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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重生
素慧容死了,死在自己的锋利的金蝉丝下。死后她的魂魄并没有完全消散,仍在地宫中飘荡。于是身为幽魂的她看到了自己掉在地上七零八落的尸体,看到督主雨化田被割喉而死。而她关心的人,凌雁秋,身受重伤,奄奄一息,那个薄情郎赵怀安却相安无事。
素慧容叹息世事的不公,此时但也无力回天。随即风暴将漫漫黄沙卷过来,素慧容的灵魂和地宫一起被重新掩埋,
素慧容再次睁眼醒来,映入自己眼帘的,是龙门客栈那个挂有蜘蛛网的天花板。
她缓慢起身,看到了一张粗木桌,两张椅子,桌子上还放着一个茶壶和两个茶杯,床边还有一个搭着两块毛巾的架子——毫无疑问就是昨晚自己睡的那个房间,凌雁秋就住在隔壁房间。
自己怎么还活着?
素慧容想到什么,立马解开自己的衣服,看到了自己光洁、一丝疤痕也无的皮肤。她暗自吃惊,一边把衣服系好,一边纳闷这是怎么回事。
“笃笃笃”,门口有人在敲门。
素慧容翻身下地,前去开门。
门外那人端着一盘热水,向她点头示意后,径直走入房间,把热水放在桌子上,又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布包放在桌上,里面是个几个素馅包子。
素慧容看着此人,面上不显,心中却十分震惊,因为这个敲门的人是龙门客栈名义上的掌柜,在进入地宫前就死去的老柴。
老柴放好馒头后,转头见素慧容愣愣待在原地,门也不关,眉头便一皱,心想现在外面住着那么多官兵,这姑娘怎么也不知防范着点?
但此时没有官兵经过,老柴也不好发作,于是一拱手,提醒道:“姑娘注意安全”。
素慧容反应过来,对这位老人说了声谢谢。在他走后,反手关上了门。
待老柴走后,素慧容坐在桌子旁,意识到她确实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奇事——她死了,却又活过来了,重生回龙门客栈混战、一伙人到白上国皇宫寻宝的那天早上。
确定了自己十有八九是重生后,素慧容心中喜忧参半。情绪一时十分杂乱,但喜终究压过了忧,素慧容心想,能活着终究是好事,而且重活一次,说不定能弥补自己的遗憾。
想清楚后,素慧容仔细洗干净脸,又对着水里的倒影梳理好一头秀发。随后在桌子旁坐下,边咬包子边想,这一次,自己要让自己和凌雁秋都活着,还要杀死赵怀安;而要杀了赵怀安,只能借督主的手。
随即一个念头在她脑中冒出来:督主也在地宫中死了,他会不会也重生了?
这个念头一出,素慧容顿时食不知味。如果督主也重生了,那事情便棘手很多。但不论是否重生,他都不会放弃白上国的宝藏。现在是清晨,估计督主已经带着人马往龙门客栈赶了。
吃完包子,门口又响起敲门声,素慧容连忙走过去开门。
门外是凌雁秋,穿着一身粗布衣裳,背着长剑,却气质凌然,神采奕奕。素慧容看着凌雁秋明亮的眼睛,心中也高兴起来。凌雁秋看了她一眼,便轻声说:“跟我来。”
素慧容点头,紧跟在凌雁秋身后,从地道顺利出了客栈,进入了茫茫的沙漠。
凌雁秋让素慧容和其他人一起,躲在客栈较远的沙丘后面藏好后,之后就要离开。但素慧容一下拉住她的衣角,问:“你是不是要去找赵怀安?”
凌雁秋笑了一下,说是。
素慧容的好心情忽然一下子消失了,勉强笑道:“那你注意安全。”
看着凌雁秋在风沙中远去的背影,素慧容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安静地缩在沙丘后。接下来,她一直这样隐藏着,看着风里刀假扮雨化田,将谭鲁子一帮人耍得团团转。
西厂另一拨人马抵达龙门客栈后,混战升级到更加激烈的程度。素慧容伏在沙丘后,看到了大档头身后,那个身着白色书生服和黑色披风的身影。
素慧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心想督主还是那么慢条斯理,气质在一群舞刀弄枪的汉子中显得格格不入。上一世,自己和督主都同样葬身在白上国的地宫中,这一世,自己能不能改变二人的结局呢?
