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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门
1.
天色渐渐昏暗,乌云密布在周围似要压下一般,时而阵阵雷声,顿时一股极强的压迫感涌向心头。
顷刻间,一束剑光袭来,恍惚间一位背着箩筐,穿着简陋的男子慌张的在竹林里奔跑,时而回头查看。
跑过一段时间后,男子模模糊糊看见远处似有一洞口极其隐蔽,男子加快步伐径直进入洞内,洞外又有一黑衣蒙面人正不紧不慢的朝洞口走去,男子已然气喘吁吁,洞口空间极其狭隘,男子艰难的舒展起身子。
黑衣人停留几秒,用轻功离开了。
男子这才从洞里出来。
“我每天就是在后山采采药,练练武功,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会有人要害我。”
2.
昨夜,鼎泷派大殿内。
“凌涩,明白了?”男人坐在王位上,一只手拖着太阳穴,另一只手在摩挲着一串血红色的珠子。
此人乃沈宫烽,是鼎泷派的尊主。
“属下明白。”柯荡,字含秋。
说完便起身离开了大殿。
3.
于是便有了刚才那一幕,凌御沉刚走没几步,刚才那男子就从天上掉下来。
凌御沉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将男子带了回去。又给男子处理伤口熬好了药。
男子醒来后就看到了凌御沉的面孔,吓得他直接往后退,凌御沉又把他按了回来。
“你的伤口虽然不大,但我看伤的挺深的,最好还是不要乱动。还有在你伤口上面拔下来的那支箭,看着不错,而且看你身上那么多的疤,你肯定是得罪了不少人,这次估计就是你的仇家找上门来了。”凌御沉边帮他收拾伤口边说。“啊……”
柯含秋晕了过去。
我身上的疤?
他把我看了个透?
“怎么了,你还疼吗?”凌御沉转头看向桌子上的外敷药,“啊不好意思,我忘记给你上止痛了。”
“……”
“哦,在下凌御沉。是个好道士。”
“好道士,也还好吧,至少没把我杀了。凌御沉?凌涩?”
“额……我是。”
“那这里是?”
“楚生派。”
柯含秋再次晕了过去。要死啊。
“你怎么动不动就喜欢晕过去啊。你不应该告诉我你叫什么是哪里人,为什么会被人打吗。”
……
“我叫柯含秋。也可以叫我柯荡。”
柯含秋停下脚步,转头道:“还有你能别跟着我了吗?”
“不行,你的伤还没有好,我得看着,救人救到底。”
“随便你吧。”
4.
“这里就是我捡到你的地方了。当时我也逃命来着,我感觉我也没做什么事吧,但就是有人总想着害我,同门师兄,或是外门的一些前辈和弟子,就把我当眼中钉。”凌御沉面不改色的说。
柯含秋转头看着他。
“我真没觉得我干了什么惹他们生气的事情啊,我武功也不是很强,杀我有什么用。”
“你爹是谁。”
“凌宇朝啊。这你都不知道。”
“不,楚生作为五……额四大门派之首,天下谁人不知。”
“四?没有把鼎泷算进去?”
“嗯。”柯含秋见他没在继续说,也不在多问。
“你也知道,楚生作为四大门派之首,而你武功不高,但却是凌宇朝唯一的继承者,当然有不少人都想要将你在这个江湖里消失。”
“可我也没想继承啊。”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或者不想可以决定的。”
这个江湖可不就是这样吗,哪怕你没有做什么事,可你的使命就摆在那,谁会去琢磨你愿不愿意,他们在乎的就只有他们自己的利益。
“这种事情可以改变吗?如果我有这个念想。”
“可以吧……我相信你。”
“谢谢。”
“谢什么。”柯含秋觉得诧异,他看着凌御沉。
“从小到大没有人会相信我。”他停顿一下,继续说,“现在有你了。”
说完转头朝柯含秋一笑。
5.
