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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夜幕渐沉,瘸着一条腿的黄狗小心翼翼的摇着尾巴,企图讨好面露不耐又大腹便便的卤肉店老板娘。
“去去去,脏死了,别碍着我做生意。”从肺腔里聚起的恶臭,吐在黄狗身上。黏腻的手抹去嘴上残留的污垢,屋内男人沙哑的声音传来,“瘦是瘦了点,拿到后院去,弄干净点。”她贼似的转动着污浊的眼球,踢了踢泔水桶,喷溅出几滴令人作呕的残渣。
黄狗已经饿了三天了,看到溅出来的油水,此刻就是珍馐,一颤一跳的过去。
猛地被提起,黄狗夹紧尾巴,口中呜咽。
后院血腥味浓厚,树影摇动。
犬类天生嗅觉敏感,是同类还有…她的同类。
挣扎着,凄惨的叫着。
可仅凭它,又怎能敌过腹中含着它同类的卤肉店老板娘呢?
它不过是饿急了,想有一口吃的罢了,却即将成为满足他人腹欲的食物。
手起刀落,面目狰狞。
只听得最后一声吠叫,便是无尽刀板剁肉。
“duang,duang,duang”
/
初夏,清风微凉,小巷街道只有一排路灯。
时亮时灭。
帆布鞋,蓝白校服,及腰长发,厚重的刘海。
随着脚步扬起灰尘,血色的烟雾缥缈着游走在她的足跟处。
顿了一瞬,抿了抿嘴。
从葱白细嫩的胳膊上剥掉发绳,利落的扎了个马尾。
发绳是白色毛球,毛茸茸的顺着风凹出姿态。
少女抬头看着招牌,口中默念“飘香卤肉店。”
血色烟雾迎在之间,少女神色淡然,迈步走了进去。
那声音沙哑的男人一见是个美女,还是个学生,口中的腺体便疯狂分泌,就差把眼球抠下来黏到少女身上。
他搓了搓手走到少女身旁,“买点什么啊?”
“肉...饿了。”
男人一听她说话,眼中闪过鄙夷,原来是个结巴,不过立马又兴奋起来,想必也是个傻的,不然谁没事大晚上还来这里买卤肉啊。
这74号街,偏僻糜臭,常人听到74号,都是一脸嫌恶。
居住在明城的家长都会对调皮捣蛋的孩子说一句话,“再闹,就把你送到74号街!”
无知的井蛙,以为碰上了好拿捏的软柿子。
“小妹妹,饿了是吧,来,跟我走,我给你弄好吃的。”
男人欲抓她的胳膊,那白的圣洁,污浊的瞳孔又颤了颤,手在粗糙的裤子上蹭了蹭。
不敢再去看她淡漠的眸,微微欠着身子,退让在一边。
“饿了...”
她盯着一处,黑的发亮的水,被他们称为祖传秘方熬制的卤水。
其貌不扬,但确实勾人脾胃。
但若是知晓它的制作方法,怕是要肠子吐尽还会犯呕。
“饿了...”
少女继续呢喃道。
男人立马勾着身子,手脚不听使唤的满足她的口令,男人脚步匆忙的打开玻璃柜,欲拿出肉糜。
在离开少女三步远后,猛然晃神。
怎么回事?
男子低头思索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个原因,靠在玻璃柜上,偏着头不去看少女的瞳孔,那眼神,他看一眼,便心头一颤,忍不住想要下跪忏悔。
嘴里说着下流的话,“想吃肉啊,来叔叔这~”
红色团雾鲜艳如血,围成火焰状袭向男人。
“我说,我饿了,要吃肉。”
“小黄,开饭了。”
话音落地,回声三响,无形压力,直逼男人脑门。
七窍流血,箕踞在地,男人眼珠瞪出,耷拉在脸颊上,他视线随着眼球的晃动上下移动,好在是连着根神经,头脑一热,便疼的昏了过去。
然而未过三秒,惊恐的声音传来。
是卤肉店老板娘的。
“嗯,到齐了。”
“duang,duang,duang”
刹那间,卤肉店内红腥一片。
惨叫声此起彼伏。
少女走出店门,卷帘门顺势轰隆一声落下,隔绝了室内的火焰。
卤肉店门口的路灯,灭了。
/
“谢谢你,令卓。”
红丝雾萦绕在指尖,似亲吻。
话落后,飘散。
后院的血污凝聚一团,没入墙缝。
它不过是饿了,想吃点东西罢了。
错了吗?
/
是了,少女名叫令卓,晚自习下课后,来寻找迷路的妹妹。
74号街。
愈往尽头走去,嘈杂的秽语,谄媚的调戏,还有令人作呕的烟臭味混杂着下水道的腐败扑面而来。
小红楼,外表上看去仅仅是个一个不入流的pub,但内里却是烂到发臭。
石楠花被恶俗之人冠以色彩,便失去它本身的白。
靠在墙上,穿着最艳丽的红裙,细条条的肩带滑落香肩,指尖捏着烟蒂,口中的话便顺着烟雾飘来。
“女学生,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诶哟,今儿刮的是学生妹的风吧!一个二个都来咱这,真稀奇,来啊妹妹~”另一个扭着水蛇腰,朝令卓走来。
林老头曾经教导她说,这世界没有那么坏,换个角度想一想,会发现有些人只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不必过于计较。
令卓那时刚到林家,约莫十一岁,听到林老头的话,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有何不同。”拿本心是好的这个伪结论来掩饰脱口而出的毒语,受到伤害的人依旧已经遍体鳞伤,此时再说豆腐心,有什么用吗?
不过是一样虚伪。
“林老头,什么是好人,什么又是坏人?”
“谁都有可能成为好人,亦或者坏人。”
/
令卓朝第一个说话的红裙女人微微颔首,便也迈着步子走进小红楼。
红裙女人将手中的鹅毛扇,挡在她面前,低声道:“里面很乱,你该是安生坐在教室里的人,不该来这,快回去吧。”
“红菱!你就别瞎掺和了,来啊,妹妹。”
红菱皱了皱眉,看着丝毫不后退的令卓,少女身姿优越,虽如此朴素,八成也会让屋里头的老鬼们血脉喷张,马尾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学生啊,真好。
忽然,她的视线看到少女马尾根处的白色毛团,心头一颤。
赶忙止住脚步,往无人的拐角走去。
/
与其说她是淡然的模样,倒不如形容为清冷的面瘫,管他眼前是如何混乱,令卓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厚重的刘海下,眸子深沉的如沉睡了实际的万里海底,无风无浪。
红梅还在一个劲的说话。
指尖突然传来感应。
林莫莫刚回林家时,林母和林老头抱着林莫莫哭成一团。
她第一次在和煦的半百老人面前,看到这样的神情,是悲痛,是失而复得,是一家三口。
令卓那时便与林莫莫连了感应,不过这感应是单向的。
令卓能知晓她的行踪和心情变化,而林莫莫则不能。
红梅再转过头,哪里还有少女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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