捅了小竹马后我遁了

作者:yoyo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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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初遇


      大宣朝庆历七年初春。

      冬雪刚融,桃花始开。

      浩瀚的夜空中繁星稀疏,伏牛山牛头寨东侧的墙头上,一个矫捷如飞燕的身影趁夜色翻墙而出,没在一尺见高的枯草丛中。

      片刻之后,才伸出一个小脑袋,警觉地四周张望,明媚的眼眸分外闪亮,与空中未落的晨星交相辉映。

      渐暖还寒的春夜,没有蝉鸣鸟叫异常宁静,只有门楼上传来若隐若现的鼾声。未见风吹草动后,阿焱脱兔般飞奔不见,身后,只留下春风留恋着在原地打转,卷起妖若桃花飘向远方。

      狂奔了约么两个时辰,阿焱在一处密林丛生、桃花繁盛的地方渐渐停下脚步。这是她前段时间下山时悄悄踩好的点,今天午时三刻,镇上刘财主家的三姨娘回娘家经过这里,听说带了不少宝贝。

      劫来正好当作自己下山找寻父母所用的盘缠。

      阿焱忙活了好一阵,在这个方寸之地布置了三五处机关陷阱。她要用这些以逸待劳,待着他们被打得落花流水、仓皇逃窜之时,定然会将宝贝乖乖留给自己。

      心里美滋滋地盘算着,阿焱攀上了棵一人环抱粗的桃树,依傍在高处树枝丫上休息,啃着手里仅有的一块干粮,眼里闪着奕奕光彩。

      阿焱是五年前被牛头寨的大当家捡回寨子里的,听说自己在河里飘了不知多久,捡回寨中生了一场大病后,醒来什么也记不得了。

      只有胸前挂着一块墨黑色的玉石。

      这本没什么,她依旧可以随性自在地在寨子里生活。只是,没过多久,她就会日日做着同一个梦,梦里好像有她的娘亲,还有个黑衣少年迎风而立,似冷似暖地看着她。

      因着这梦日日缠着她,弄得她愈加好奇自己的身世,因此,渐渐生出了下山找父母的念头。

      奈何听寨中人讲,山下不太平,总要有些武艺傍身,但寨子里只有男娃可以练武,她便索性束起头发,穿上短褐粗布衣衫,握刀舞剑。只可惜她身材本就娇小,武艺迟迟未见长进,大当家当机立断,让她学了轻功,即使打不过,也有个逃跑保命的法子。

      今时今日,当她的轻功已然寨中无敌之时,她选择了下山。

      此时,依傍在桃树丫上吃饱喝足的阿焱,等呀等呀,等到困意渐渐袭来,竟然一不小心睡着了。

      日头渐暖,睡得正憨,阿焱被一阵嘈杂吵醒,惺忪睡眼被高悬的日头照得睁不开。她转个头,透过枝丫繁花往下望去。

      树下,没有什么满载宝贝的三姨娘,只有一名墨绿缎锦袍的男子正被七八个黑衣人围剿。他好像受了很重的伤,衣服上一片一片的深色若隐若现,是被血迹浸污了。

      那男子已然寡不敌众,步步往后退去,马上就要踩进阿焱布置好的陷阱里。

      看着自己忙活布置了一个多时辰的成果将要白白浪费,阿焱急得抓耳挠腮,奈何她轻功不错,拳脚功夫了了,只能隐匿在树上忿忿,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当她瞥见男子黑发上束着的镶碧鎏金冠,墨绿色缎子衣袍内露出的金色镂空镶边,玉带上挂着的一个白玉挂坠。阿焱嘴角又止不住上扬,刚才的不忿一扫而光,转而似是盯上了新猎物那般,眉角含笑:

