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你世界的一道彩虹

　　蝉鸣穿破玻璃窗的阻隔，在教室上空织成细密的网。丁欣芫枕着《播音主持艺术概论》蜷在课桌上，风扇将她的刘海吹成跃动的蝶。阳光顺着她后颈的弧度流淌，在发尾镀上一层金箔，右颊压出的红痕随着呼吸时深时浅。
　　"豆芽！再睡教导主任要来画地图了！"桑喻的指尖戳了戳那片绯色，课本扉页的油墨在少女脸上印出浅浅的"播音"二字。丁欣芫迷蒙睁眼时，正看见自己的影子落在桑喻琥珀色的瞳孔里，像沉在枫糖浆里的黑珍珠。
　　"昨晚我妈非说庆祝我当选校庆主持..."她拖着长音把脸埋进掌心，"凌晨三点还在背稿，你看我舌根都起泡了。"舌尖探出的瞬间，下课铃惊碎了窗棂上的斑鸠。
　　走廊的穿堂风卷着碳酸饮料的气泡声扑面而来。丁欣芫倒退着和桑喻比划烤串店的变态辣鸡翅，后脑勺撞进一片带着冷杉与金属的阴影。教案哗啦散落时，她看见对方白球鞋上自己蹭出的灰印，像朵歪歪扭扭的蒲公英。
　　"豆芽！"桑喻的尖叫惊飞了廊檐下的麻雀。她像护崽的猫儿般横插进来，珊瑚色美甲几乎要点上男生的鼻尖："我们豆芽细胳膊细腿的，撞碎了把你论斤卖了都赔不起！"
　　丁欣芫揪住好友的草莓刺绣裙摆，仰头时正对上男生滚动的喉结。汗珠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进校服领口，在锁骨处洇出深色的痕。她忽然注意到，他右耳后两颗小痣呈上下排列，像被谁随手点在雪地上的墨点——和自己右耳前对耳屏处的两颗，竟诡异地对称。"明明是我不看路..."她慌忙去捡散落的论文稿，扉页《青少年骨骼发育研究》的标题在风里簌簌作响。
　　奶茶店的冷气扑灭了三伏天的燥热。丁欣芫数着收银台前的光斑，任由葡萄冷萃的水珠在虎口蜿蜒。玻璃门外，桑喻正踮脚逗弄梧桐树下的橘猫，满地碎金。
　　"跑腿费结一下呀狄女士。"丁欣芫用脚后跟磕上门，快递盒在指尖转出漂亮的弧线。沙发上蜷着的人形生物动了动，真丝睡袍滑落露出肩头的水墨凤凰纹身——去年生日非要拉着她去纹的"亲子款"。
　　狄兰从外卖软件里抬头，鼻尖的小痣在夕照中忽明忽暗："上周是谁偷穿我高定礼服拍抖音？要不咱们聊聊干洗费和精神损失..."话没说完就被草莓啵啵堵住了嘴，母女俩的嬉闹间，狄兰忽然补了句："对了，你臧叔叔下个月从部队转业，说不定会带他儿子来家里吃饭——你小时候还和小喻抢着抱那男孩呢，像块黑黢黢的小炭球。"玄关鱼缸里的鎏金蝶尾被惊醒，尾巴拍打出细碎的光斑。
　　暮色漫过客厅时，丁欣芫正对着镜子练习微笑。手机震动着弹出一条新消息："今天真的对不起，我是高二四班臧昀野。"她含着牙刷戳开对方朋友圈，最新动态是解剖室里的骨骼模型，配文"今天捡到只容易受惊的垂耳兔"。
　　窗外的晚霞正在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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