再往后走,剑,箭也越来越多了。
突然,有支箭射在了他们身后的一颗树上,柯含秋反应快,拉着凌御沉的手走到一颗树后面。
“原来你也得罪了人啊。”
柯含秋没听凌御沉说的什么,一把将他按在了树下。
听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人滚进了一堆较大点的灌木丛,柯含秋看到了他们的皮靴。
是桑孚的人!
桑孚,难不成是满惭誉那老头派来的人。
这老头从来不参加什么江湖纷争,能让他布置这么大规模的阵仗,加上之前的那支箭,是个傻子都会知道,这明显是冲着他柯含秋来的。
可怎么就把凌涩也拉扯到里面来了。他本不应该在这里躲着这些“箭雨”。
凌御沉轻声问他:“你到底是得罪谁了?”
柯含秋回头便对上了凌御沉那双充满了好奇心的眼睛。
“不要问那么多。”
“哦。”没听到让自己满意的答案,难免会有点失望。
“找仔细点,拿不到柯含秋的头颅,那就用你们的头颅见尊主,自己看着办。”
趁着有人在摆弄他们头顶的草,柯含秋抓住凌御沉的手腕,面对面的将人护在胸前。
“老大,这好像有人。”
柯含秋瞳孔放大。
还没有想太多,背后突然一支箭过来,插在了柯含秋的右臂。
“你怎么搞的,这样都能射偏,笨蛋!现在哪还有箭,你是想卸下头颅去见宗主吗!”其中一位肥胖的领头吼道,“所有人,现在去捡些箭来!”
“是!”
柯含秋二话没说将胳膊上的箭拔下来,他疼的闭上眼睛,左手紧紧抓住凌御沉的衣衿,凌御沉一直手被柯含秋抓着袖子,动不了,另一只手死死捂着柯含秋的伤口处。
6.
“三弟,如果找我还是为了那件事,那我劝你以后不必再同我说了。”
凌宇朝喝了口茶。
“可是。”
“没什么可是了,我不同意自然有我的原因,他是会长大的。”
“大哥你……”
“宗主!”一名弟子从门外跑入。
“何事?急躁的像什么样子。”
“回宗主,是,南……南山的结界被人破了。”
“那还不快快前去查看。”
“是。”说完后便离开了大殿。
“大哥,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控制的住的。”
“你也不必太过担心。”
7.
“柯含秋?柯含秋?你清醒点啊,我马上带你回去。”说着就要拉柯含秋走。
柯含秋按下他的手,“这个时候出去,你不要命了吗?”
凌御沉哭着摇头,“我这条命天下人都那么想要,那就给他们了。”
柯含秋一愣,“别说傻话。他们是冲着我来的……连累你了。”
柯含秋在凌御沉身上大口吐着气,“放心,会没事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当然不会死,我爹爹前些天才去庙里给我求了张平安符。我是担心你。”
“担心我?担心我干什么,我们也没有那么熟吧。”柯含秋笑着说。
“身为医者,我不想有人死在我的面前。”
柯含秋听到这话再次愣住了。他抬手指了指后方,说“不要怕了,你爹派人来了。”
说完就趴凌御沉肩上昏了去。
8.
凌御沉看着敌军撤离,才扶着柯含秋从草里出来,另一只手抓着被柯含秋拔下来的那支箭。
“凌涩,你没事罢。”
“三叔,求你了,救救他。”
凌峰峦招呼两个人扶着柯含秋去到客房。
凌御沉将那支箭交给凌峰峦,“三叔,就是这支箭。”
凌峰峦用手擦拭了上面的血迹,看清了上面的图案。
“这是,桑孚的人。这小子怕是得罪了桑孚的宗主,又或者……但这绝无可能。”
“三叔,你是在怀疑含西岭吗?别看我整日不理江湖,但其实我什么都懂,我也认为含夫人绝对不可能是自杀,但我相信他,绝对不可能是他。”
“你还不足以了解他,不能就此下结论。到底是不是如此,我也不知道,这只是我的猜测。你不要多想。”
“他是好人。”
凌御沉看着昏迷不醒的柯含秋说。
9.
