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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病患

作者:怎么还不放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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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南轲


      1-1
      “高二老师给我换了一个新的同桌,他长的小小的,无论什么时候头发都很蓬松,看起来很乖。说话的时候声音细细的,让人很想亲他一口。”

      日记看到最后一行。这里的字迹比前面要端正的多。

      “他说,他叫梦南轲。”

      淮楾走过来把手在南轲头上轻轻摁了摁,轻笑道:“好啊,又在偷看我的日记。”梦南轲转头看向淮楾。这个人嘴上风平浪静,但是什么都表现在脸上。

      什么嘛——明明害羞的不行。

      1-2
      我是梦南轲,从家乡来到城镇上学。我的妈妈在那个时候因为工作操劳逝去了,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爸爸,也许他是不爱我的妈妈了,或者不爱我。

      我有先天性心脏病,我的舅舅不放心我一个人生活,所以把我安排到熟人在的学校,为我在学校周边租了一个小房子,并再三嘱咐我的老师和拜托同学好好照顾我。

      在一中就学期间,我认识了淮楾,我的同桌,一个莽撞但是又很天真幼稚的小男生。一点也看不出他其实比我大上几个月。

      他顶着红彤彤的脸向我自我介绍,

      “我叫淮楾。你长的很漂亮,和你做同桌很高兴。”他伸出了手。

      我大方地回握,“谢谢你,我叫梦南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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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为一个心脏病患者,被欺负是很普通的事情。以前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淮楾每次在我受欺负时都会站出来和其他同学对峙。是在我身边伸张正义的英雄。

      “干什么?欺负小病患来安慰你那可怜的自尊心吗?”淮楾对他们这样说。

      明明只是个17岁的小男孩,但是背部却可以完完整整得挡住一个比他大的我。

      “没事了,你还能站起来吗?”他歪着头问我,好可爱。

      久而久之,几乎没有人会理我们了。

      但是他好像一点都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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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睡的时候他趴在桌子上,眼睛一闪一闪的悄悄地问我:“南轲,你有喜欢的人吗?”

      我阖着眼睛回答他:“暂时没有。”

      他肉眼可见的欢快了起来,然后又迅速耷拉下脑袋去。像一条可爱的小狗。

      “那,南轲你有什么愿望吗?”

      愿望吗。

      “愿望呀…我想去看一看海。”我说。

      舅舅说大海象征着自由,我不知道什么是自由。我被困在这个小小的城市。

      我不知道淮楾有没有听进去,他只是静静的听着。让人忍不住想把全部告诉他。

      1-5
      和淮楾相处几个月后的一个凌晨四点,我接到了淮楾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温柔又感性,“喂?南轲,我们去看日出吧。”

      “好。”尽管我的起床气很大,但是我还是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因为他是淮楾。

      凌晨的山头很冷,我瑟缩在臂弯里,淮楾拿了床毯子盖在我的身上,毯子上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谢谢。”我感到脸上燥热,周围暧昧的气氛让我喘不过气。我偷偷看向淮楾,发现那双在夜光下也熠熠生辉的眼睛和我四目相对。

      当第一束阳光照进夜空,城市上空铺上了一层金箔,黎明破晓。

      淮楾看着我,很认真的对我说,

      “梦南轲,我喜欢你。”

      “我爱你。”

      “想和你在一起。”

      “永远永远。”

      淮楾说他喜欢我?我生怕他反悔,急道:

      “我也是。淮楾,我也是,我也很爱很爱你。”

      那面名为暧昧的窗户纸终于捅破了。

      1-6
      高三毕业那天,我和淮楾考上了同一所大学。我也成年了,不用舅舅的扶持了。我和舅舅说了我和淮楾的关系。

      他说我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在上学期间,淮楾每次复查都会陪着我,也不说话。当结果出来是良好的时候,淮楾就会很高兴的握紧我的手。

      也许是因为淮楾,我从来没有感觉到我与别人有什么不同。

      不论健康还是病重。

      我的心在高二那年,就是属于淮楾的了。

      1-7
      大学毕业之后,淮楾缠着我想和我一起租一个房子,美名其曰照顾我怕我出事。

      我很为难,“你的父母那边怎么办?”

      淮楾把头埋进我的脖子,无奈道:“我会和他们说的,我都那么大了还得在家啃老呀?”

      淮楾和我在一起之后很少和家里来往了,一是怕家里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二是担心我,想要花更多时间照顾我。

      从此以后我就是有家的人了,我需要养家。

      养我和淮楾的家。

      在淮楾去探望家人的时候,我独自约见了淮楾的妈妈。

      1-8
      面前大方优雅的妇人就是淮楾的妈妈,我开始有点为难…

      她会不会给我一张支票然后让我再也不要和淮楾见面?那我该怎么说…

      面前的妇女开口了:“梦南轲,是吗?”

      “啊…嗯,嗯嗯!!”我惊慌道。

      她朝我眨了眨眼睛:“我儿子的男朋友?”

