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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神
B城的夏天总是带着一股潮湿的木头的气味和海风的咸味,只要稍微动一动浑身就会变得黏糊糊,所以人们大多懒洋洋地躲在家里吹空调,不愿意出门。一阵急促的奔跑声在小巷安静到凝滞得像胶体一样的空气中划出波浪,一个身穿蓝色休闲衬衫的年轻男子边跑边回头惊恐地盯着对他紧追不舍的东西,同时还焦急地想用打火机点燃手中的荆树树枝。
“该死,我竟然错拿了陈桓的打火机,我看我早晚会被他这些不好用的东西害死。”姜戎咬牙切齿地嘟囔着。
身后不断传来像是饱含极度恐惧又或者是极度怨恨的尖叫声,姜戎觉得自己全身寒毛直竖,考虑下次再对付这种东西一定要带上耳塞。终于在前方不远处他看到了自己那辆宝贝车,陈桓叼着烟斜靠在车门上,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头发都凌乱了的姜戎,举起手比了个OK,向他喊道:“Run Forrest,run!”
“你把阵画在哪?”姜戎气喘吁吁地大吼。
陈桓将烟头扔到车头前十米处,扬了扬下巴示意姜戎就在那。姜戎感到身后的那股凉气似乎已经吹上了自己的脖子,于是向指定位置竭尽全力作了最后一扑,在感到脖子后的凉气终于消失之后便靠在车头上松了一口气,望着被困在阵中的东西——周身泛着象征腐烂的绿光、表皮还长有紫色斑块的人形生物,抬起头对陈桓说:“这次你应该把你的破打火机差点害死我写进去,要把我写得更游刃有余一些,还有,下次你去当诱饵。”
“那可不行,我喜欢我的故事更加纪实,而且我毫无运动天赋,诱饵这种事还是交给你这种四肢发达的家伙去干吧。”陈桓在他身边蹲下来,从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汗流浃背的姜戎。
“行了,赶紧先把这东西处理了吧,把我的打火机还给我。”姜戎一把抢回自己的打火机,想点燃荆树树枝扔到阵中那东西的身上。
陈桓伸出手制止了他,摸了摸下巴,望着阵中狂躁异常、既想冲过来杀了他们又无法跨出阵外一步的怪物,若有所思地对他说:“你不觉得最近这种奇怪的怨灵出现得过于频繁了吗?”
“确实,我们以前一个月充其量只能监测到二十个,可是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四十九个了,”姜戎有气无力地用手扇着风,“而且遇到了很多貌似是被什么东西感染了一样的怨灵,你想想咱们以前消灭的好歹还有个人样呢,这位简直像个长了绿霉的烂桃子。”
“我想我们可以试着问问它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怨灵一向不会有逻辑地回答你,它们总是像妄想症患者似的答非所问。”姜戎无奈地摇摇头。
“我试试,妄想也是有现实根据的嘛,高中知识。”陈桓走上前去,试探着询问“烂桃子”:“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是指这些紫色的斑块和脓疮。”
“烂桃子”的嗓子像是严重发炎肿胀一样发出粘稠的咕噜声,在那一堆含糊的音节里,隐约能辨认出几个字:“他给了我......□□......会打开的,我们都会得到救赎。”突然它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转过头盯着姜戎,“你阻止不了的,姜先生,你救不了任何人,就像你当初救不了你那可怜的父母。”
“你究竟是什么人?你对我父母究竟知道些什么?”姜戎握紧拳头。
“他们死前甚至怕得说不出话,连一句求饶都没能说,他们的双手一直在挥舞,就像想要驱除噩梦一样,当然了,你知道,那可不是什么噩梦。”怨灵说罢便大笑起来。
“够了。”陈桓一把抢过姜戎手中的荆树树枝点燃了扔进去,那怨灵在刺耳的尖叫声中消失了。陈桓拍了拍脸色苍白、咬紧牙关的姜戎,安慰道:“也许它就是杀害你父母的凶手呢,毕竟这个烂桃子知道得这么详细,我们已经消灭它了,不是吗?”
