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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文帝陵
南疆。
我叫连成钰,我的家族位于南疆螺峰小寨,听太爷爷说,我们家族最早姓宋,是来自平城的大族,富甲天下,后来因为某些原因败落,先祖找到了我们家族,给了我们一大笔财富,让我们改姓迁居,重新开始。
南疆是个有灵气的地方,只是因为太过偏僻而有些荒凉,这里的人信奉巫术,每年还有专门的敬祈节。
我的家族都是引灵师,这是祖宗从宋家继承下来的唯一东西。所谓引灵,就是聚集某一特定地域的灵气,用于搜索某个人走过这里时留下的痕迹,并形成一段影像,引灵师也可以根据自己的意志,给自己或他人构建出一个亦真亦假的幻境。
说起来很神秘,又有点好笑。
小时候被狗追着咬,我哭着回去找太爷爷,发誓再也不跟狗打交道了,后来有次给太爷爷送饭,一条大狗守在寨子口,我没敢过去,于是太爷爷就在山里饿了一个下午。
太爷爷很是生气,一回来就拉着我到狗霸王的领地,他给我贴了张符让我进入被狗追的幻境,每一日都是相同的开始,结局却不甚相同,花了七天时间,我终于找到了逃离的方法。
自那以后,太爷爷时常用这种方法锻炼我,因着我是族中天赋最好的孩子——此话有些夸大了,家族中曾有官拜尚书的,但时间一长,血脉渐渐单薄,真正属于直系的只我这支,祖父天赋一般,父亲早逝,母亲难产而死,双胞胎弟弟因先天不足而夭折,所以算起来家族里只剩下我一人。
太爷爷去世那年,我正16岁,幸而他老人家亲手给我举行了成人礼,也不算太多遗憾。太爷爷死前把我叫到宗祠,让我跪在列祖列宗面前,告诉我家族的渊源,让我发誓永远忠于先祖。
先祖没有名字,家族里从来没有流传过她的名字,族谱上也没有记载,她唯一留给我们的印象是寨子中央屹立的雕像,数百年来风雨不动,她是所有南疆人民心中的守护神,我们称她为衍宗夫人。
石像的眉眼不甚清晰,宗祠却供奉着她清晰的画像,因每一任家主继任都会亲自描摹一张新的出来。
继任这名不符其实的家主后,我开始补充家族的历史记载。宗祠里藏着的族谱有两本,一本姓宋,另一本姓连成。
我选取了宋家历史上入朝为官的两个人名,以三十年一任估算,最后一代宋家家主——宋连成,至少生活在大宋宣宗年间。
而我们连成氏的起源在靖武帝年间,这期间有长达两三百年的空缺,两本族谱都如此完整,我万不相信这段族谱是不经意消失的,有人刻意抹杀了宋连成之后的历史,异样开始于靖武帝年间,或许是先祖,只有她才有如此地位能够将历史抹杀干净。
对了,先祖有一个中原名字,叫陆萱,她是靖朝历史上头一位女相,更是唯一的政医令。
现在查询资料远比之前方便,当年先祖风头无两的时候,不知因何缘故触怒了靖文帝,史官没有具体记载事情的始末,但可想而知是不可饶恕的过错,一向仁善的靖文帝竟将先祖流放到了南疆。
先祖在南疆八年,勤于政事,发展南疆的商农,八年时间就摆平了南疆水涝问题,因为政绩突出才被调回朝廷。
可先祖陆萱,我查了她的生平之后又发现了一些问题,她的祖籍在广兆,与平城相去甚远,并且也不属于宋家血统,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或者说先祖只是一个符号,指的是恩人,可为何历代家主都如此避讳先祖的生平。
我今年已然24,这是我第八年闭关在先祖的旧所,每次提取到的影像都十分有限,只能捕捉到先祖的一瞥真容,她戴着面具,又穿着斗篷,看面部的轮廓跟画像上相差无几。
平阳市。
赵锦书刚接了来自研究中心的电话,她的入职面试已经通过,明日就可以前往靖州,和她的教授父亲一起参与靖朝重大历史工程项目——靖文帝陵的挖掘。
赵锦书挑挑拣拣,从自己的衣帽间里找到了一件黑色风衣外套,系起扣子将自己露出的肚脐盖了个严严实实,她站在镜子前,满意地给自己拍了个照,深灰色的卷发披在肩上,一股干练职场风扑面而来。
换好了衣服,她取了车钥匙出门去。车子自动行驶,她在驾驶座上看着路况,道路两边闪过一棵棵枫树,如此惬意的环境让她有些犯困。
目的地是间医馆,还是熟悉的牌匾,上面遒劲有力地写着三个大字——活人堂。
木制药柜前端坐着一个女子,穿褐色的窄袖古袍,头发半卷着,两侧都簪了银钗,她的眉尾有些许皱纹,但还保留着年轻时候的温婉与端庄。
“姑姑,还接诊吗?”赵锦书道。
“你来从不给钱,这叫求诊吗?”苏靖寒反问。
苏靖寒边说,起身拿了个小托盘,将酒精棉签和银针都放在一处,拉开了帘子,“进来躺下。”
赵锦书脱了外套,里面是一件半袖T恤,苏靖寒给她皮肤消了毒,快速取穴进针。
“姑,疼,你轻点。”
“这就疼,月事来了就不疼?成天穿这露肚脐露脚踝的,你真以为自己好看到哪里去啊。”
被扎了针,赵锦书不好乱动,只能讨好地笑着,“姑姑,我这不是为了方便你扎针嘛。”
“鬼话。”
“姑姑,我宋姑姑去哪了?她今天怎么不在?”