接下来,赵怀安、风里刀等人按计挑拨西厂两拨人自相残杀。
等到一身沙土的顾少棠回来与他们汇合,告知大档头马进良已被赵怀安杀死时,素慧容立即意识到,这个督主不可能是重生的,否则他不会任由自己最信任的下属被赵怀安杀死。
督主不是重生的,那事情便好办很多。
她默默思索,意识到自己只需在最后关头,让凌雁秋几人无法回头救赵怀安,也无法通知赵怀安有危险,同时保住自己的性命,帮助督主杀死赵怀安和顾少棠即可。至于出地宫后,自己的前途如何,她暂时不想考虑。
杀死赵怀安,让凌雁秋自由,自己能活着走出地宫,就是她现在最大的心愿。
远处的战况逐渐焦灼起来,西厂这边和常小文互相厮杀,双方都损失了大量人马。
雨化田和赵怀安打斗正激烈时,忽然乌云漫天,大风猛地刮起,在沙漠中形成龙卷风。黄沙狂舞,刮起的沙粒让人刺得人皮肤疼,使得人难以睁开眼睛。
这是黑沙暴到来了,风里刀拼命向众人招呼:“快进地道!”
雨化田和赵怀安不怕死,仍策马一前一后往龙卷风中心跑。凌雁秋看到了,执意要跟着赵怀安,被风里刀死命拖住往地道跑。
幸存的人都以袖遮面,急匆匆跑进客栈的地道中躲避沙暴。
跑路途中,素慧容不小心跌倒在哈刚身上,哈刚马上用手扶起她。
素慧容感激地看着这个威猛的汉子,忙道:“多谢!”
哈刚道:“没事,快走!”说完率先跑进了地道。
素慧容在他身后,不动声色地将到手的号角藏于衣袍下。
前世自己刚返回地宫,屋顶便响起号角声,成功提醒了赵怀安和顾少棠,让自己的真实身份提早暴露在他二人面前。这一世她不可能给他们互相通知的机会。
地道中点了不少蜡烛,一团团光亮驱散了原本的黑暗。众人在蜡烛的光照下,都坐在一起,提心吊胆地等待黑沙暴的过去。
素慧容看到凌雁秋面有忧虑地坐在角落,便走过去坐在她身旁,轻声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赵大哥不会有事的。”
这的确是真的,因为他们不久就能在白上国地宫中看到赵怀安了,当然,还能看到雨化田。
虽然这句话并不能安慰到凌雁秋,但凌雁秋知道对方这是关心自己,于是勉强笑笑,表示不用担心她。
估摸着黑沙暴已经停了,凌雁秋主动去地道出口探查一番。不一会儿她便返回,告知众人可以出去了。大家的情绪都高起来,纷纷站起来,互相扶持着走出地道。
素慧容站起来之前,借着身形的遮掩,反手将哈刚的号角藏在身后的大石后。
刚做完这一切,她便看到风里刀兴冲冲地向她跑过来,道:“姑娘,我们一起出去吧。”
他倒是会怜香惜玉。素慧容冲他一笑,点点头。
出了地道,众人便看到,外边乌云已经散开,阳光照耀在连绵起伏的沙丘上,形成瑰丽壮美的沙漠风景。
不过此时恐怕没有人能安心欣赏这等美景。凌雁秋策马跑上附近最高的沙丘,撕心裂肺地呼喊着赵怀安的名字。风里刀、顾少棠等人四处眺望,不仅在找人,恐怕也在寻找白上国皇宫的影子。
素慧容把头巾撩开,看着众人忙碌的样子,回想起前世,督主生死未卜,她也是同样站在这里,心怀侥幸地想着,自己是不是能重获自由,像凌雁秋一般逍遥地浪迹天涯。事实证明,她那时真是痴心妄想,自从成为雨化田的手下,她的人生便被缠绕在欲望与阴谋交织的蜘蛛网里,与“自由”二字毫无干系了。
思绪纷飞间,便听到风里刀兴奋的声音:“你们看,前面有反光,是皇宫的金顶!”
素慧容闻言往他指的方向看去,便看到远处的沙漠中,有一团明显的光芒,正是白上国皇宫屋顶反射阳光的痕迹。
众人都欢呼起来,立刻从地道把马拉出来,朝着皇宫的方向进发。
见素慧容茫然地立在原地,风里刀吁停马,朝她伸出手,笑着说:“来,我不会把你留下的。”
素慧容扬起一个真心的笑容,握住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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