      我有点羞涩:“对。”然后我急道,“阿姨!我和淮楾是真心相爱的!我可以做小兼职养他。”

      面前的妇女呆滞了两秒就笑出了声。

      她说我这个小病患为什么还要养家,我告诉她如果不养家那淮楾和我在一起图什么。阿姨和我说淮楾就是图我傻。阿姨和舅舅一样,希望我和淮楾开心。

      如果大家都祝福我的话,那我一定可以和淮楾一直走下去的。

      阿姨和淮楾一样,都是很温暖的人。

      她离开之后,我在咖啡店呆了一下午。直到淮楾回来,太阳落山,咖啡店关门。我才回去。

      风很轻,吹着我很舒服。

      海风是什么感觉。

      1-9
      淮楾每天都会带我去公园走走,回家的时候路过花店会为我买一束白玫瑰。

      我不懂得花语,但是花店老板娘说这束花送给恋人代表的是纯洁的爱。

      我问老板娘送给同性恋人呢?

      老板娘想都没想就说“纯洁的爱。”

      1-10
      我的心脏病加重了,已经不能回家了。

      淮楾帮我办理了住院手续并付了费用,就来到我的病房里看我。他的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刚刚哭过。“怎么了,怎么这么伤心?”

      “你今天难受怎么没和我说,我要是回来晚了怎么办?”淮楾低下头,像是不想让我看见他的眼睛。

      “没事的,很快我就可以和你回家。”我安慰道。

      我捧起淮楾的脸,吻去他的眼泪。咸咸的,更多的是苦涩。淮楾也抱着我,越来越紧,生怕我走一步。

      我垂眸道:“淮楾,你好可怜啊。”

      淮楾靠在我的床边问,“为什么?”

      “你这样好,但是我可能陪不了你多久。”我淡淡的说。

      淮楾没有回答我,他只是捏着我的手。

      ……

      1-11
      我病的很严重,可能活不了多久了,可是淮楾告诉我医生说我一定能活很久。

      我当然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淮楾能开心,那我姑且相信一下也不是不行。

      我明明那么幸福,可是我还是好痛啊。幸福的人好倒霉,淮楾遇到我也很倒霉。

      舅舅的女儿鄞蓝最近常常来看我,她在广东上学,她和我说海的水很蓝,和天空的颜色一样。海面上波光粼粼的,像小女孩的裙子一般闪闪发光。

      我和淮楾说我们一定要去看一次海。

      她递给了我很多贝壳和好看的小石子,我很感谢她。鄞蓝说希望我快快好起来。倚在门口的淮楾静静地注视着病房里。

      四目相对时,一言不说,却胜过千言万语。

      1-12
      淮楾今天穿的很帅气,黑色西装白衬衫。看起来比之前要精神一点。

      “小帅哥,今天要背着我泡别人呀?”我捧着脸假装吃醋。

      “南轲,我来带你私奔。”淮楾看着我,眼里溢出来的愉悦将我感染。

      “好呀,你要带我去哪?”我打趣道。

      淮楾一手捞起在病床上的我,我顺势勾住他的脖子,在众目之下扬长而去。我勾了勾唇,好气又好笑。

      淮楾将我带到一片诺大的白玫瑰花海。

      他拿出了一个方形小盒子,笨拙的单膝跪地,向我展示他的心意。“南轲,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我轻笑道。

      这可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

      淮楾站起身为我戴上了戒指,在我的唇边落下一个吻。柔然又绵长。

      我慢悠悠的问:“淮楾先生,你是否愿意和梦南轲结为合法夫夫,从今天开始,无论贫穷或富有,无论健康或疾病,无论顺境或逆境,无论是他年轻帅气,或是容颜老去,你都始终与他相亲相爱,相依相伴,相濡以沫,生生世世不离不弃,你愿意吗?”

      淮楾抱着我,额头贴着额头。“我愿意。”

      “那么现在,你可以亲吻我啦。”

      一望无垠的白玫瑰花海,一对正在热恋的恋人。

      1-13
      我回到了那个充斥着消毒水的地方,那实在是不太好闻。所以我总是趴在淮楾的腿上。

      也许大家都觉得我没救了,医生们最近来的很少,我也很困,一天几乎都在睡觉。时不时捏捏淮楾的衣物。

      “你很困吗?”淮楾问。

      “嗯。”最后我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意识朦胧的时候,好像有人在叫我。

      呼喊的声音,轮子急转的声音,人们跑来跑去的声音和药罐子打翻的声音……

      我什么我睁不开眼睛?好累,好困。他们好吵,我要去找淮楾。我抬不起手来……

      “南轲!南轲!梦南轲!!!”

      淮楾在叫我,他为什么这么喊我?

      我知道了。

      我的爱人在喊我,但是我要死了。

      “咣当。”金属掉到地板上的声音,那是淮楾亲手为我戴上的戒指。

      我的脸湿润了一片。我捡不到……我看不见……

      淮楾你在哪……

      1-14
      我的意识脱离了我的身体,我坐在了手术台上看着自己苍白的脸,那实在是不太好看。淮楾看到肯定要哭了。

      当医生因为我失去心跳而沉默时,我在试图能不能让我的脸笑一笑,可是我的手总是会穿过去。

      医生打开了手术室的门,我看见淮楾因为我的死哭的很伤心,他抱着我的尸体大哭。哭的好丑。像个小孩子一样。

      ……一点也看不出他比我大上几个月。

      为什么所有人都祝福我们,我们却还是没有美好的结局呢。算了,不想了。

      我的鼻子有点酸,也许吧,当鬼还有生理功能吗。我无奈的笑了笑。

      再见,淮楾。

      再见,我的笨蛋小狗。我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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