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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年
活动结束后,江林熹被簇拥着从柠檬台偏门出去,初秋的夜晚有些冷,她将臂弯处的白色皮草拉到肩膀上,正红色抹胸鱼尾裙曳地,走路很不方便,她不得不频繁低头。
不巧,一出门,记者粉丝鱼涌而来。
闪光灯下,江林熹条件反射地给出一个角度完美的微笑。
“江女士,微博梨花苏苏说你耍大牌是真的吗?”
“请问你是否经常让助理给你提鞋捶背?”
“你是否经常讽刺辱骂助理?”
“请你回答一下好吗?”
……
保安和经纪人张跃推开如浪潮般,源源不断的八卦记者和粉丝,给江林熹开路,一路护送进保姆车,然后重重关门。
记者们扛着摄像机,不停拍着车窗和车门,有的人还不死心地隔着窗户玻璃使劲按快门,试图捕捉到江林熹哪怕一个嘴角的微表情。
张跃坐在副驾驶上,着急地连拍司机座椅靠背:“赶紧走啊!快点!”
保姆车在浓重的夜色中疾驰而去,只留给记者们一团匆匆忙忙的尾气。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前阵子江林熹进组拍戏,有次连续录了两天徒步穿越雨林的戏份,她腰酸背疼,于是休息间隙让助理,哦不,前助理苏丽捶捶背,她坐在椅子上玩手机休息,不料被有心人拍下来,冲了个耍大牌的热搜。
到这儿,都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热搜冲顶后,白莲苏丽专门在微博写了篇小作文,详细记录了她任职期间江林熹是如何“压榨”“pua”她一个小小应届生的。
一时间,口诛笔伐。
张跃有点急躁,一边给不同的人发微信语音,一边不停地数落江林熹。
“诶刘导,是我,我是小跃,今晚上那个热搜纯粹是瞎扯,咱们熹熹什么性子你是知道的,完全是那个梨花苏苏诽谤,我们已经在联系她了。”这是笑着说。
“祖宗!你说你没事让她给你锤什么背啊?!”这是哭着说。
“诶周哥,我小跃,下周那综艺我们照常去,没事儿的啊,我们熹熹这咖位,放心,不管出什么事儿,热度肯定是妥妥的!”这是故作自然。
“我跟你说多少遍了,平时少作少作,你偏不听,这下好了!”这是悔不当初。
……
江林熹头疼得很,面对张跃的痛心疾首,她只是觉得有点吵,皱了皱眉,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空调多少度?”
“……”张跃赶紧调温度。
终于有了舒适的温度,江林熹满意地窝在后座上,欣赏自己白皙光滑的右手上新买的戒指,挑了挑眉:“我一个月给她开那么多工资,要求不高,也就偶尔帮我捶捶背提点儿东西什么的,娱乐圈还有哪家助理这么轻松?”
很好,毫无反省之心。
“你说是吧跃姐?”
“……”张跃,“倒也是这么个理儿。”
江林熹轻轻哼着歌,心里盘算着明天穿什么衣服化什么妆容。
“问题这不是重点啊姐姐!重点是咱得赶紧把这事儿热度压下来你懂吗!”张跃苦口婆心。
转过头看后面,这姐们儿正傻笑呢。
张跃:“……”
张跃:“你有没有听我说?!”
“啊……”江林熹看向她,义正言辞,“我听着呢。”
空气凝固了几秒。
江林熹看见张跃脸都黑了,拧了拧眉心。
“跃姐,你冷静一点,这事儿很明显,有人想借苏丽对付我,我本来对她也不薄,她没理由这么恨我,肯定是和人做交易了呗。”
张跃:“那你想好季总那边怎么交代了吗?”
