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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叙眠/文
我喜欢月亮。
不仅是那天上的月,还有那一个叫易临越的人。
该怎么去形容他呢?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月亮比较贴切:临越,邻月。看着就是一个文艺的名字,读起来也动听,他人亦如此。
他喜欢自己一个人安静地坐着看书,经常安静得让人忽略他的存在。可是我不会忽略他,分明好看的眉眼,少年的痞气,亦或是对一件事的执着,都让我喜欢。那从心底蔓延出来的爱意潜滋暗长,慢慢地,慢慢地,就长成了一颗苍天大树。
认识易临越的那一天,已经是好几年前之前发生的事情了,久到我已经记不清,只记得那时候我还没有喜欢他,他还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小男孩。彼时,我们刚上小学,我是一个大大咧咧,还被男生称为“暴力女”,但是可以不顾任何后果,拥有着最简单的快乐。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阴云像要把所有人都吞噬般,号令雨疯狂地向人们进军。好巧,我偏那天没带伞,梦幻般的情节,我遇到了。
雨水肆意冲刷,其中几滴刚好溅到我的鞋上,我伸出手去擦,反复多次。眼看着同学一个个都被接走,我仍不好意思借电话打给父亲,只是坐在台阶前等。
时值春末,南方正回南天,潮湿而又寒冷,我很快就觉得很冷。门口的保安大叔都准备下班回家吃饭去了,而我还没有回家。
这时,教学楼那边有个身影,打着伞,向校门口这边靠近。再有近些,我看清,是一个小男孩。
雨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于是我说出了我这辈子最勇敢的一句话:
“同学,我可以跟你一起打伞回家吗吗?”
那个男孩明显一愣,然后怔怔地说:“啊,可以。”
我露出笑容:“那太好了!”只见男孩从书包掏出另外一把伞,递给了我:“这把伞给你吧,老师说男女授受不亲,我们不能离太近。”我对他的回答感到一丝惊讶,还笑出了声,但还是接过伞,鞠了好几次躬已示感谢:“谢谢你啊同学,你是哪个班的?”
“三年7班,易临越。”男孩还未变声,童声的声音像蜜一样甜。
我满意地打开伞,向前走了一步:“易临越,我明天去7班还你伞!”
这是我和易临越相识的故事,故事的开始总是很美好。
现在想起童年的往事,还是觉得很美好,后面一天,我在7班门口扯着嗓子喊易临越的名字,等到他在众人注视下不好意思地走出来后,把手上叠的整齐的伞放在他手心,绽放了一个我以为很甜美的笑容:“呐,给你,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易临越点了点头,问我名字,我说我叫许旎,你只需要记得这么读就好了,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写“旎”字。
再后来,我们的确成了好朋友,我跟他上了同一个英语补习班,关系走的很近,时常打打闹闹,对他拳打脚踢,打完之后两个人都是笑着的。现在想想,那是我距离他最近的一段时光了吧。
好景不长,易临越只待在了这个英语补习班一个学期,很快他就离开了,自此,我们的关系也生疏了。
过了几年,我们都上了初中,他不再和我在同一个学校,我有了新的朋友,甚至有了喜欢的人,那是我人生中第一个那么喜欢的人,他叫程森,他长得很帅,就是学习成绩不怎么好,可是当时的我,就是一个肤浅的女孩,只看脸,那一次喜欢,我维持了两年。
当时的我,像是对谈恋爱这件事中了魔咒,悄悄给程森写过很多情书,甚至通过好几个朋友的关系加到程森的Q/Q,可懵懂的少女哪知道“你喜欢的人不一定会喜欢你”这个浅显易懂的道理。
我固执地怀揣着滚烫的心,认识他没几个月就表白了,程森没拒绝也没同意,我就傻傻地以为他是喜欢我,老是在他班门口等着他去饭堂吃饭,说不好听的,就是死缠烂打。程森不喜欢我,这一点我应该早一点预料的。有一天,我像平常一样想着给他发消息,可红色感叹号鲜红地刺痛了我的双眼。
程森他把我删了,还拉黑了。
从那以后,我不再幻想着能让一个人喜欢上自己,包括现在。
可是那时的我是第一次失恋,也不算,毕竟也没恋过,难过了好一阵子。我的眼睛一哭就肿,这点如果认识我比较久的人都知道。那一段时间,我都戴着口罩,不想让任何人看出我肿胀的双眼下波涛汹涌的情绪。
但彼时已是四月份,距离中考只有两个月了,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自发地努力起来,撕掉了那些写给程森的情书,拿起题集,日日夜夜泡在题海里,所以最后我没有让自己失望,我考上了心仪的高中。
那个暑假,我加入了高中同班同学的群聊,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易临越,原来我跟他考上了一个高中,我有些惊喜,真实地重逢故友,加了易临越的微信,他很快申请通过。
我给他发信息:好久不见啊,易临越。
