兜里。出了商场后,才发现已经正午了。
二
第二天,我们两手空空,兜里揣些东西,在火车站上了车。大概过了2个小时,我们到了南京。
出了南京站后,我们隐约的听见了有人在喊老段的名字。
老段在人群里一眼望见了思思,朝她跑去。
等老段走远后,我朝着人群望去,却里里外外没看见一个认识的人。
小七带着质疑的语气问:“你在看什么?有人来接你?”
我说:“那倒不是。”
小七问:“那你在看什么?”
我打趣地笑着小七,说:“我在看你的程辰啊,他怎么没有来接你,是不是把你给忘了?”
“哪有?”小七特意把这两个字拉得很长。
小七小声说:“总比你这个单身狗强吧?”
我听见后,回头给了小七一个眼神,就快步往老段那走去了。但小七一直紧跟着我。
我们之后一直绕着玄武湖走,老段和思思牵着手在前面,我和小七则走在后面。
老段拉着思思在石栏杆那停了下来。
老段转向思思,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对手表,说:“思思,这个送给你。”
老段牵着思思的手,思思直直地看着那对手表,说不出话。
老段笑了笑,说:“我帮你带上吧。”
说完,老段突然跪下,帮思思带上手表,把自己的也戴上后,才站起来。
思思说:“老段,你这是怎么了?”
老段说:“什么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思思说:“高兴!只是...突然有点不适应。”
老段急了,说:“不喜欢吗?还是戴着不舒服?”
思思说:“不是,手表很好,我很喜欢。”
老段放松了,说:“那就好。”
这时小七跑了上去,对他俩说:“手表戴上了就不能摘了哦。”
老段牵着思思的右手,对小七说:“以后都不会摘。”
小七朝他们笑了笑,走回到我旁边。
小七看了眼表,对我说:“不早了,我得走了。”
我下意识地问了句,“去哪?”
小七另类的看了我一眼,说:“你还不知道吗?”
是去找程辰,我恍然大悟。
我说:“路上注意安全。”
记得那年,我们刚刚毕业。努力地工作赚钱,后来才发现我们已经隔的太远了。
远到声音都已经隔绝,远到我们都已经无法再看见。
三
2015年,那时候我刚从广州回来。
回来后的那几天,思思很莫名其妙地发很多消息来,问的都是有关老段的。但我因为去了广州很少和老段来往。
我抽空去了老段家。
我敲了几下门,过一会就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老段开门后,说:“谁啊...老顾?你回来了怎么也不打个电话。”
我说:“刚回来那几天太忙了,就没来得及,我现在不是来找你了吗?”
我走到沙发旁,把上面的一些书和其他杂物放在了桌上,才坐了上去。
我说:“你家里还是这么乱啊?”
老段关好门,看到沙发上的东西,哈哈的笑了几声,说:“太久没收拾,是有一点乱了。”
“你这叫,有一点乱?”我四处看了看,不能说脏,但确实很乱。
我摇了摇头,说:“要不等哪天思思毕业了,你就快点把她给娶了,让她来帮你收拾屋子?”
老段说:“怎么说得好像思思是专门来帮我管家务的。”
我笑道:“也是这么一回事。”
我看到老段手上的手表不见了,说:“老段,你手表呢?”
老段抬起手,慌乱地说:“我手表呢?”
我瞬间无语起来,无奈地笑着。
老段急忙到处找,还好最后还是找到了。老段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戴好。
见老段终于找到了,我说:“我先帮你把房子整理一下吧,不然东西放哪了连自己都不知道。”
我站起身来走了几步,突然转向老段说:“你也过来一起,这可不是我家。”
半天后,看上去总算比较像话了。我在老段家吃了个晚饭,虽然是叫的外卖。
我走在上海的夜里,街市灯火通明,喧闹的地方在夜里也不停歇。
思思发来一条消息,问的还是老段。
我说,挺好的,整个下午我都在帮他整理房子,还好,总算是像个人住的地方了。
思思说,谢谢。
我说,谢什么。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思思到底在谢什么,但我只能这么反应式的结束话题了。
就像你回了一句“嗯”,而我也只能回一句“嗯”了。
我关了手机,慢慢走回了家。
四
不久后,思思突然来了上海,但老段电话却一直关机。
我到了老段家门口,敲了敲。
过了很久老段才开门,我看见老段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
我走进了门,说:“你刚才在睡觉?”
老段没有否认,他说昨晚工作回来得太晚了,还好今天放假。
我点了点头,说:“思思今天来上海了。”
卧室里响起了一阵铃声。
“等会,我先接个电话。”老段往卧室里走去。
老段挂了电话后就开始急急忙忙穿衣服。
老段一边穿衣服,一边对我说:“我待会要去趟外地,可能没什么时间了。”
我说:“外地?但思思今天来上海了,你之前没跟她说吗?”
“思思?她怎么来上海了?”老段皱了皱眉头。
老段穿好衣服,准备出门。
老段纠结了一会,说:“你跟她说,我今天没时间陪她,叫她早点回去吧。”
“啊?”
我跟着老段出了门,不久老段打车走了。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拿出手机,拨打了思思的电话。
等完,我们挂了电话。
我放下手机,抬头看了看,天空已经快被染成橘红色了。配合着上海高耸的大楼,人流却从未减少过。
每个人都忙在自己脚下的路,谁会想抬头去看看星空呢?
