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度贫血

　　在一个寻常的工作日的下午，S市第一人民医院急诊科寻常地忙碌着。
　　分诊台的嘈杂声，收费窗口的推搡声，诊室外排队拥挤的人们，是这里一成不变的景象。
　　“呜~~呜~~~呜~~~~”又一辆救护车停在急诊楼外，一位面色苍白的青年躺在推车上，接车小医生不停地捏着球囊，跟着一起被快速推进了抢救室。
　　“患者突发晕厥！意识尚未恢复，脉搏微弱，心动过速，呼吸浅快！”
　　抢救室的护士们立即将病人接下，立即接上心电监护，面罩吸氧。
　　顾闻——当天抢救室轮班的医生一边走向患者一边道：“血常规、肝肾功能电解质、血气、血糖、血凝、心电图。开两路补液。”
　　脚步一顿，“诶？这人好眼熟？”
　　“怎么，小顾你认识？”护士码整齐刚抽完的几管血，放入传送箱选定检验科方向，随口问道。
　　顾闻：“嗯…应该是他吧，之前一个高中的——”

　　初秋的阳光褪去了急躁的炎热，留下些许温度夹杂的秋风拂过球场上的少年们。
　　刚升入高二，文理分班重组后新班级的同学也迅速熟悉了彼此，女孩子聊聊帅哥明星和八卦、男孩子球场上切磋一番，很快大家就又称为一个新集体。

　　“芜湖！漂亮！”一记漂亮的扣篮，顾闻落地后得意地和兄弟们撞了一下肩。
　　十七岁的少年最值青春、骄傲的时刻，也莽撞与无畏。
　　经年风吹日晒的篮球架零件连接处已经开始翻卷生锈，顾闻在 激烈地争球中不小心被撞上了篮球架，小臂划伤了一道口，鲜血丝丝渗了出来，随后沿着手臂缓缓流淌。
　　兄弟A：“顾闻你没事吧！”
　　顾闻摆摆手笑道：“没事没事，划破了个小口，我去医务室处理一下就行。”
　　看着大伙有些抱歉又不安的神情，顾闻继续道：“你们接着打，我一会儿就来！”

　　坐在树荫下乘凉的奚雪突然鼻子抽动了一下。
　　——好香。
　　约莫上了高中起奚雪逐渐感觉自己体力有些减退，于是能保持静态就保持静态。
　　觉得自己是吸血鬼这事儿也挺惊为天人的，从来没遇到过同类也没真的吸过血，碰到银器也毫无反应，更不会在月圆之夜变身，唯一与众不同的就是有些嗜血性，所以奚雪大概有个猜想，也从没确定过，万一是异食癖也说不定。
　　但是渐渐能感觉到身体在缓慢地衰弱下去，对人群中飘浮的味道也慢慢变得清晰。
　　有时候会对一些人的味道没有抵抗力，不由自主地凑近到别人身边后才猛然惊醒，再强行压制住一些本能的想法。

　　就好比现在，他循着味道就直接凑到了顾闻的身上。
　　——真的太香了。
　　顾闻：？
　　奚雪：！
　　顾闻仔细瞧了下，好像是一个班的同学：“同学，怎么了吗？”
　　奚雪内心一万个草泥马奔腾而过：完了，这次直接撞上去了，没刹住车。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同学你受伤了，我，我送你去医务室吧！”
　　顾闻疑惑的笑了下：“谢谢，我自己去也可以的，腿没受伤。”
　　奚雪目光游离徘徊在那鲜美的血液上，舍不得走开：“这伤口还挺长的，你一个人处理不来的吧。”
　　顾闻：“医务室不是有老师在吗？”
　　奚雪抬起头无辜又渴望地看着顾闻。
　　顾闻：……？？？

　　血还在缓缓往外渗着，奚雪微微吸了口气，伸手轻推了一下顾闻的背：“走吧，我们去医务室。”
　　也没再争辩什么，顾闻“嗯”了一声，一同走向了医务室。

　　奚雪推开医务室的门：“老师，有个同学受伤了——诶？老师不在诶。”
　　顾闻：“嗯，张老师可能去上生物课了，我知道消毒药水放的地方，自己处理也行。”
　　奚雪：“哦？你经常来这里吗？”
　　顾闻：“也没有，之前还来过一次吧。”
　　奚雪：“哦，那你会处理伤口吗？”
　　顾闻：“嗯，跟我爸学过一些清创急救手法，不过这个小伤口也不用那么复杂。”
　　顾闻拿出一大瓶生理盐水和碘伏：“简单冲洗干净，再消个毒，就可以了。”

　　顾闻的伤口在右小臂外侧，需要拧着胳膊，再用左手握着生理盐水玻璃瓶去冲洗。
　　奚雪问道：“我帮你吧？你这样不太方便吧。”
　　顾闻：“嗯，谢谢，确实不太方便。”
　　奚雪：“嘻嘻~所以还是需要我的嘛！”
　　两人站在医务室角落的水池边，奚雪一手握着顾闻的手腕固定住小臂，另一手缓缓倒出生理盐水冲刷在伤口上，手臂上凝固的血、篮球架上蹭到的灰与锈都被冲洗干净，暴露的伤口缓缓渗出新鲜的血液。
　　顾闻：“差不多可以了，我再去用碘伏消……”
　　奚雪拉起顾闻的手臂舔了一口。
　　然后整个人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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