易临越:好巧啊,没想到还能和你考到一个高中。
久别重逢,我跟他聊了很久,有关于初中的,有对未来高中生活的畅想的,一个暑假,我跟他的联系也逐渐多了起来。
九月,开学。
再次见到易临越,他早已褪去稚嫩,长成少年,比我高了一个头,却还是那般的瘦,我嘲笑他瘦得跟筷子一样,他也跟着笑,笑起来的时候形成两个括号,少年感十足。
我想,我在那时可能就有过心动。
高中的学习任务果然很重,但是我很快也适应了,我和新朋友都玩得很好,无话不谈,孤独感化作柳絮随风飘去,曾经的坏情绪也随着时间坠入深不见底的海,我脸上也常带笑意。
曾经是有错觉过,我好像回到了童年最快乐的那段时光。
我开始经常群发朋友圈,会发生活中的日常和趣事,有些时候,一条朋友圈就是想让易临越看见,可有时又不想让他看见:我的内心深处像被某物绊住了。
我开始注意那个成长起来的少年,看到他的时候会想起初遇的画面。下楼梯的时候擦肩而过,我可以明显感觉到内心某个部位正在强烈地跳动,请教他题的时候也会扭捏地不敢看他的眼睛,他讲题的时候喜欢看两眼题目,再看看他教的那个人,我总是会觉得很不自在。
高二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真正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易临越。
学校举办运动会,我回教室拿水杯,快步小跑上楼梯后跑进教室,眼前却是靠窗的少年慵懒的趴在座位上,手拿着笔,在习题纸上划动。
少年应声抬头,对上我的目光,然后疑惑道:“许旎?你回教室干什么?”
我还喘着粗气,觉得有些害羞,移开目光:“呃……那个……我……我拿下水杯。”
我感觉到脸颊全是红热,连忙走到座位上拿走水杯后匆忙跑出教室,幸好教室没有窗子,我从后门走出去以后靠在教室外面的墙上,平复着自己的心跳,偷偷地从门缝看易临越。他的发丝被阳光染成橙色,耳垂被晒得微红,桌上摆着凌乱的书本,十六岁的年纪,少年慵懒却又意气风发。
再次收回目光,我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自上高中重逢以来,那朦胧的情感:我喜欢他,我喜欢易临越。
我开始刻意没有那么接近易临越,在校道上碰见他也不会跟他打招呼,而是扭过头去,看向另一边。我开始会在上课的时候借着收拾书包的假动作扭过头去看他,他戴着眼镜,无比认真地听讲,我想,我真是无可救药了。
高三,大家都在拼了命地努力上个好大学,凌晨五点的天空还泛着一抹红晕,我喜欢站在走廊背书,因为背书疲倦的时候可以抬眼看见窗子里边喝着豆浆的易临越,晨光打在他的侧脸,阴影和光明混杂不清,我只是默默地喜欢像月亮似太阳的他,无人知晓。
毕业旅行,我问了易临越他名字的意思,他说是他爷爷取的,希望他能够直面困难,然后跨越过去,我说我以为临越是邻月的意思,他弯唇,说可能也有这一层含义吧。
野外露营的那个晚上,我们一起坐在篝火旁,头顶的月亮皎洁明亮,身旁的月亮更亮。我们如此靠近的看同一个月亮,这是第一次。
这次旅行,我有想过要不要告诉他我的心思,可害怕连朋友也做不成,最终想法也泡汤。
那个暑假的结尾,我用我另一个空了很久的手机号给易临越发信息: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署名是苏轼的月亮。
只希望你我岁岁平安,健康长寿,即使远隔千里,也可以共赏这美好的月光。
“苏轼的月亮”这个名字也成了我的代号,那个小心翼翼地去喜欢一个月亮的我的伪装面具。
和易临越的故事搁笔了很久,是最近才再次触及。
那年夏天之后,我们从此相隔两地,他考上了一所很厉害的985大学,我去了一所211,他去学了建筑设计,而我就随便选了个什么土木工程专业,跟他的建筑设计应该差不了哪儿去吧。
我上了大学以后偷偷关注着易临越的朋友圈,看他发的日常,还把他拍的太阳保存下来作为手机的壁纸,看着宿友身边的男友换了又换,我也还是孤身一人。
没有联系的这几年,我只有在新年时才敢给他发一条简短的“新年快乐”,连生日时给他送祝福都要在打字框前犹豫许久,那个似月亮的少年,那个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递给我雨伞的男孩,我怎么可能忘记他。
可是今天,我收到了他结婚的请帖。
我想到我曾经在18岁生日的时候许过一个愿望:希望易临越能够永远幸福。
现在这个愿望实现了,可是为什么我的心却那么疼呢?
我后悔了,我后悔祝你幸福,因为你的幸福不是和我,我很自私,我希望你的幸福、你的未来都可以有我,可是事实总与意愿相背。
八年,喜欢你八年了。
我从来没放下。
许旎写于2021年7月7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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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型是自己和喜欢的人啦,这个小短篇就当是我提前拟好了我们的结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