天黑后,我走到了火锅店,来之前我给小七打了个电话。
我看见了思思,走了过去。
思思看见我,朝我笑着说:“你来了?一起吃吧!我都还没动。”
我坐了下来,说:“你点了这么多?”
她略微尴尬的笑着说:“一个人吃的话是有点多了。”
我看了她一眼。
我说:“我刚才还叫了小七,吃完后你就跟着你小七姐回家住一晚吧。”
她说:“小七姐也会来吗?我都好久没看见她了。”
思思站起来,说:“我去拿两瓶酒。”
我说:“酒就别喝了。”
她说:“好不容易见一回,这次必须得喝点。”
说完她就直接走开去拿酒了。
回来后,开了瓶盖她就开始喝了起来。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学会了喝酒。
过了一会,小七来了,责怪我说怎么能让思思喝酒?
幸好思思还没醉,帮我解释清楚了。
我喝了几杯,小七也喝了几杯,思思直到扑倒在桌上才没继续喝下去。
思思倒下去没多久,抽出手把手机挪了过来。她微眯着眼,点开了联系人,打了一个电话。
思思的脸通红通红的。
嘟了几声,接通了。
“喂?”电话里传来一阵声音,是老段。
“老段——”思思的声音模糊不清,但拖的特别长。
老段说:“思思?怎么了?我现在有事,不方便。”
思思说:“老段,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的...”
老段叹了口气,说:“我知道。”
思思的声音越来越小,已经含糊不清了。
电话里传来老段的声音:“老顾在这吗?”
我看了几眼思思,把手机拿了过来,接了电话,老段急急忙忙的说了几句后就挂了。
之后,思思突然莫名地哭了起来,我在一旁看着不知所措,还好有小七在。
思思一直哭,发生了什么,我们却全然不知。
有时候我们哭得撕心裂肺,喝醉酒也不能停止。
那天之后,我无意在老段的微博上看见他发的一句话,之后老段出差回来,又急急忙忙地跑去了南京。老段因为这事,还挨了领导处分。
五
记得之前的一年,思思和老段吵过架,也生过闷气,有些事是因为思思,有些事也是老段起的
头,谁也说不过谁就只好生闷气。但顶多到第二天,思思就会想各种理由逗老段,实在不行就卖可怜。老段每次都会说,明天我肯定不会理她,但每次老段都会心软。
有时我看得出来老段是真的生气,就会对他说:“老段,思思是女孩子,又没整天跟在你身边天天看着你,或多或少肯定是会有些担心的,你就让让她吧。”
老段总会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好好好,我会让着她的。”
然后他总会轻轻的说出一句话:“谁让我那么喜欢她呢。”
然而,直到上一次思思来上海,一个人喝醉酒后,我才知道,其实有些爱情会不可避免的遭受破裂。
有些人在爱情中慢慢积蓄热情,有些人则在爱情中慢慢失去热烈。不是我们没爱过,只是我们不够爱。
思思毕业后不久,在上海找了工作。
六
那年冬天,思思和老段还是分手了。
我和小七在一处公园里找到了她。
思思喝的很醉,处处耍着酒疯,说了很多话,却一句也离不开他。
我们好不容易带着思思上了出租车,最后送她回了家。
那天,我在路上遇见了老段。
他问:“思思...她怎么样了?”
“你觉得她能好到哪去?”我看着不远处的红绿灯。
“等她好点了,替我对她说声对不起。”老段眼神暗淡。
我问:“既然你还关心她,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老段没说话,留下了一块手表,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二天,思思回了南京,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
一个月后,思思来了上海,约我在公园见面。
等我找到思思后,看见她坐在公园里的长椅上,看着那面被青藤爬满的老墙,格外出神,手里还抱着几本书。
“思思。”我叫了声她的名字,她转头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走过去坐在了她旁边。
安静了许久后,忽然响起一阵轻柔的声音。
“我知道我为什么总会对他生气吗?”
我想了一会,最后摇了摇头。
思思说:“我希望自己能够出现在对方的生活里,而不是像个局外人一样,只能分享各自的生活。”
我沉默不语。
思思接着问:“那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总在第二天跟他说很多很多的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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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摇了摇头。
思思笑着说:“因为我再也无法对他生气了,我不想离他太远。”
临走前,她把怀里的那些书都交给了我。
其实,我始终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思思。
老段曾经问我,如果一个人已经不够爱另一个人了,该怎么办?
我说,如果真的不爱了,那还不如趁早离开。
老段没说话,拿起一瓶酒就往嘴里灌去。
离开上海后,思思去了深圳,每天一早起来,到了傍晚才回家。
七
再见到思思大概是在两年后。
那天夜里,我和思思走在深夜上海的街上,街上人不多,但店铺却都还开着。
我们互相说了几句话,便开始沉默不语的走在上海街头。我忽然发现,我们有太多次这样的沉默不语了,不是我们无话可说,而是我们不用再说话了。
走到一个公园的入口处,思思抬头看了看,对我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会。”
借着路口的路灯,我看着她的侧脸,多了一分从容,多了一分释然,多了一分成熟,也多了一分悲伤。在这种自然流露的眼神下,我不禁想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离开前,我问她,你忘记他了吗?
她说,忘记了。
我问,那现在呢?
思思看着月亮,说,没有。
那一晚刚好是28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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