      此人定然也是个财主,颇有些银财,刘财主家的三姨娘逮不到,这个也凑合。

      正欲与黑衣人缠斗的祁夜此时也注意到高处有人盯着他,只是那人一直没有动作,他姑且先置之不理,专注对付眼前的黑衣人。

      他右脚后撤一步,准备蓄力再战,忽然察觉脚下触感不对。

      登时,树林里“嗖嗖”射出五根削尖的粗树枝,直向后心射来,一根树枝足以撩倒一匹马。

      阿焱的心已提到了嗓子眼,手指在树丫上抠出几道抓痕,恨不得下一刻猎物们就悉数被钉到树上,哗啦啦掉下一大堆财宝。

      但事与愿违,祁夜左旋凌空,轻而易举躲开树枝,顺脚踢了两根射向黑衣人,反倒帮他解决了两个,又有一名黑衣人被补兽网套住……

      几刻钟后,一切尘埃落定。

      阿焱看着钉在树上、躺在地上、挂在树兜里的黑衣人,又看看仍矗立在原地的“猎物”,暗暗气恼和惋惜,心下思索:赶紧开溜。

      这时,杀红了眼的祁夜一计眼刀射来:

      “看够了吗?”

      那眼神让隐匿在繁花从中的阿焱浑身冷彻,像某个寒夜里,被逼坠入深渊,在彻骨的冰水里无休无止地飘荡,那样的绝望。

      阿焱死抠着树干,拼命稳住心神,才不至于跌到地上。

      她强撑着镇定,俯视着戾如鹰爪的他,扬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闯入我的陷阱里,弄坏了我的陷阱,你要怎么赔?”

      祁夜缓缓抬起正眼望去,只见树枝畔上,一个身着褐色粗布短衣的野小子坐在那里,瘦弱得不经风。唯独那双眼睛清澈如河流中微风吹皱的涟漪,惊愕中藏着一丝倔强,尤为醒目,与自己记忆深处的那人何其相似。

      一阵春风拂过,桃花纷扬,飘然至阿焱鬓间,桃面相映,桃夭不媚,跟一帧画似的,随着时光涌动。祁夜神色微动,有片刻的失神,心绪随风飘然回至那个同样明媚的午后,

      也是如此花开飘香的树下,他与几个大个子的纨绔缠斗之后,狼狈得如今日这般。那时的自己年岁尚小,心里数不尽的不甘,眼眶中湿漉打转,却听到树上一个清朗的声音随花飘落,

      “你是谁?为什么扰我的清梦,你该怎么赔我呢?”

      祁夜抬头望去,一树繁花丛中,平乐慵懒闲淡地侧卧着,嘴角勾着戏谑的笑,惹得花瓣簌簌欢跳,飘落至祁夜心尖。

      自那日起,祁夜便将自己赔给了她。

      春风满面,卷来簌簌几片桃花瓣,迷了眼。大朵的记忆喷涌袭来,祁夜心痛不已。后来,他将这一生所托之人丢了,丢在了那个无尽的黑夜里。

      他将剑插在地上,才稳住了身体。

      阿焱见祁夜伤重难支,壮着胆子从树上跳下来,凑到他眼前,“你还没说怎么赔我呢!”

      祁夜未回答她的话,只是恢复了冷漠,“你是响马?!”声音里虽然不屑,紧绷感却少了几分。

      阿焱眼睫眨眨,心道:这人说话好生奇怪,不回她的话,却问些没头没脑的。她下意识点了点头。下刻,阿焱只觉得脖子上一阵清凉,一把剑稳稳架在她的脖颈旁,她甚至能想象得到这把剑割裂皮肤时的凉意。

      “拦路抢劫,杀人的勾当,我现在就可以将你正法。赔你什么!”他的声音如剑一般寒冷。

      完了完了,这下宝贝没捞着,小命要没了。阿焱叫苦不迭,嘴上却不讨饶,“话可不能乱说。俗话说,盗亦有道,咱牛头寨的只取钱财不伤人性命,好汉一看就是豪横之人,破财消灾的道理你一定懂吧。你破坏了我的机关陷阱,我问你要损失费不为过吧……”

