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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羽盘旋而下
又是一个雪天。
北风裹挟着雪花呼啸,毫不留情的钻进赤井深色的大衣和围巾里,这样大的雪在日本是很少见的。他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路旁的枯树上停了几只乌鸦,见他走来纷纷叫着飞起,几片漆黑的鸦羽从他面前悠悠而下。
赤井在树下站住,伸手接住一片羽毛。
漆黑、单薄、脆弱。
那个人也是这样,也是在大雪天,单薄的身影仿佛一片漆黑的鸦羽,在漫天洁白的雪花中悠悠坠落。
他燃起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将那片鸦羽揣进口袋。步伐又开始向前行进,只是慢了些许,远处是一片宽阔,灰色的天空和暗色的礁石。现在他在石滩上漫步了,再走几步,登上一座高峭的崖角。
一块碑孤零零的立在那里。
他形影相吊地倾听这暗夜的涛声和风鸣,日复一日的如此冥思苦索。
如果没有那场大雪,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
两年前。
FBI,CIA,日本公安与黑衣组织的斗争已经接近尾声,那个天才科学家宫野志保,已经研究出了APTX4869的最终解药,关东的名侦探工藤新一凭借小孩子的外形一次又一次深入组织,内部早已朽腐不堪的组织轻而易举的就被摧毁。水无怜奈和降谷零多年的卧底卓有成效,获得了大量的有效信息。赤井秀一想,还有贝尔摩德——或者说是莎朗,那个亦红亦黑,令人捉摸不透的女人,也有意无意的给了红方极大的帮助。
现在已经要结束了。他扛着枪站在北欧冰海边的一座高峭的悬崖顶上,目光紧锁着空中不远处的一架黑色直升机。
那是琴酒的直升机。
组织已经摧毁,琴酒也是强弩之末,带伤逃往北欧。或许不能说逃,这个男人他美丽,强大,优雅,富有野心却又绝对忠诚,与其说是逃亡,不如说是逗猫一样的退行,他在离开前收拾销毁了一部分资料和自己的物品,只带走了□□,还十分招摇的开走了一架帕特尼。
在得知琴酒离开的消息后,赤井秀一收到了琴酒的简讯:“北欧”
他笑了起来,背上枪随着琴酒的脚步来到北欧。找到他并不是什么难事,在暴风雪肆虐的冰海边,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他,一个是在空中的琴酒。他想,琴酒叫他来是想让他亲手杀死他的。
多贴心的宿敌啊,多残忍的恋人啊。
赤井秀一站在那座崖顶上,看着直升机在暴风雪中摇晃盘旋,暴风吹得他几乎站立不稳,他望着琴酒的直升机,望着他被暴风雪托起又落下,雪片在周围纷飞。
这实在不是直升机出逃的好天气和好地方啊。赤井秀一想,他端起枪瞄准驾驶室中的人。
琴酒的银发与雪片交相错杂,在风中飞舞,冷白的脸上还染了一块干涸的鲜血,神情自然,一如往常驾驶保时捷时的样子,仿佛他只是在执行任务的路上,而不是在暴风雪中飘摇。灰绿色的眸似乎察觉了他的目光,游移过来,嗤笑了一下。
多美啊。
赤井秀一重新扛起枪,他给琴酒拨了一个电话。
嘟嘟的忙音过后,信号中断。
暴风雪忽然变大了,它怒吼着抬起琴酒的直升机,几乎翻转了过来,赤井秀一看到银色长发飘出了舷窗。原来人在大自然的面前是如此的渺小,暴风雪轻而易举的掀翻了直升机,狠狠撞在前边一处陡峭的海崖上。
爆炸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火光冲天。
他的宿敌,他的恋人,就在这爆炸与火光中,像一片鸦羽般,在漫天洁白的雪花中悠悠坠落。
他明明并不像一个恶魔啊,赤井秀一想。
那雪片中纷飞的银发,那冷峻却在下坠中柔和了的脸,明明就像从天上坠落的天使。
赤井秀一发现他的宿敌很狡猾。真是的,他想,我没能亲手杀了你,你却死在了我的面前。
这样我会永远,永远记着你的啊。
赤井抬手碰上那块碑。
如果没有那场大雪,结局大概也不会改变吧。
他现在似乎变得比那时聪明一些了。
琴酒若是真想逃走,或是死在他手下,即使是有暴风雪,那对他来说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他明明就是自己撞上去的。
多残忍的恋人啊。
耀眼,夺目,壮丽的死在他面前,给他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而后落入黑沉沉的冰海,除了那条两个字的简讯和未拨通的电话,什么也没有留下。
连这块碑都只是一座空墓。
“Gin,”赤井轻声说,“你可真狡猾啊。”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片鸦羽,让他在碑前飘落。
“Gin,”他说,“你看,这像不像你。”
一片漆黑的鸦羽,在漫天洁白的雪花中,悠悠荡荡,盘旋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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