“买冰淇淋去了。”
“你区别对待!”赵锦书抬手指了一下苏靖寒,左手的穴位就被扎了,她不得不老实下来,“你都不让我吃,我年纪轻轻的,阳气旺盛,宋姑姑那老人家才不能吃呢。”
苏靖寒收拾了残局,定下闹钟,“你要能像她那样站竹梢上不动,我给你买一车冰淇淋。”
“小侄女别忘了,老人家的听力好得很。”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帘子后传来,下一秒帘子就被掀开了,露出了一张绝美的脸庞,说是老人家,看起来也就三四十岁的年纪,只不过头发几乎都白了,几缕黑发近乎于无,半数发丝用发冠冠着,剩下的披散,额前还有新长出来的细碎发丝。
宋祁进来的时候,冰淇淋的尖尖已经被咬掉了,她把另一个冰淇淋给了苏靖寒,“新出的口味,还不错。”
“宋姑姑,这边少买了一个。”
“没看见。”
“姑姑,你赶紧给我宋姑姑看看眼睛。”
苏靖寒舔着冰淇淋没有回话,宋祁移开她的吃的,准确地在苏靖寒唇上亲了一下,然后转头朝赵锦书指了一下自己的唇。
赵锦书内心翻腾,“姑姑,我可是你唯一的宝贝侄女,你就这么对我。”
宋祁道:“表的。”
“你可是我最喜欢的姑姑。”
“我的。”
苏靖寒怜惜地看着赵锦书,然后又咬了自己的冰淇淋一口,“你今天怎么想起来看我了?”
“我明天就要去基地报到了。”
“基地有什么好玩的事吗?”
“姑姑,这就是你消息闭塞了,基地已经开始挖掘靖文帝陵了,我去能拿到一手资料,可以发很多文章。”
苏靖寒抬眼想了一下,“你们那基地在哪来着?”
“靖州。”
听到关键词,坐在一旁的宋祁霎时间周身气场一变,“你刚刚说哪个皇帝?”
赵锦书弱弱地重复了一遍,“靖文帝。”
“你要挖他的墓?”
“不是挖,是保护性挖掘,之前一场大的泥石流把山上的尸骨冲出来了,沿着尸体找到了盗洞,进而发现的帝陵,所以很快就成立了团队。”
宋祁手上的奶液都滴了下来,苏靖寒抽了张纸给她擦了手,又塞了张干净的放她手上。
宋祁如梦初醒,朝苏靖寒一笑,“我没事。”
“姑姑,你们怎么了?”
“你宋姑姑觉得挖人坟墓有损阴德。”
“姑姑,话不能这么说,损阴德的是盗墓贼,我们这是保护墓主人的身后遗产。”
宋祁没有等她说完就起身了,“好好对待傅轻离。”
“哦好。”
赵锦书等她走了之后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傅轻离是靖文帝的名讳,她在向别人介绍历史时都会加上前缀靖文帝三字,宋祁说傅轻离的三字的语气很是平常,就好像对她而言,傅轻离就只是傅轻离,没有别的什么身份。
赵锦书侧头问道:“姑姑,靖文帝有什么特别的吗?”
“没什么特别的,阿祁一向神秘,你又不是不知道。”
赵锦书了然地点了点头,“也是,宋姑姑是这世界上最难懂的人。”
苏靖寒屈起食指敲了一下她的额头,“我敢说你也敢应,自己好好待着吧,闹钟响了我再过来。”
宋祁静静地坐在太师椅上,双腿交叠,衣摆自然下垂,整个人就像一幅画。
“想阿离了?”苏靖寒走到她背后,双手自然地攀上她的颈。
“有一点。后面的败家子就不说了吧,单就论靖文盛世,他的陵墓岂是那么好挖的。”
“锦书的安全会有保障的,墓里应该也出不了大乱。”
宋祁听她宽慰的话语,忍不住笑了,“你不说还好,说了准有大事,让你家小侄女多加小心。”
“你刚刚说我是你的,我家小侄女也是你家的。”
“这可不能算,我只跟你有关系,其他人只是顺带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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