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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宋思淼打发完最后一批觊觎她父亲遗产的人。
长时间的“斗智斗勇”导致她开始了久违的头疼,因为她不是父亲的亲生孩子。
在父亲葬礼过后就有一群亲戚打着她与宋家没有‘血缘关系’的口号来阻止她继承父亲的大笔遗产。
虽说她年纪还小,但是早早的就被父亲亲自教导,该有的自保能力她全都有。
或许是父亲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离开,所以早早的为她想好了所有的道路。
在宋思淼的眼里,父亲是一个很温和的人,但同时他也是一个很孤独的人,他似乎不怎么喜欢说话,没有什么喜好,总是沉默的工作。
但其实在有兰跟有芷还在的时候他还不是这样的,他会在天气好的时候带它们出去走走,偶尔跟它们说说话,但自从有兰跟有芷因为年龄大了相继去世以后,父亲也变了,就好像它们离开了也带走了父亲。
她从来都没有见过母亲,只知道她早早的就去世了。但是她记忆中的母亲却很清晰,家里有很多她的照片。
父亲的房间就有母亲的画像——母亲背靠着一只藏羚羊。那幅画很大,很好看。
在照片里母亲一直是明艳好看的。
年纪还小的时候她也吵着要过妈妈,每次她吵着要妈妈,父亲都会格外伤心,眼里的悲伤似乎要溢出来了。
她还去问过宋婉阿姨她的妈妈在哪儿,宋婉阿姨也是跟父亲一样,从来不会谈论这个话题,他们明明知道却不告诉她。
高中一次端午节老师举办一期关于屈原的主题活动,她想到屈原那篇《九歌·湘夫人》,父亲的名字就是来自这里。
她回家跟父亲聊起这个事情,第一次看见父亲眼眶通红,好似要哭出来。
那天父亲失魂落魄的走进房间再没出来。
后来她跟宋婉阿姨聊天的时候才知道母亲的名字——陆眇眇。
‘目眇眇兮愁予’的‘眇眇’,那一刻她才知道父亲把他对母亲的所有念想全部都写进她的名字。
父亲总是不愿意出门,偶尔会去郭帆叔叔跟宋婉阿姨家坐坐,父亲唯一的朋友就是郭帆叔叔。
两人是大学同学兼室友,之后又合伙一起开了间游戏公司。
母亲和宋婉阿姨是闺蜜,除了父亲跟母亲,她最喜欢的就是宋婉阿姨,但是宋婉阿姨似乎不怎么喜欢父亲。
她有时候很想问一问父亲他想不想母亲,她是真的很想见母亲,见一见只存活在她记忆里的明艳美人。
~
有段时间她经常见爸爸带一个漂亮姐姐回家,她告诉她最好的朋友悦悦。
悦悦告诉她她的爸爸要给她找个新妈妈,她很害怕有一个后妈,因为《白雪公主》里的后妈会虐待白雪公主。
晚上她拎着她的娃娃去找爸爸,她一定要搞清楚爸爸是不是打算给她找后妈,要是是的话,她要离家出走去找妈妈。
她小心翼翼的走进书房,爸爸正在工作,他笑着问:“思淼找爸爸有事儿吗?”
