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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传说,天帝的小女儿是一只花妖,样貌生的闭月羞花,性格却非常古怪,时而活泼可人,时而娇气蛮横,和她好听的名字——诺,毫不沾边。
天庭四季如春,对一只花妖来说,乃是最理想的生活环境,可诺却偏偏最爱人间的烟火气,常趁守关的天兵天将们不注意时,偷偷溜下凡间,四处游玩。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她毕竟是天帝的女儿,只要没做太出格的事,也没人会去找她的麻烦。
可突然有一天,这小花妖不知是喝醉了还是怎的,在王母的生辰宴上同司命神官吵起来了。
小花妖气鼓鼓地骂道:“你这个老东西,有什么资格管我!我爱怎么着怎么着,爱在哪儿待着就在哪儿待着,和你有什么关系!”
司命神官似是有些头疼,无奈而又气愤地回道:“卑职并无此意,不过是想提点仙子一句...”他话都还未说完,诺便已不服气地嚷嚷了起来:“你算什么东西!你还不够格提点我!”
当真是又娇横又蛮不讲理了。
天帝坐于高位,看了看身旁王母逐渐阴下来的侧脸,又看了看诺愤愤的表情,无奈地叹了口气:“诺儿,不可无礼。”
诺不高兴地蹙起了眉,深红的眼眸快喷出火来,她瞪了司命半晌,恨恨地“哼”了一声,一把掀了桌子,扭头走人。
这事说大也不算大,说小也不算小,要看当事人的想法。
天帝本就宠爱这个小女儿,觉得此事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罢了,可王母不这么觉得,诺毕竟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她早就看这个跋扈的小花妖不顺眼了,于是向天帝软硬并施地磨了两天,梨花带雨地哭了几场,逼得天帝同意将她打下凡间渡劫。
说是渡劫,可天帝到底还是疼这个小女儿,没忍心罚重,只是轻飘飘地将诺的命簿扔给了司命神官,提点了几句,叫他来写。
短短两日后,司命的命簿便写好了,顺着天帝的意,写的极其敷衍。
司命神君从没被要求写过这么扯淡的命格,中途几欲罢工,最后还是别别扭扭地写完了——没办法,帝命难违。
原本写好的命格是诺化回本体,也就是重新成为一朵虞美人,在郁林山开花,等成熟后被一个农夫采下,等上几天,等花瓣枯萎了,便会被扔进河里,这就算渡劫完毕了。
可谁知,那古灵精怪的小花妖化成的花长开后,没等来农夫,反而等来了一位神女。
这神女本是一介平庸,因在各地行医济世,人也是善良又温和,才得了这么个名头。
那天,神女上郁林山采药,碰巧看见了那朵娇艳欲滴的花,心生喜爱,便将她采了回去,养在案边的陶瓷小瓶中,日日悉心照料。
诺被养了几日,下凡时耗损的元气恢复了回来,又有精神开口说话了。偶有一天,在神女埋头读书的时候,她抖动着自己小小的、艳丽的花瓣,开了口:“你在看什么?”
养的花忽然说了话,这神女也没被吓到,温和地笑了笑,手上又轻轻翻了一页,道:“这是医书。”
“你不怕我?”诺好奇地左右摇了摇身子。
神女仍旧不急不缓,嗓音轻柔:“万物皆有灵,我何须惧怕。”
诺只觉得这人很有意思,她娇纵跋扈的小脾气在这个被称为“神女”的女子面前发挥不出来。
她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只知道这个神女和她平日里见过的人都不一样,
于是她便安安分分地待在神女的桌案上,做一个尽职尽责的摆设。时不时开口同神女说几句话来逗乐,有时也胡搅蛮缠地要神女带着她四处转转。神女脾气好,不同她计较,只是笑着应下,再寻着空将这朵娇气的花捧在手里到各地游览。
在神女的陪同下,诺很快看遍了郁林山周围的风景。
平静的生活本应该一直持续下去,直到诺渡完劫。可好景不长,夏去秋来,郁林山的山脚下,神女所寄居的那个小镇子忽然发了瘟疫,三天过去,已有一半的人中了招。事发突然,就连被称为“神女”的她也无能为力。
那天,她们坐在郁林山顶,看着夕阳逐渐沉落下去,看着绯红的晚霞慢慢爬满了天边,诺忽然开了口:“我的花瓣可以入药。”
神女似是没听清,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太小了。”
诺有些急,道:“不用很多!只要把我的花瓣全都扯下来,捣碎了泡水就行了!”
她其实撒了谎,她的花瓣本没有治疗之效,但她也不算撒了谎,因为她可以用法术,让自己的花瓣有这么个功效。
“一点法力损耗罢了...不会出事的。”诺安慰着自己,“反正渡完劫还要回天庭的,到时叫扁鹊那老头子替我看看......”