      “话真多。”祁夜背上有伤,本就忍着疼,被她这一通聒噪,痛感直冲脑壳。他扫了眼不远处的那些机关陷阱,虽然粗糙了些,但用着合手。

      “这些机关是你布下的?”祁夜顺口问道。

      “是啊!”阿焱看着那些被用烂的机关,甚是惋惜,“如果没有这些机关,我看你也不一定打得过那么些黑衣人。”

      说着,像是自己成了头号功臣,手指试探着拨弄架在脖上的剑,剑纹丝不动。

      祁夜是惜才之人,这些机关如若能用在战场之上,效用定然极佳。思及此,剑离开阿焱的脖颈,剑花舞动收入剑鞘之中,清钺之声甚是好听:

      “小小年纪,又会布置机关,为什么当响马?”

      阿焱脱了束缚,双手叉腰,杏眼圆嗔,整个人流露出一抹灵动清丽的神采来,“没田种,没饭吃,不当响马吃什么!”

      祁夜:“这几年朝堂休养生息,赋税较以前减了四成,如何吃不上饭?”

      “要不说你们这些穿戴人模狗样的都不是好人,财主抢我们的粮食,霸占我们的地,还和狗官勾结,告到衙门都没人管,反而被关进大牢。朝廷、赋税什么的连个毛都没见着。”

      阿焱肆意的嗤笑一声,嗓音如清玉坠地,和心尖上的那人何其相似。祁夜手指轻颤了下,偏移过视线。

      阿焱似是打开了话匣子,掩去了仅有的丝毫惧怕:“你看看这里,像我这样无家可归,孤苦伶仃的人还少嘛!幸亏大当家将我带回寨子,不然,我不知道早就饿死在那里了。”

      闻言,祁夜眉头紧皱,沉默不语。此处冀州是大皇子的封地,从知州的奏报看,这里风调雨顺,收成极高,所以收缴上贡的赋税钱粮是最高的。

      难不成其中有假?

      但他也并非偏听偏信之人,到底如何,他自有办法查清楚。但从阿焱的只言片语中,他又发现了其他端倪:

      “你是孤儿?”

      阿焱被他跳脱的问话问得满脸迷惑,眸子如蒙了一层水雾,迟钝地抬起眼,懵懵地答道,“我也不算孤儿,我只是没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而已。”

      祁夜心中冷笑,“找不见父母与孤儿何异?”

      “都说了我不是孤儿了。”阿焱气得嘟着嘴,似是要证明什么,她从怀里掏出一块墨黑色的玉佩,递到祁夜眼前:“你看,这是我父母特意留给我的玉佩,他们肯定在等我回去团聚呢!”

      见到眼前再熟悉不过的玉佩,祁夜眼神恍了一下,猛地抓住了阿焱的手腕,脸色沉黑如夜,“玉佩是哪里来的?”

      阿焱被祁夜突如其来的厉声吓到,使劲扭动着挣脱被抓得生疼的手腕,暗叫不好:他不会是看中我的玉佩了吧!

      怎奈祁夜桎梏得太紧,她甩不开,只能伸长脖子不甘示弱地嚷道:“这块玉佩我到牛头寨的时候就挂在我的脖子上,是我爹娘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你想抢嘛!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界!”

      说着,阿焱亦是拔刀相向,与刚才还有些怯懦的样子判若两人。

      爹娘留下的。祁夜心鼓被重重锤了两下,他看着黑色玉石上的赤色凤尾纹路,有些失神。

      这块玉石他曾在长公主府见过。那日,平乐带着他偷溜进长公主房间,在一处暗格发现了块黑玉。

      和这块一模一样。

      平乐还和自己说,这是长公主藏着的宝贝,是平乐出生时天降的神物,凤尾纹路同她左肩后的胎记一模一样。那时还流传出平乐乃天降神女,只是后来坊间传言渐渐消失。

      如今,为什么会在一个小响马手里?!他分明是个毛头小子,平乐与他有何瓜葛!