空气再度凝固。
她像焉了的气球,毫无生气地坐在那儿,像一只受伤的天鹅,可怜兮兮的。
保姆车依旧四平八稳地行驶在高架上,江林熹头靠在车窗上,看到他们离那座高楼越来越远,楼上显示屏循环播放着今晚“柠檬台惊奇之夜”的活动视频。
江林熹的镜头尤其多。
视线一转,与之相对的那栋楼,是著名的商贸中心,也是高奢聚集地,显示屏上正放着她代言的高奢广告。
凭着这么多年娱乐圈“颜霸”的地位,江林熹的时尚资源在同龄小花中一直属于断层区,八大红血六大蓝血的代言,她几乎占了一半。
远远望去,那些视频上,红的绿的,男的女的,儒雅沉稳,风姿绰约。
江林熹没来由地生出一丝烦躁。
张跃不知道她又在发什么呆,透过后视镜看着她,却明显一怔,心里不由感叹——
真他妈的美啊。
好像作一点,脾气差一点,洁癖严重一点,也不是不能忍。
“对了,你今晚也是去季总那儿吧。”
“是啊~”江林熹撑着脑袋,看着窗外的夜景,面无表情,“不过下个月13号,我们就分手了。”
听得这话,张跃心情复杂,都不敢回头看她了。
亲近点的人都知道,江林熹能有今天这地位,季氏大公子季深功不可没。
他们签了个协议,五年恋爱合约,他捧红她,她当他女朋友。
今年是第五年。
“准确来说是下个月13号晚上八点五十二分。”江林熹补充道,她轻轻靠在后背上,望着车顶,仰起的脖颈白嫩修长,拥有无可挑剔的力量线条。
张跃不说话。
也不知道江林熹现在,心情是好还是不好。
司机照例将保姆车停在了酒店,江林熹上去换了身衣服,戴好口罩帽子就下车库,开着自己的车飞奔郊区。
临走前,她从后视镜看到楼下花坛看到几个疑似狗仔的人,摘下口罩笑了一下,一溜烟消失在转弯处。
夜已经很深了,江林熹慢吞吞地开着车,今晚夜空并不晴朗,浓云密布,总有一种后半夜会下雨的征兆。
街边的灯牌大都已经偃旗息鼓,只有酒吧会所彻夜通明,因为靠近江边,凉风很大,江林熹开了一半车窗,吹得她发丝乱舞。
车上放着舒缓暧昧的纯音乐,等红绿灯的时候,江林熹左手靠在车窗台上,撑着脑袋,右手握着方向盘,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手机页面上方多了一栏微信信息,季深问她到了没。
江林熹瞟了一眼,没有回复,继续保持姿势。
转弯灯亮起,江林熹一个大动作,打转方向盘,离郊区越来越近。
车子停在一座带庭院的独栋别墅前面。门卫打开铁门,江林熹将车开进了庭院,她打着近灯,门卫的脸被闪得清晰而煞白。
法式风情的庭院满是绿植,江林熹毫不客气地将车停在了刚刚翻新的草坪上,一气呵成。
拔下车钥匙,关门锁车,车子发出两声清脆的提示音,江林熹咚咚咚地踩着高跟靴,轻车熟路拐上了二楼卧室。
一进门,她就摘了帽子,脱了风衣,靴子随手一扔,毛衣一骨碌薅下来,全身只剩一件香槟色缎面长裙,初秋的夜里,她很单薄,却又像跳动的火苗。
棕色卷发发尾颤动,江林熹扑向刚从书房出来的季深,搂着他的脖颈。
房间昏暗,只有一只小小的壁挂台灯亮着暖黄色的微光,衬得两人更加亲密。
季深高大,面善,有一双勾人的凤眼,眼里总是含着笑意,只是那笑意带着几分客气与疏离,他权盛多金,儒雅矜贵,是圈内人人都想递根烟碰个杯的年轻资本家,也是让很多小花挤破头想当金丝雀的罪魁祸首。
可惜季氏集团的大公子,一度传言十分薄情,不近女色。
江林熹很不屑,她常说,好色是人的天性,再清贵的男人,也免不了口腹肉/欲。
正如现在。
季深抱着她的腰,微微垂首,面带笑意地看着她,江林熹自觉暧昧上头,借着昏昏沉沉的睡意便吻上去。
他将她抱得更紧了。
柔软在唇齿之间逐渐变得具体,她细细雕琢,专心致志,把接吻当成一件十分严肃的事。
凡是能带来感官上的极致愉悦的东西,江林熹向来严肃。
情/欲被一点点勾起,季深死死扣着她的腰肢,迫使她不得不踮起脚尖,光滑的长裙被他揉出了褶皱,江林熹逐渐被动,他正一点点侵蚀着她的意识,抢占唇舌间稀有的空气。
她受不住,两只手死死揪着他的衬衫衣领,揪了一会儿,双手便慢慢往下,抓住了他的皮带。
江林熹有个优点。
她很清楚,在什么地方,就该干什么样的事儿。
所以,她就是来这里睡觉的。
季深找她,不管什么事儿,都免不了睡上一觉的。
她一直这样觉得。
江林熹脑子混沌,记不得吻了多久,只是当她想进一步动作时,季深停下了。
绵长的吻意犹未尽。
她媚眼如丝,唇上水光莹亮,像只诱人的小狐狸,颇有怨念的望着他。
“今晚不做。”他带着哄人的语气。
江林熹略微吃惊,疑惑得头都大了:“为什么?”
