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九月的少年

作者:方可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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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始与结束


      青春是什么颜色的,是太阳的炽热,橙子的清甜,是向日葵的灿烂,是树叶的颜色,是天空的蓝,是薰衣草的香气。

      是教室里少年的奋笔疾书,是操场上挥洒的汗水,是少年没有说出口的心事。

      墙上的挂历上,9月2日上面画了一个圈。

      儿子要去上大学,田翠英和江得胜早上七点就起床准备早饭。

      江得胜从鸡圈里抓出两只鸡,一只肥母鸡一只小公鸡,母鸡炖汤,公鸡做辣子鸡。

      鸡抓出来,先用绳子绑住腿。叫女儿去拿菜刀,田翠英提来热水和脏桶,江得胜抹掉了两只鸡的脖子先把母鸡按进装热水的桶里,母鸡在桶里扑腾了几下吓得江妙后退了好几步。

      两只鸡烫好,江得胜开始解剖鸡肚子。家里的白狗闻到味道,舔了几口鸡血,江妙拉着狗的耳朵把它拉到一边。

      狗还要去舔鸡血,江妙拉住狗的腿不让它去。

      头发朝天,踩着拖鞋手里端着刷牙杯的江奇走出来。

      “江妙,大早上的你跟狗玩什么?”

      “小白,去咬奇傻。”

      “我是你哥,一口一个奇傻,有没有礼貌。”

      “爸爸,哥哥他凶我。”

      “妙妙,去给我拿个空碗。”

      爸爸杀鸡,妈妈做饭,江奇和江妙坐在大门口,一人手里拿着一个红豆面包在啃。江妙啃了一半就不啃了,让他哥哥吃。

      “过了今天你就欺负不到我了。”江奇说着把妹妹没有吃完的面包塞到自己嘴巴里。

      “江奇,你外爷电话打不通,你骑自行车过去叫他们过来吃饭。”

      “我马上去。”

      江奇骑上自行车正准备出发,郑星宇从楼上下来。郑星宇是他的邻居加发小也是一个班的同学。

      “江奇,今天走。”

      “嗯,你呢?”

      “我还要几天。”

      “好,我去我外爷家,等会儿到我家吃饭。”

      “行,你先去。”

      往前又走了十几米,他的朋友杜梦洁正在水池上洗脸。

      “杜梦洁,我今天去学校,到我家去吃饭。”

      “不去了,我妈让我和她一起去长宁。”

      “好,那我们到时候学校里见。”

      继续往前骑,路过了他们经常吃的烧烤摊,白天没有烧烤,是小超市,几个闲人聚在一起打扑克牌。

      李浩楠从店里走出来,一手提着一袋零食,另一只手拿着一大瓶可乐。

      “买的什么?”江奇在他旁边停下来。

      “好吃的,要不要。”李浩楠打开塑料袋,江奇在里面翻了翻从里面拿出一袋辣条。

      “你有没有一点追求。”

      “没有,快走吧你。”

      路过卫生院,江奇停下来,想起来那些在卫生院发生的事。妹妹生病在卫生院照顾她,自己晕倒在卫生院住院。还有卫生院的林阿姨,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没有进去。

      又走了差不多十分钟,江奇在林阿姨家门口遇到了林阿姨。

      “江奇。”

      “林阿姨。”

      “你是来找景和的?”

      “不是,我去外公家。”

      “哦,景和他在家,你和他打招呼吧!”

      “不用了,林阿姨再见。”

      外公在地里择菜没有拿手机,外婆耳朵不好没有听见手机铃声。回去的路上,江奇骑着自行车走前面,外公开着老年代步车带着外婆走在后面。

      回到家,妈妈正好把饭做好了。

      江奇正准备出门去叫郑星宇,郑星宇就带着一大瓶可乐来了。

      “星宇,快坐。”田翠英招呼着让郑星宇坐。

      “娃,你妈呢?”外婆问。

      “我妈出去打工了。”

      “你要去上大学了,她也不回来送你。”

      “这不远,我一个男孩子可以自己去。”

      “你怎么不和江奇一起去?”

      “我开学还早还有几天,去早了没地方住。”

      吃完饭江奇就要走,一家人都舍不得,外婆拿出两千块钱给江奇。

      爸爸推着行李箱,妈妈背着书包,妹妹牵着外婆的手,外公走在最后面。

      一家人浩浩荡荡地送江奇去车站坐车去车站坐公交车到长宁,然后在长宁坐高铁去省城。

      爸爸放好行李箱,妈妈把书包交给江奇。

      “真的不用我们送你去吗?”