那是宋思淼为数不多看见爸爸露出的微笑,她猜想如果爸爸是真的很喜欢那个漂亮姐姐的话,她也会努力接纳的。
因为爸爸是真的很久没笑过了,她希望爸爸能一直开心。
宋思淼摇摇头挤出一抹笑说:“思淼想要爸爸明天送我上学。”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照例对着床头相框里的妈妈亲了亲,小声说:“妈妈,爸爸今天笑了,可能是因为他真的很喜欢那个漂亮姐姐吧,但是你不要伤心哦,思淼还是最喜欢你了,妈妈晚安,爱你哟~”
虽然妈妈一直没回来过,但是她知道爸爸跟她都很想妈妈,尤其是爸爸。
只是现在他可能有比喜欢妈妈还要喜欢的人了。
似乎是笃定爸爸不久之后会娶那个漂亮姐姐,或许还会有新的弟弟妹妹,宋思淼开始‘成熟懂事’起来。
“宋婉阿姨我只要一小个草莓蛋糕就行了。”
宋思淼放学后发现是宋婉阿姨来接的她,俩人直接去逛街买了好多衣服玩具还有零食。
要是之前没有新妈妈的时候她可能会甜甜的对宋婉阿姨道谢然后开开心心的收下。
但是现在如果有了新的妈妈,新的妈妈可能不喜欢她花别的阿姨的钱。
“小思淼是怎么了,怎么还和你宋婉阿姨客气起来了。”宋婉笑着捏了捏宋思淼的奶膘。
宋思淼本来是不想说给宋婉阿姨知道的,但是,她再怎么样也只是个不成熟装成熟的小孩子,心里一直很害怕很委屈。
她眼泪一下子就溢出来了,抽抽噎噎地说:“宋婉阿姨,爸爸好像要给我找个新妈妈了,我害怕。”
“小思淼你是听谁说的,谁说你爸爸要给你找个新妈妈?”宋婉耐心地给宋思淼擦了擦眼泪。
“不管是听谁说的都不要相信好吗?你爸爸是不会给你找新妈妈的,你爸爸最喜欢的就是你跟你妈妈。”
宋思淼搂住宋婉的脖子,将头埋进头发里,瓮声瓮气地说:“我看见爸爸带漂亮姐姐回家,还笑了,难道不是因为喜欢漂亮姐姐吗?他平时都不会笑的。”
宋婉搂着宋思淼的小身子安抚地拍了拍说:“那是因为工作宝宝,你爸爸不是喜欢她,也不会跟任何人结婚的,他不会再喜欢除了你跟你妈妈之外的任何人了。”
晚上宋思淼依旧搂着娃娃,将相框放在被子上,摸了摸相框里明艳美人的脸说:“妈妈,今天宋婉阿姨告诉我爸爸不会和别人结婚,虽然这么说对不起爸爸,但是思淼是真的好开心,思淼不想要新妈妈,思淼只想要你这一个妈妈,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我跟爸爸?”
正要照例跟妈妈说晚安的时候。
房间门被敲响,宋思淼直接‘呲溜’一下躲进被子里。
房间门被推开,床边下陷了一点。
露在外面的头发被轻柔地抚摸,宋思淼只得搂紧手里的娃娃,只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叹息声,轻柔的声音隔着被子似乎有些模糊,但依旧能清晰地听清楚。
“思淼,可以出来跟爸爸说说话吗?”
宋思淼吸了吸鼻子从被子里爬出来。
只见眼前的人笑了笑说:“怎么跟你妈妈一样,不想理人的时候就钻被子。”
在里面只待了一会儿便脸颊通红,宋思淼扭捏地看了看坐在床边温柔看着她的人。
这段时间以来的担惊受怕到了一个临界点,她‘哇’的一声哭出来,双手朝前要抱。
宋容与赶紧搂住身前的小姑娘说:“思淼对不起,是爸爸这段时间没关心你,爸爸没照顾过除了你妈妈以外的其他女孩子,你妈妈也没被我照顾好,爸爸是一个很粗心的人,我也是第一次当别人的爸爸,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跟爸爸说,如果你妈妈知道我这么照顾你她肯定会很生气,爸爸希望能照顾好你,这样妈妈看在你的面子上就能原谅爸爸了。”
宋容与温柔轻拍着宋思淼的后背,意在安抚,也含有鼓励的意思。
宋思淼把脸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说:“你喜欢那个漂亮姐姐吗?如果你喜欢,我也可以喜欢她的,只要她不像白雪公主的后妈那样对我我就喜欢她,她能让你开心,我喜欢你开心,你开心我就开心。”
小孩子总是用最真诚最直白的话来打动人心。
显然宋思淼的一番话让宋容与怔愣了一会儿。
他环住宋思淼裹着小被子的身子说:“宝贝,爸爸不喜欢她,爸爸只喜欢你跟你妈妈,爸爸和妈妈结过婚了,不能再和别人结婚。”
“爸爸,我也只喜欢你和妈妈,我不喜欢那个漂亮姐姐,我也不想以后叫别人妈妈,爸爸我们来拉勾,如果你喜欢上了别的漂亮姐姐我就去找妈妈,我们就不要你了。”
宋思淼乖巧的窝在宋容与怀里。
等宋容与将宋思淼哄睡着,慢慢将她放进被子里。
裹在被子里的相框掉到了地上。
宋容与小心翼翼将相框捡起来,大拇指隔着玻璃摸了摸照片中的人。
暖黄的光打在他的脸上,一半留在了光影里,一半沉默在黑暗里。
额前的碎发泛着温柔的光,眼皮低垂,随后轻柔的将相框放在床头柜上。
细心地为宋思淼捻了捻被子,摸了摸她头顶的碎发,轻笑出声,小声地说着:“你是不是也想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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