季深颇有兴味地盯了她好一会儿,良久,问她:“你就没有一点觉得对不起我的意思?”
“……”江林熹挑了挑眉,“你是说我耍大牌的那个黑料?”
“我前段时间给你的那部戏,只要你愿意拍,就一定能拿金谷奖,到时候你就是双料影后,现在戏还没拍完,你就先给我捅了个娄子。”
江林熹看着他的表情,不像开玩笑。
她不慌不忙,坐到沙发上,偏头看着他,故意打趣:“那你打算把我怎样?”
季深摆了摆手,一脸无可奈何,转身端起桌上的茶杯,对着窗外,不说话。
他身形高大,衬衫袖子卷到了手肘,腕上的机械表泛着冷冷的银光。
真……生气了?
江林熹颇为意外,但并不打算认错,反而更加放肆地翘起腿,撑着脑袋,慵懒舒展地卧在沙发上。
“微博你看了吗?”她两根手指牵了牵被压着的裙角,理所当然地责怪,“我已经忍到极限了,都是为了金谷奖我才接了那部剧,要不然,就那环境条件,我怎么可能待得下去?”
季深微微侧身,窗外月光印出他精致的剪影,他喉结动了动,似乎想开口。
“你也知道,应该说圈内人都知道,再没有哪家给助理开的工资比我高了,拿钱总得办事儿吧?你觉得我做错了吗?”她咄咄逼人。
季深默默垂首,妥协了。
“我脾气你也是了解的。”她躺了下来。
季深忍不了,身体里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他忽然走过来死死抓住江林熹的手腕,微微弯腰,将她困在沙发角落里。
他呼吸有点不匀,眼里有说不清的迷情,半个身子牢牢罩住了她,江林熹就像小猫一样缩在里面。
“你这样和我说话?”他问道,“你不怕我扔了你?”
知道。
江林熹是被他一手捧起来的,她要是惹他不痛快,那也别想在这圈子里混了。
可是……
“你不就喜欢我这样吗?”她顺势环住他的腰,笑得有点妖孽。
季深xp就是奇怪,他就是喜欢养个祖宗,她越嚣张,他越喜欢。
江林熹本身就是那样的人,随时随地就能公式化地,恰到好处地,轻轻松松地给出他想要的结果。
季深看着她,眼神逐渐平静下来。
“苏丽背后有人。”
“是吗?”江林熹佯装不知,冷笑着,“我还以为她是蠢而不自知。”
季深注视着她的瞳孔:“她……长得挺漂亮的,不是吗?”
“漂亮吗?”她摸索着他的脊骨。
季深默然许久。
一动不动,像个木头。
她很失望,一把推开他,站了起来:“如果没有其他事儿,我就回去了。”
果然金主就是薄情啊,季深真是的,眼见着合约要到期了,对她越来越冷淡了。
床第的温存是毒药,幸好她没陷进去。
江林熹理了理头发,正要潇洒离开,季深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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