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明

　　滨湖村今年的雪来得比往年还要大，漫天飞雪。地上，树上，亦或是房屋，皆是白茫茫一片。
　　“哈……呼……”一个身形瘦弱的孩童在这白雪一片下格外显眼，若是附近的人家打开窗门，定然瞧见这小孩衣衫褴褛，浑身邋遢，好似饿了许久。
　　可惜滨湖村全村窗门紧闭，显然一副不愿被外面的寒气招惹样。
　　“唔！”那孩童终究是没撑住，被迎面刮来的风雪击倒。
　　真的要死在这了吗……
　　顾谰心中不甘，但虚弱的身体不允许他站起来，哪怕是握紧拳头也不可能，寒冷的天气早已将他双手冻僵。
　　意识逐渐模糊，眼前的一切也越来越不真切，就在顾谰想要放弃之际，一抹显眼的红出现在眼前，顾谰艰难抬头，却发现自己早已看不清东西了。
　　失去意识前，顾谰最后的念头居然是，那位穿红衣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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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淡檀香飘至屋里的每个角落，躺在床上的顾谰缓缓睁开眼，意识到自己身处温暖的屋子，且那一身破衣竟被换了时竟一时没缓过神。
　　“醒了？”
　　一道清冽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顾谰不由得看向面前的男人。
　　一身红衣衬得皮肤越发白芷，如润玉般，桃花眼下一颗泪痣明明使得此人更加勾人心弦，可神色冰冷使得他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就算这般矛盾，也掩盖不了面前人的仙风道骨。
　　“嗯，多谢前辈相救。” 说罢便想起身行礼，但动作到一半便被一股无形之力推回，明明是巨力，却让人觉得轻柔。
　　“你有伤在身。” 面前的红衣男子语气平平，亦不容抗拒。顾谰也没打算非去行那礼，毕竟这种东西还不了他欠对方的人情。
　　那红衣男子不知何时拿出一碗热腾腾的药来，顾谰见状赶忙接过:“谢谢前辈。”
　　“嗯。”
　　一碗药很快见了底，顾谰见红衣男子看了自己许久，不免疑惑道:“前辈？”
　　“无事。”那红衣男子毫无一点拖沓，将顾谰手中的药碗接过，后留下一句你且歇着便出了房门。
　　待人走后，顾谰则是一脸痛苦。
　　这药怎么这么苦！为了不在前辈面前失态自己偏生还得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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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谰休憩一会后便听见屋外有人交谈，听声音，是那位前辈和一名莫名男子。
　　“真没想到师弟你竟会收徒。” 是那名陌生男子的声音，气盛沉稳有力，顾谰估测是名中年男子。
　　“救助，非收徒。” 顾谰听见那位前辈的语气依旧平平，脑中不免想到一个词，惜字如金。
　　那名中年男子似有些遗憾，轻叹了口气，却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欸，那孩子资质如何？”
　　“尚佳。”
　　“若是你都觉得尚佳，那岂不是天才中的天才……” 中年男子边琢磨边说道，红衣男子并未对此做出回应。
　　“你怎么不收他为徒呢？”
　　“不强求。”
　　“你可有问他意愿？”
　　“未问。”
　　“你没问他，怎知他不愿？既不知其所愿，又何来强求一说？”
　　“……”
　　“说到底只是你不愿收徒罢了。”
　　“嗯。”红衣男子见自己的说辞被拆穿也不恼，依旧泰然自若。
　　“咔哧——”脚步声在此时尤为清晰，二人寻着声源望去，见一孩童艰难的在雪地走着，其中一人连忙上去将他抱起，另外一人则只是微微皱眉，后者自然是那位红衣男子。
　　“这娃，估摸着五六岁吧。”
　　“六岁。”顾谰如是道。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顾谰。”
　　“出来作何？”红衣男子问道，语气依旧清冷。
　　“我……”顾谰话到嘴边，想起那句不愿收徒，硬生生止住了。
　　“这还用问，定是听见了我跟你的对话，想找你拜师呗。”中年男子见怀里的人怯怯然，便出声帮道。
　　“子非他，安知他之想？”①
　　“诶？”抱着顾谰的那人显然没料到他会说这么一句，微微一愣。顾谰见状连忙道:“我想的！我想拜前辈为师！”
　　“哎哟喂，你这小家伙，声音小点声音小点，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
　　“前辈对不起……”
　　“你叫他前辈，又叫我前辈，那你到底是要拜谁为师？”中年男子刚刚那句自是玩笑话，只不过见这孩子如此认真，不免起了些玩心。
　　“我……”然而顾谰话还没说完，突觉脑子一阵眩晕，等自己再回过神，竟被红衣男子抱着。
　　“喂喂喂，偷袭可不是好事啊，再说人小孩话都没说完呢，怎么，怕顾谰说出‘移情别恋’的话啊?”此话甚是招打，顾谰听后嘴角都不免抽搐，然而那红衣男子却不为所动，无视了自己的师兄继而转身进了屋。
　　“阿嚏！”一入屋顾谰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随后想起自己还在某人怀里，连忙道:“前辈对不起！”
　　红衣男子闻此一顿，停下了脚步，不解道:“你既已是本座的徒弟，为何还要叫前辈？难不成杨文昌说的是真的？”
　　顾谰见状连忙回道:“不是的师尊！徒儿只想拜您为师！”
　　“如此甚好。” 说罢便将顾谰放在了床上。
　　“师尊，杨文昌是您师兄的名讳吗？”
　　“嗯，你唤他掌门即可。”
　　“好的。”
　　“师尊，敢问您的名讳是？”
　　“朔安。”
　　“徒儿谨记。”
　　朔安很快跳过了这个话题，顺道不知从哪拿出了一碗药，顾谰见状不敢犹豫，连忙接过一饮而尽，而前者接过碗后便不知所踪了。顾谰原是打算等他的师尊回来，然而不知是因为药的缘故还是他身体虚弱，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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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睁眼便瞧见自己面前围了许多人，饶是早熟如他顾谰，也不免一惊。
　　“我们这样是不是吓到他了。” 一名女子见面前的孩子畏缩不免道。
　　“可是这是朔安的徒弟诶！” 一声比较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
　　“千百年难得一见。”
　　“确实。”
　　“要是朔安回来了不会把我们揍一顿吧。” 不同声音纷纷响起，顾谰也逐渐回了神，但依旧保持安静。
　　“怕什么，我们人多！” 那道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但不过并未换来更高的呼吁，相反，屋子里可以说是突然寂静下来。众人一齐回头，令顾谰也不禁好奇起来外面有什么，但不过还没等他瞧见那处有什么，面前一道道白光突然亮起，顾谰不由得闭眼，但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顾谰面前的那堆人便全没影了。
　　顾谰看向门口，见朔安悠哉哉倚在门边看向外面，一时无言。朔安见人全跑光了，将视线转到屋内，顾谰见状眨了眨眼。
　　“师尊，刚才那些人是谁呀。”
　　“你的师伯们。”
　　顾谰听后点头如捣蒜，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声音稚嫩的也能当他师伯，但不过师尊说的准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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