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柳

　　飞花柳
　　第一章
　　时值3月初，W市作为一座南方省会城市，已经进入初夏。
　　李倩顶着12点的烈日，迈入地铁安检的人群中。因为是中午，人不算多。
　　她看着地铁玻璃门中反映出的自己影像，内衬是一件有些发黄的白衬衣，外穿一个标准的面试黑西装，裤子是有点儿偏大的西裤。裤腿直筒筒地，显得整个人瘦瘦小小的。
　　但其实她并不算瘦。
　　除了球鞋外，这一整套都是大三参加学院竞赛时在西苑小店铺买的。因为图便宜，所以款式比较传统，毫无特色可言。
　　那时是多少斤来着？毕竟已经是2年前的事情，已经不太记得了。
　　现在肯定比那时瘦，不过还好还可以在面试时凑合穿上。

　　这天面试的是离家很近的一家广告公司。
　　“您好，我是在XX软件上投简历来面试的，我叫李倩。”
　　前台的小姐姐正在忙，让她等一会儿，然后就转身进里屋了。
　　趁此空挡，李倩打量了一下四周。
　　这家公司在一座几十年前建成的大楼里，建筑物里外都有一些斑驳和破损。不知是天气原因还是因为办公室桌椅全是深色，室内光线显得尤其昏暗。办公区也只有零星几个人。
　　李倩投这家公司的原因很简单：离家近，交社保，工资在平均水平。仅仅是这几个比较基本的原因，就让她找了将近1个月的工作，算起来这刚好是她面试的第10家公司。

　　“您好，是今天下午1.30面试的吗？”一位身材微胖，黄色短发的中年女人走过来说。
　　“是的，您好。我叫李倩。”
　　“哦，你在这里稍微等一下，等会儿还有几个人要来”
　　李倩走进前台旁边的一个小隔间。
　　没过一会儿，又来了一个貌似同龄的女生和一个寸头男生。
　　“你们先自我介绍一下把”中年女人说。
　　熟悉而又老套的开场。
　　“我叫黄川。呃...之前在广东上大学，毕业之后做XX销售，因为对广告营销策划比较感兴趣，而且家在W市所以现在想回来发展......”
　　显然，这个男生比李倩和另一个女孩子年长几岁。但并没有年长者该有的自信与成熟，他的声音和他的身材一样，显得有些怯懦、紧张。
　　“我叫张嘉文，今年22岁，是XX大学中文专业毕业，在校期间参与过学院组织的迎新晚会和W市马拉松的市场策划，协助编辑相关的营销宣传计划。希望能够加入咱们公司从事广告营销策划相关工作。”
　　看来是同龄人。
　　李倩的自我介绍已经在之前无数次的面试实操中滚瓜烂熟了。其实说穿了，自我介绍相当于把自己以前的人生经历去粗取精、添油加醋得交代一遍，突出亮点隐藏缺点。同时要装得自信、阳光、外向且从容不迫。
　　中年女人透过银白的眼镜框看了李倩几眼，似乎对她的自我介绍挺满意。
　　“那么你们对我们公司以及这个工作岗位有什么了解呢？”
　　这个广告公司显然只是一个小公司，并没有官网。而且企查查上也只能查到法定代表人、注册资本或是营业范围这种基本的公司信息。
　　因此这次，男生并未像之前为表现自己而抢着回答。张嘉文似乎也微低着头，避免与中年女人对视。
　　对这种问题，李倩已经轻车熟路。
　　“虽然咱们公司现在规模不大，但是据我观察，公司办公区不算小但是却没有什么人。这说明公司大多数业务很可能多采取线上互联网或电商模式，且公司员工多以销售人员为主。因为咱们公司主要的业务还是广告营销和策划，谈单只是业务前端和铺垫，如果要树立行业威信和品牌口碑，还要靠与客户对接的中端服务。但现在看来，公司主要人员是内勤和行政，真正具备策划和设计的专业人员还很缺乏。但只有把前端销售和接单做起来了，公司的规模才能做起来，这也说明公司是很有前景的。另外，我刚才进来时特别关注了一下前台公司的logo和产品展示，我猜我们公司现在主要对接的业务对象是白酒生产商，设计和策划的文字调性偏向非正式和年轻化受众，因此公司急需具有年轻和商业敏感性的策划人员。作为广告营销策划岗位，最重要的不仅仅是文字介绍、产品文案，更可贵的是能够生产创意概念，提炼创意理念，这就要求从业者能够对时事和流行□□物永葆兴趣和热爱。而这也正是我从事这个职业追求的。”
　　中年女人听完没有多做评价，转而问另外两人：“你们呢？”
　　男生连忙接着说：“我很认同这位同学所说的!”
　　张嘉文说：“我也认同她说的。”
　　后面，中年女人接了一个电话，好像后面突然有急事。于是只是接着就三人的简历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这场面试就草草结束了。

　　面试结束后，大家纷纷走向电梯间准备离开。
　　黄川是最后一个走出来的，因为最后中年女人还和他单独说了几句话。
　　刚走过来，他就非常热情地和另外两位面试者大招呼。
　　“感觉刚才面试表现得不太好，哎。估计这次又没戏了，这已经是我面的第5个了，之前投过好几个也没有音信，你们呢？”
　　这人可真自来熟。
　　“哈哈哈，我也是，问的问题我提前都没有准备过呢”张嘉文说。
　　“但是你好厉害呀，全都能对答如流”黄川看向李倩。
　　“没有啦，只是凑巧。”李倩敷衍道。
　　“要不咱们建一个微信群把，以后有什么面试的信息可以一起分享下~”黄川说。
　　不用了吧，以后还会不会见第二面都说不定呢，而且又不认识你，奇怪。
　　“好呀~”两女生附议。
　　于是，就产生了一个名叫“今夜不想回家”的微信群.......

　　对于这次面试，李倩并未抱多大期待，或者可以说在经历了“广泛撒网”、“音讯全无”、焦虑、等待、等待、等待、等待......后，她已经有点儿不为所动了。
　　因此，在一周后接到这家公司打开的录取通知时，她其实是有一些犹豫的。毕竟，这家公司的工资鼓励待遇不算是面试中最好的，且属于小规模私企——“坑”的概率比较大。
　　但是她最终还是决定先在这家公司干着再说，一是因为她初出茅庐没有任何工作经验，在W市很难找到很高工资水平的工作，二是她实在是厌烦了这种不断自我介绍、无尽等待、无所事事的生活了，她想找到一点儿生活上的归属感。
　　她没有把自己被录取的消息发到“今夜不想回家”。
　　除了上次面试那天，这个群还没有任何消息发出来，也许这家公司仅打算聘用她一人。
　　事实证明，HR的想法不是她一个小小职员能够轻易猜到的。
　　其实，准确来说，应该是老板的想法。
　　“没想到当初面试我们的就是我们公司的大老板啊，真是人不可貌相！”张嘉文对李倩和黄川感慨道。
　　“是啊，但是更没想到咱三都能来这儿工作了，是不是挺有缘分的？”
　　你谁啊？谁想和你有缘分？
　　“是啊，真好~”李倩说。
　　他们三人同时进公司，都被分到负责广告策划部门。
　　说是“部门”，其实也就是老板底下的三个秘书。直到进来将近一周的时间，李倩才了解到，说规模小是真的小。他们日常不仅要做广告宣传和策划的本职工作，还要兼任内勤、财务和私人秘书。
　　从某种角度来看，也算是“复合型人才”了，即赚一份工钱却做多种职位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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