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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
乌云密布的天空不见一丝光亮,狂风放肆扫荡着路边高树,树枝在狂风中摇摇欲坠,哗啦哗啦作响声令人心生些许恐惧。
一道闪电炸开天空,随后“轰隆”一声,暴雨终将是下了。
豆点般大的雨滴砸在车前窗,又瞬间在玻璃上破开滑落而下,渐渐模糊了周书烟的视线,心里又躁又急,不耐烦啧一声,伸手打开雨刮器。
踩紧油门,加快速度,车子飞速前进,激起道路上阵阵水花。
不文明,但她没办法。
事关人命的事情,她没办法。
飞速行驶过后,车子终于跟着导航开到居民区。
车上没有伞,雨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想法,只能咬咬牙把车子开进不大但也算是宽敞的巷子里。
这一片很暗很静,只有雨声和路灯一闪一闪,路边还有被风吹落下来的残枝,她并不清楚具体位置,只能拿过电话顺着刚才的号码拨打过去。
第一次,无人接听。
第二次,还是无人接听。
“操!” 她终于骂出声。
最后一次直接打给警察。
电话很快被接通,周书烟噼里啪啦说完:“你好,我刚刚是报警中华里路三栋五楼有家暴行为,我现在已经到了,请问你们出警了吗?”
对面语气甚是敷衍,抛来几个字:“出了,等会儿到。”
“等会儿?人都被打死了!”
没听对方那些没用的官方话语,立马把电话给挂了。
刚要把电话撂下,眼前突然嗖一下出现一团东西,没来得及思考,方向盘往一边闪,不知怎么地,轮胎一滑,还没来得及踩刹车,车子不受控制向前一步。
“嘭”一声,接着又是噼噼啪啪一阵声响,像是重物砸到玻璃后碎掉发出的声音。
周书烟心里大惊,迅速睁开眼睛,车灯明晃晃照着一面穿空的墙,倒在地上的一根粗大铁柱,还有些碎掉的玻璃残渣。
她意识到,自己开车把人家玻璃撞碎了。
准确来说,应该是车子撞到柱子,柱子倒下来砸碎玻璃。
天!
这他妈都是什么事?
顾不上雨下得大不大,忍着手抖拉开车门,跑出去,想着跟人道个歉先,顺便看看能不能问问线索,赔偿的事后面再解决。
“这不会是你欠下的情债找上门了吧?” 吊儿郎当的声音从房内传出来。
“滚。”
无趣又浪荡的调侃对话。
她扯了扯嘴角,敲了敲门,门没锁,便推开门,刚想踏脚进去,屋内传来冷峻沉厚的一声:“别进来。”
周书烟愣住,没敢动。
准确来说是被吓住。
说话的人也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太对,重新开口解释:“地上有玻璃,小心别伤到脚。”
周书烟低头看了眼自己穿着拖鞋的脚丫子,瞬间了然。
刚刚说话的人已经从屋内走出来,打开门,站在周书烟面前。
男人个子很高,修长有力的手臂撑在门板上,高大身形阻隔光源,微微低头看她,长相很帅,的确是像那种会有情债找上门的男人。
可不知道怎么地,周书烟总感觉男人身上透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还是很强烈的那种,强烈到即使在这种情况都让人无法忽视。
情况紧急,她没有心思去考量这些有的没的,几秒钟组织好语言,开口道歉:“对不起,不小心把你们家的玻璃给撞了,但是现在我有急事,很着急的那种,必须现在离开去找人,你们能借我把伞吗?我不会跑路的,车子留在这里给你们,车上有我的证件什么都有。或者我叫保险公司来处理,你看行吗?”
她语速很快很急,一口气说完。
林亦时微微皱眉看着她,素净脸上沾着些雨水,发丝凌乱,看得出确实很急,但说出的依旧有条有理。
“什么急事?” 他问。
这还真不是林亦时多事。
毕竟这黑灯瞎火,暴雨狂风的,一个姑娘家家,慌慌张张的,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她没说话,漆黑眼眸转了转,像是思考一下,
几秒后,把实话说出来:“这条街附近有人在对我学生实施家暴,我必须去把我学生找出来,情况很急,所以——”
“谁?” 林亦时一听家暴,忍不住拧紧浓眉,出声询问。
她愣了愣,迅速反应过来:“陈明,他好像是在市场里买猪肉的,家里有个女儿读初中,你们认识吗?”
有人开口:“应该是陈三他们家”
周书烟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男人坐在椅子上,左腿绑着绷带,应该是受伤。
她顾不上这么多,只想赶紧找到人,问:“您认识吗?”
男人面露犹豫,看着不太想说的样子,毕竟谁都不想惹麻烦。
林亦时抿唇,想了想,把名字和人脸联系在一起,脑子出现了些记忆。
“认识,” 林亦时抢先开口问:“报警了吗?”