      “不用了,我长大了我可以的。”

      公交车发动,一家人朝江奇挥挥手,江奇也笑着挥手。他是为了更好的未来,每一个人都是开心的。

      一个人坐在车上,江奇还是觉得有些孤独,按理说几个朋友可以和他一起去学校的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没有和他一起去。

      还有林景和,自从上一次高考前见过面后他们就再没有联系,后来江奇给他发消息他不回,给他打电话他不接。

      他朋友圈发了今天去学校不知道林景和有没有看见。

      下了公交车提着行李过了安检,车要13:42才发车。

      江奇一看时间还不到一点,他发了一条朋友圈,让大家知道他出发去学校了。

      半小时过去了,几个朋友一个点赞都没有。

      什么朋友嘛!不送我就算了,朋友圈也不点赞。

      2022年9月2日,13:27长宁南站候车大厅,江奇捏紧身份证等待检票,广播里传来列车D1702正在检票的声音,江奇抓紧行李箱的拉杆站起来。他看向安检处的方向,他笑自己还在期待着他的出现。

      检票口排起了长队,江奇再一次望向安检处,依旧是失望。

      检票还没有开始,江奇拿起手机,左边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转身到左边,右边的肩膀又被人拍了一下。

      这一次他整个人转了过来,他这才看到后面站着他的朋友们。他终于露出了笑容。

      拍他肩膀的是他的郑星宇,郑星宇后面是李浩楠,李浩楠后面是六班姐妹花柯雨欣和杜梦洁。

      继续往后看还是没有看到他一直在等的那个人。

      “不用看了,只有我们。”郑星宇说。

      “你们在哪呢?我都没有看见你们。”

      “你一进来我们就看见你了,我们就是故意要看看你能不能发现我们。”杜梦洁说。

      “你不是开学还有几天吗?怎么现在就去学校?”

      “兄弟,你怎么知道梦洁开学还有几天的,你的心里是不是只有梦洁没有兄弟们。”郑星宇打趣道。

      “他的心里是有兄弟的,只不过不是我们,是……”李浩楠的嘴巴被江奇捂住不让他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站在最后面的柯雨欣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像以前一样微笑着看着嘻嘻闹闹得几人。

      高铁到站,五个人上了车,江奇和郑星宇坐在一起,其他的三人坐在过道的另一边。

      “你跟他没有联系吗?”郑星宇问。

      “我告诉他今天走,还有坐哪趟车,不过他没有回我。”

      “你做了什么让他这样躲着你?”

      “没什么。”

      “没什么他会这躲着你。”

      “真的没什么。”江奇不想把他们之间的事告诉其他人。

      “好了你不说我也不问了。”

      “你和杜梦洁怎么样了?”

      “还是朋友。”

      “你不打算告诉她。”

      “就做朋友挺好的,做朋友可以做一辈子。”

      郑星宇和柯雨欣换了座位,柯雨欣坐到江奇旁边。两个人很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头上这个发卡真好看。”江奇憋了半天说了这么一句。

      柯雨欣笑笑,“想问什么就问吧?”

      “你最近见到林景和了吗?”

      “见到了,就在昨天,我和我奶奶出门遛弯遇到他了。”

      “你们说什么了吗?”

      “没有,我看见他在买水果,我奶奶要走我就没有和他说话。”

      “哦。”

      过了一会儿,江奇起身去上厕所,他们这个车厢的洗手间有人他继续往下一个车厢。

      列车进入长长的隧道,耳膜被压迫,耳朵里响起吱吱的耳鸣声。

      继续往前走,前面一个端着水杯的人背影看起来特别像林景和,江奇追了上去。

      列车员一路四五个排着队走过来,避让列车员的时候前面的那个人消失不见了。

      外公打来了电话,问江奇坐上了高铁了吗?然后又是一顿嘱咐,为了让外公放心他把朋友们和他一起去的事告诉了外公。

      电话刚挂,妈妈的视频又来了,视频那头妹妹正在吃雪糕,一家人人手一根雪糕。妹妹还问他要不要吃,他只能笑着说下一次回来吃。

      妈妈让他到了给她回一个电话,不过他觉得不需要他回电话,她就会主动打过来。妈妈的爱是不会等待的。

      挂了电话,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是谁发明了上大学这件事让大家离开自己家去一个陌生的城市,没有家人的陪伴生活四年。

      林景和在省城是不是还有家,他不回复他也是应该的,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那么优秀,学习好长相好,要什么有什么,而他普普通通的一个人,站在他旁边都没有人会注意他。

      江奇回到座位上,他旁边的位子空着,郑星宇不再座位上。耳朵一直嗡嗡响,耳朵不舒服,心里也堵得慌,江奇靠在车窗上看着车窗上的自己,闭上眼睛,时间一下子回到了一年前的九月。

      回到那个燥热的九月,回到他们再次重逢的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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