      想起心尖上的人,祁夜眼眸暖中带悔。只在这片刻的失神间,阿焱早已挣脱了他的束缚,朝远处逃命般奔去。

      只是,在阿焱自认为天下无敌的轻功,不消两个呼吸间就被祁夜重新追上。肚子吃痛,阿焱跌落在地,嘴里被丢进一个不知名的药丸。

      “你给我吃了什么!”阿焱慌忙捂住嘴,眼眸有些泛潮地望着祁夜。

      祁夜云淡风轻道:“穿肠毒药,三个时辰服一次解药,否则肚烂而死。”先稳住他,不要打草惊蛇,再慢慢查探平乐的消息。

      “你,你,怎么能用这么恶毒的毒药害人。”阿焱气得说不出话,赶紧转过身抠着嗓子眼。

      “别白费力气了,抠不出来。”祁夜冷漠的声音令人发寒。

      阿焱不信这个邪,只是抠了半天无果后,还是放弃了,“你要杀便杀,要剐便剐,用毒算什么英雄好汉。”

      “你跟我回府,回到府上,我自会给你解药。”祁夜面如寒玉,冷冷睨着他。

      他怎可能任由平乐的线索溜走。

      这毕竟是五年来离找回平乐最近的一次。

      “回府?”阿焱原本满腔的慷慨赴死之意,被这奇怪的要求生生截断,眼睫眨了又眨,一双圆月般明丽的眼眸紧紧盯了祁夜一会,见他神色平静而笃定,似是不像是开玩笑,愈加疑惑不解,

      “当真只是想让我同你回府?”阿焱总觉得还有什么天大的阴谋。

      祁夜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掩去心中星星点点透出的光亮,语气淡漠,“你一个小响马,身上还有什么是我费劲心思觊觎的嘛!”

      阿焱想想,好似的确没有。转念一想,复又紧紧护住怀中玉佩,“玉佩我是不会给你的。”

      “玉佩你留着便是。”祁夜的视线在她怀中一顿,转瞬移开,“我可以帮你找到你的父母。你也帮我一个忙就好。”

      “什么!”阿焱觉得自己被反复“捉弄”,没好气地回道。

      祁夜:“我也在找一个人,你我一起可好?”

      阿焱此时已经站起身来,拍打着身上的杂草灰尘,一副骄傲的的模样,“看我的心情!”

      金乌渐渐西移,霞光初显天际。

      两道身影并肩朝北方行去,一个颀长清隽,一个昳丽跳脱,春风卷起花团簇簇,回旋于二人身侧,如一道红线将二人紧紧缠绕于一处,此生注定纠葛,再难分开。

      身后,只留下了一静一动的两道声音:

      祁夜:“你确定玉佩一直挂在你身上的?不是偷拿的?”

      阿焱:“当然不是。绿林皆是好汉,劫富济贫,杀尽天下狗官恶霸,怎么能和那些鸡鸣狗盗之徒相提并论。”

      祁夜:“这么重要的物件,以后别再轻易示人。”

      阿焱:“你这个人说话怎么这么奇怪?不给人看怎么知道谁认识我爹娘。”

      祁夜:“这块玉佩是蓝田墨玉。蓝田墨玉为进贡之物,如若你再四处招摇,很可能引来祸事连累寨子。”

      阿焱:“进贡之物?照你这么说,我父母是官府里的人?不会也是个狗官吧?!”

      祁夜:“那倒未必,也可能是好友相赠。但进贡之物进出皆有记录,要查不难,我可以帮你到架阁库查询。”

      阿焱:“架阁库?架阁库在哪?”

      祁夜:“汴京。”

      阿焱:“那我就去汴京。”

      祁夜:“我的府邸就在汴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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