周书烟心跳了一下,想着认识就太好了,立马点点头:“报了。”
林亦时没作任何考量,点头说好,“我知道他家在哪,我和你一块去找吧,这块我熟。”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一听他要跟着去,差点要从椅子上站起来:“你去有什么用!?她不是说已经报警了吗?”
“港城什么警力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港城什么警力你不知道?”
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但表达出来的意思又是默契相同。
双方都被这如出一辙的话怔了一下,互相看了彼此一眼。
潮湿焦急的空气中浮起不太合时宜的尴尬。
林亦时轻咳一声,转身找了两把伞,伸过手递给她一把,“走吧。”
“谢谢。”
两人离开店面,快速往转角巷子深处走去。
按理来说,周书烟不应该跟着他走的。
她没有想过男人会和她一块去,毕竟谁都不想惹事。
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一个陌生黑暗的地方,一个从未谋面的男人。
危险,很危险。
但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情况急迫,也许是那句默契的话,更可能是那句小心伤到脚。
无论是什么,她就愿意跟着他走。
男人似乎也意识到周书烟的顾虑,脚步顿了顿,沉声开口说:“你不用担心,刚刚那间房子是我家,你不是也报警了吗?。”
意思是你别害怕,我就住这附近,警察也快来了,我总不能对你做些什么吧。
他的话就像一只无形的宽大手掌,渐渐抚平周书烟不安急躁的心。
“嗯,好。” 她应。
直到后来,周书烟才慢慢意识到。
这个男人身上除了强烈的压迫感,还有一种叫安全感的东西。
一种让人信服的安全感。
*
有了林亦时的带路,一切都好办了,两人很快找到周明那栋楼。
老式公寓楼没有电梯,没有门铃,甚至没有灯,窄窄的一条楼梯,破旧木杆扶手。
两人打开手机灯光摸到五楼,一层楼有两间房子,只有一间屋子是开着灯的,躁耳的音乐从木板房间的缝隙传出来,其中还掺着些哭啼声。
用音乐声阻隔哭喊声,是掩盖家暴行为的惯用伎俩。
是这间了。
两人相识一眼,林亦时屈起手指敲门,没人回应。
他冲周书烟摆摆手,眼神示意,:“后退一下。”
她闻声往后走了几步。
“嘭”一声,木板门被踹开了。
两人冲进去。
屋子里狼藉一片,老式电视机,桌子板凳,锅碗瓢盆被推到弄碎一地,还有被撤掉电话线的座机。
正对玄关房间说完锈黑房门紧闭,时不时从里面传出几句咒骂声和嘶吼声,像是旧时折磨犯人的小黑屋。
陈清雅缩成一团蹲在角落,手脚被粗绳捆绑,小小脸蛋上满是泪痕,嘴巴微张,表情木讷,手臂小腿全是大片青紫,模样看着可怜又无助。
周书烟见状直皱眉,脑海里出现了些令人窒息的黑白画面,心里像是被刺了一样,生疼生疼的,赶紧走过去蹲下来抱住小姑娘,轻抚她薄弱后背,“没事了没事了,我来了。”
林亦时看了眼她们,随后目光转向房间,出声冲周书烟开口:“你先带她出去。”
“好。”
周书烟忍住手心的颤抖,把小姑娘手脚上的绳子松开,把人抱出客厅。
“哐当”一下,门板和墙壁的碰撞声,小黑屋房门打开。
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倒在床边,头发乱糟糟,脸上扇痕明显,看见林亦时后面色微震,羞愧,不堪,自卑,一下子在脸上交替闪换。
林亦时偏开头,错开眼神,留给这个母亲最需要的最基本的尊严。
矮胖男人看着破门而入的林亦时,心里一怵,停下扬起的木棍,提了提半脱的裤子,露出丑恶面孔,出声大骂:“你他妈谁啊你?”
好几年没见了,男人也把林亦时忘得一干二净。
捏紧拳头,指骨咔咔作响,宣告着他暴怒的状态。
林亦时扯过男人的领子,冷声:“我是你大爷!”
一拳砸在他油腻软塌的猪脸上,没怎么控制力度,男人瞬间眼冒金星,疼得呲牙咧嘴。
“打人了有人打人了!”
林亦时把男人从房间里提出来,像提小鸡仔一样,提着他的后颈,推在地上,手里扬起木棍,一下一下抽在男人身上。
林亦时打的全是那种痛但不致命的地方。
丑陋油腻的男人嘴里还在喊着救命。
真他妈不要脸,周书烟心里骂。
这男人真聪明,周书烟心里想。
站在楼道里的周书烟目睹了整个过程,她下意识捂住小女孩的眼睛。
太脏了,太恶了。
不该玷污了小姑娘的眼睛。
小姑娘在哭,周书烟在她的耳边轻语:“别怕。”
警笛鸣声珊珊来迟,在这静谧旧居民楼小区响的彻底,像喊魂一样,生怕别人不知道,虚张声势。
“别打了,警察来了。” 周书烟冲里面喊。
林亦时闻声停手,扔下木棍,手上青筋暴跳,回头看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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