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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今言
计今言出生那年下了场大雪,雪埋没到了人们的大腿根。
大雪来袭,寒风瑟瑟,那一夜屋子里传出的女人凄惨的叫声连大风也遮不住。
这场来势汹汹的雪带来了计今言,却带走了计妈妈。
计今言的父亲原本是村上家喻户晓的计老师,可是从那天以后一脸仁慈的计老师好似老了许多。
计老师变得喜怒无常,甚至整日整日抽烟、喝酒,就连学生们的课也不再来上了。
就像是计妈妈走了之后计老师灵魂跟着一起走了,只留下了一个整日酗酒,邋里邋遢,见人就骂,遇人就打的“计痞子”。
没人打了就拿计今言撒气,同村的人看见的计今言身上总是乌青的,脸上也时常有盖不住的巴掌印。
再大一点计今言也学会了逃,村子很大,哪里没人他就往哪里逃,“痞子”在后面边追骂,好似真的抓住他就要打死他。
邻居看见这一幕,总是会拉着自家小孩,一副心疼模样的说
“计老师,家里孩子哪里有这样打的哟,你不是老师嘛,口头教育一哈就行了嘛!”
“计痞子”这个时候也不痞了,抹了把满脸胡茬,高声回道
“老子教训老子的种,关你JB事,你要是这么闲,也管管你家杂种!!”
邻居觉得他一个老师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捂住了自家娃娃的耳朵然后和“计痞子”对骂起来。
计今言瞧见了,也不跑了,站在远处看着人对骂,看着那两人相互嫌弃恶心的嘴脸。
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看见邻居家的小孩躲在他妈妈身后,用一种同情的嘲讽的眼神看着他。
计今言不笑了,撇了撇嘴潇洒离开。
计今言在村子周边转了几圈也觉得无聊,于是那天下午他跟着夕阳一直走,一直走,偶尔有在地里忙活割庄稼的看见他,有些关切的问他
“言言啊,又被你爸打出来啦?”计今言又笑。
“这么晚了不要走远了哦,前面没有村子了,再走就到县城了,早点回去吧,你爸爸估计等会儿就消气了。”人说完又无奈的摇头,收拾工具往家赶,家里有人煮好了饭菜正等着他回去呢。
夕阳铺在大地上,蝉鸣回荡在耳旁,计今言的目光都是一片黄,夕阳下的稻谷是那样饱满坠的枝桠晃荡,又是一个秋天了。
他已经在这样的秋天里“逃”了十六年。
他知道自己逃不掉,可是还是想往前走,跟着夕阳,他想逃离这里,想找到一条笔直的路,不再被打不再被嘲笑。可是…计今言,逃不掉的!这就是他的囚笼。
最后看着夕阳一点点落下,他追不到了,叹了口气只有折身往回走。
回去了,免不了一顿毒打。
“计痞子”那天似乎比以往更气了,也喝了很多酒,他满脸通红,刚开始对计今言只是推搡。
“你个杂种,老子怎么生出了你这种废物!”
“跑呀,不是喜欢跑呀,看我我不打断你的腿!”
“不是喜欢让别人看老子的笑话吗?小畜生,我打死你。”
后来越骂越激动,推搡变成拳打脚踢。
计今言受不了,眼神一狠瞪着几近疯狂的“计痞子”,“计痞子”突然像被他删了一巴掌,突然抄起板凳就计今言的头上砸去。
瞬间,不大的水泥房里回荡凳子落地的声音,有那么几秒房子里寂静的只能听见外面的蝉鸣和蛙叫。
计今言看着眼前红色模糊一片,他倒在地上,看着面前涨红了眼的男人那好似要吃了他,他笑了,虽然很痛,又觉得这样结束了也算解脱了……
面前的人在回过神后,突然成了“计老师”,他看着地上的凳子,看着倒在血泊里的计今言,看着计今言笑,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妻子。
那个也是爱笑的女孩,他们的脸重合在一起,“计老师”瘫在了地上,愣住了。
只是过了几分钟,像疯了一样,夹住他的胳膊就往外冲,边冲边喊着“救命”。
顿时周围人声不停,可没有一个人过来帮他。
这迟来的父爱,这迟来的悔意让计今言迷迷糊糊中觉得“计老师”在哭,哭的很大声,可惜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产生的幻觉。
而他再也看不见,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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