“不对,我仔细查看过我父母的尸体,那根本不是怨灵造成的死状,还没到二十四小时我就已经无法在他们的身体上感受到任何一点灵魂的残余了,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直接抽走了他们的灵魂。”姜戎疲惫地摇摇头,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将座椅靠背调整到能舒服地躺下的位置,然后对陈桓说:“今天你开车吧,我要虚脱了。”
开车回家的路上,陈桓看了看已经睡着了的姜戎,将空调的温度升高了一些,然后将自己的外套给他盖上。已经接近凌晨一点,这条沿海的公路上一辆车都没有,群星闪耀的夜空倒映在没有一丝波澜的海水上。这么平静的夜晚本来更适合听姜戎半生不熟的吉他声和歌声,而不是追捕什么怨灵,陈桓心中幻想着再也没有这些邪恶的生物出现的世界,享受着难得的静谧。
这时他注意到有一道亮光从空中划过,像是流星一样坠落在不远处的河岸边。他赶紧摇醒了姜戎:“姜戎姜戎,有什么东西出现了,我敢说那不可能是人类,那速度砸在地上只有克拉克·肯特才能扛得住。”
姜戎睡眼惺忪,打开车门走向后备箱,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串大蒜、一瓶胡椒粉、一把荆树树枝、画阵用的粉笔以及一把花纹精致的匕首:“既然不知道它是什么,那就做好万全准备,不管它是妖、是僵尸还是怨灵,这些东西都够对症了。”
他们走到河边闪光坠落处,发现那并不是带有其他生物特征的妖,也不是相貌丑陋的僵尸和泛着绿光的怨灵,眼前的是一具堪称完美的身体,肌肉线条由于双手被缚在身后而充满了反抗的生命力,面部表情由于昏迷而停留在迷茫和呆滞的状态,乌黑浓密的短发垂下一绺搭在脑门上,以新生儿的姿势全身赤裸地蜷在河岸边的草地里。
陈桓的目光将这具身体从头到脚扫了好几遍,将食指搭在鼻尖上,对姜戎说:“这简直就像是出自米开朗基罗之手的雕像......他到底是什么人?”说罢便想凑近他仔细端详。
姜戎拉住了他,从背包中掏出那一堆物什,边上手逐个试探边说:“不能光凭他长得人畜无害就放心了吧,你忘了《精灵宝钻》里的魔苟斯是怎么靠美丽圣洁的皮囊哄骗了众人的?”
然而不仅这位“雕像”不仅对大蒜等物毫无反应,甚至连那把匕首都无法伤害他,姜戎皱紧眉头,不知道对面前这不知是何生物的东西如何处理。平心而论,他从第一眼开始就不认为“雕像”是邪恶的东西,他能闻到他身上那股能让人回想起鲜花和奶油的气味,那气味让他仿佛置身于沐浴在月光下的夜晚的玫瑰园中,他感到他的鼻子在贪婪地吸收和咀嚼这股好闻的气味。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心想我可没有格雷诺耶那么变态,然后回过头询问陈桓:“我们怎么处理他,总不能让他就这么裸着躺在这吧?不如先带回家关在那间安全屋里如何?”
陈桓耸耸肩膀,不置可否,说:“那就这么办,关在你家书房,今天我在你家沙发上睡,一旦他出什么问题咱俩也好相互照应。”
那天晚上姜戎的梦里有很多内容,他梦到了他刚刚涉足猎人领域时的情景,那时候他还是个大一新生,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陈桓迷上了写鬼怪小说,他也很喜欢研究这些颇有神秘色彩的事情,两人一拍即合,便时常在各种旧书店和论坛里寻找写作素材,渐渐地陈桓的小说有了一批虽然不多但是却很稳固的粉丝,有一天一位女粉丝小罗留言说她认为自己好友的死亡很奇怪,大家都认定她是自杀,但她知道不是这样:“因为她前一天还约我一起去试一条看中很久的裙子,而且她跟我说最近她总会接到一些奇怪的电话,接起来却没有人说话,只能听到呼吸的声音,起初她以为是诈骗电话,但是她后来发现甚至查不到那几通电话的通话记录,她还发现放在床头的耳环位置被移动过,耳环上还残留一些绿色的黏液。”他和陈桓抱着去找素材的想法和这位粉丝见了面,然后在夜里悄悄潜入死者的出租屋,在里面按照之前淘来的旧书里所写设下了捕捉怨灵的陷阱阵法,虽然他们作了万全准备,但是头一次见到那泛着绿光的邪恶灵体还是被吓得手忙脚乱,把大蒜、胡椒粉、点燃的树枝一股脑地向它扔去,还差点把房子点着了,幸亏小罗及时拿灭火器扑灭了火。三个人灰头土脸地坐在地上,看着面前一片狼藉忍俊不禁,小罗有些不解:“我看见那怨灵的样子,像是她不久前意外去世的前男友,可是他们是和平分手,那个男生人也很温和,我了解他们,他们无冤无仇,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死亡之后就该去他们该去的地方,徘徊在人间不肯离去只会变得扭曲,那些灵魂无法再感受到温暖和爱,他们只能在黑夜里满怀愤怒和怨恨孤独地游荡。”姜戎解释道。
“所以你不应该试图把任何人的灵魂从冥界拽回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回响在姜戎的梦境里。
姜戎从梦中猛地惊醒,外面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他揉揉眼睛,走到客厅的沙发前叫醒了陈桓:“我们应该去看看‘雕像’怎么样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推开书房那扇画满符咒的门,他们惊奇地发现“雕像”已经醒了,他完全没有惊慌的表情,盘着腿坐在地中间,好奇地望着进门的二人。他的睫毛长且浓密,以一个自然的弧度向上卷曲,眼睛明亮而有神采,只是其中透露出一丝困惑。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被绑着双手扔在外面而且还......咳,没穿衣服。”姜戎不由自主地想盯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看,但是又怕他的目光太过直接让人觉得冒犯,于是将目光移到他的下巴,心想也许只有亨利·卡维尔的下巴能与之媲美。
“我是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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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就是想让我笔下的人物有个好结局,这样就好像我也有好结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