可谁知,神女却不答应,她漂亮的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温柔的目光在那朵被晚风吹得微微晃动的小花上游荡了一会儿,才又一次开口道:“你肯定不是普通的花。”
“啊?”诺正思考着解决办法,闻言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我当然不是花......”话到一半,她突然刹住了。
“那你是什么呢?”神女的声音像一片羽毛,轻轻柔柔地刮过诺的耳边,诱哄着她说出来。
诺下意识地就说了:“我是花妖啊...我来渡劫的。”
“那怎么样才算渡完劫呢?”神女继续问道。
诺迷迷糊糊地回答她:“唔...爹爹说,直接把我扔水里就行了......”
天边晚霞的颜色渐渐淡了下去,天色渐晚,神女的半边脸被隐藏在黑夜里,看不清表情。
她轻轻叹了口气,用一种温柔而又悲伤的语气,轻轻问:“养了你这么久,还不知道,你是什么花呢。”
诺想了想,认认真真地回答她:“我是秦末汉初时,由楚霸王的宠姬虞姬一手种下的,大概,就叫虞美人吧。”
“虞美人吗...”神女偏头笑了笑,“真想看看你变成人的样子,一定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诺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见神女手下动作飞快地折断了她的茎,握在了手里。不疼,但是有点凉,就像是走在路上忽然被风刮到了衣领里,带来些麻意。
要被扯花瓣了吗...诺有点紧张,闭上眼等着疼痛的降临,可等了一会儿,她忽然感到身子一轻,紧接着一股凉意漫了上来。她慌忙睁开眼,看见神女就跪坐在岸边,手还保持着把她放进水里的动作。“你......”诺有些不解,刚叫了一声,便被神女打断。
她弯了弯眼,轻声慢语中带了一点点失落:“下次别再做这种会让自己受伤的决定了。花的花瓣就像女孩子的头发一般,揪了多疼啊。”
水流的有些快,瞬间便把诺冲离了岸边,她身子一软,就见不知何时岸边升起了一团雾,神女的面庞已然瞧不太真切了。她只依稀听见那个温婉女子轻如叹息的一声:“保重...”
神女在岸边坐了一会儿,目送着那朵小巧玲珑的花渐渐消失在了一团雾里,这才重新起身,回到那个山顶。
天彻底沉下来了,四周的环境有些阴暗,一个人待久了便怪吓人的。可那神女却不然,她将杂草丛生的地面简单打扫了一下,整理出一片空地,又从左袖中摸出一块白色的小石子,在地上画了一个很大的圆,在圆中间画上一些奇怪的图案和符文,轻声念了一句什么。
她从怀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另一只手轻轻解了头上的发扣,如墨的青丝披散下来,她撩起一缕,手上干脆利落地一划,手起刀落,便飞快地削断了它。
她小心地将那缕头发捏在手心里,上前几步,将它端端正正地摆在了阵法的最顶上。随即伸出左手,右手握着刀轻轻一拉,几滴血珠滑落下来,尽数滴在了那几撮头发上。
做完了这些,她似是有点不舍,又向河面上虞美人消失的地方看了一眼,转身躺在阵中心,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小声道:“下次见了,小花妖。”
阵法起效果了,夜幕突然间被一团极亮的光映得发白,神女躺在那团光的正中央,轻轻闭上了眼睛。
这是六大邪术里最难学会,也是最伤害施法人的一个,改命——以画阵者一人之命,可以改变他想改变的任何人的命数。
神女做不到伤害一个素未谋面的小姑娘来治全镇人的命,更做不到坐立不管,所以她选择了伤害范围最小的那个方法,以命换命。
等明年夏天,郁林山顶的虞美人会开成片吧...
诺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天庭,她回来的日子比天帝预计的晚了三天。渡劫完毕,照理来说是应该有一次宴席的,可诺却无心于此。她几次三番地去找天帝,请求将自己下放人间。天帝好不容易才见自己的心肝宝贝回来,哪儿肯再让她离开自己去吃人间的苦,自是不答应的。
诺见软磨硬泡不管用,便只好采取老办法——趁人不注意,偷偷溜下去。但这次可与往日不一样,她毕竟不是随便化个身份下凡去玩的,而是正儿八经地准备投胎。于是在某位仙君的宴席上,诺偷偷溜了出来,再次跳下了惊云台。
她不知道的是,神若未经天帝允许,私自抛弃神位,落入轮回,结果只有两个——要么成魔,要么...就成鬼,且永生永世不得入轮回。
她显然运气比较好,没有变成后者,跳下去后,便被一团雾气裹住了。
只是...那个小花妖跳下惊云台的时候,还未到虞美人的花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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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设六大邪术为招魂、扶乩、魇镇、巫蛊、幻术、改命
惊云台就是天庭里的神仙们要下凡的时候必须要经过的一站,从那里跳下去就可以到人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