凌峰峦带着弟子出去后。
柯含秋缓缓睁开眼睛,对哭着的凌御沉说。
“我是……好人?”
凌御沉盯着柯含秋看了几眼。
“你为了我哭惨了?都不会说话了?”柯含秋又笑着说。
凌御沉突然上手捏了捏柯含秋脸上的肉,嫌弃的摇摇头笑着说“嗯,都没什么肉。”
柯含秋轻轻拍下凌御沉的手,对他说“又不是你,脸那么圆,那么多肉。”
“喂,你现在这条命可是在我手里。”
“所以呢?”
“所以说,你现在说话注意点,万一把我惹生气了,我就双手一掐,‘咔嚓’。”他一字一字的说着。
“噗你舍得吗?”柯含秋眼里含笑看着凌御沉。
凌御沉摇摇头。
“怎么?你看上我了?留着我将来给你当宗主夫人啊?”
凌御沉:“也不是不可以。”
门外,一名端着药汤的童子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因为不想看到一些奇怪的画面,还是敲了敲门后才进来。
“公子,你的药。”
“谢了。”
童子将药放下后又看了看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
柯含秋刚端起碗,又被凌御沉放了回去。
“你这胳膊,你能行吗?”
“我能行吗?”
说完又端起药汤想要一勺一勺喂给柯含秋。
柯含秋乖乖张嘴配合着凌御沉。
喝完后将碗还给童子,等童子出了门,柯含秋才说“好苦。”
“你要吃糖吗?”
柯含秋摇摇头,然后突然凑近凌御沉的腰间,凌御沉下意识的向后倾,于是就双腿张开试的靠在床上,而柯含秋整个身子又挤在凌御沉两腿间,“你这香包可真好闻,我在草里就闻到了。这个可以泡茶吗?”说完抬头看了看凌御沉。
“可以啊,你等着。”说完就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走出门。
刚打开门,就看到了站在窗边的凌峰峦。
“额……三叔?你在这里干什么。”凌御沉尴尬的问他。
怎么看怎么像个小偷一样站在窗口处。
难道是在偷看?
“咳咳。”凌峰峦战术性咳嗽两声,然后接着说,“你们两个刚刚在干嘛?”
“我在喂他喝药啊?”
“有谁喝药是那样子喂的。”
“额……”
凌峰峦将凌御沉拉过来,“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跟个二傻子一样。”
凌御沉看到柯含秋一人在床上坐着傻笑。像个流氓一样。
“涩儿啊,你说,他会不会这,”说着指了指脑袋,“有问题。”
凌御沉拉着凌峰峦离开窗口,“三叔!你怎么能这么说,他只是中毒傻了而已。”
凌峰峦:“……”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你也别在这碍事了,忙你的去,我还要给他清毒。”
“哦,你别对他干什么啊。”
凌峰峦笑了“我能对他做什么,难不成像你一样,馋人家身子啊。”
“你别瞎说。”
10.
凌峰峦:“……你是断袖?”
凌御沉听后没有太大反应,淡定说道:“三叔说笑了。”
柯含秋一待就待了一个多月。
最平常不过得就是两人经常在一起——
抢同一本话本看。
“给我看看,快点。”柯含秋比凌御沉矮了半个头,看着凌御沉举在头顶的那一小册子,奈何怎么探也摸不到。
过后,凌御沉刚准备翻开,柯含秋就朝他打了个喷嚏——口水全在凌御沉一只袖子上了。
凌御沉洁癖还挺严重的。
他随手将外袍脱了扔在了门外的大盆里。然后招呼下人就地洗了。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给你洗衣服的。”
“就你?笨手笨脚的,你能行吗?”
“我可以的。”柯含秋露出等待夸奖的表情。
“那你把那堆衣服一起洗了吧。”凌御沉指了指靠墙的那一桶脏衣服。
11.
日晨。
凌御沉同往常一样在卯时起床,但这次在起床后并没有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柯含秋。
他起身揉了揉眼睛,然后走到桌子旁,桌子上留了一张纸。
“他不会这么想不开要自刎吧。”
“……”
此时正在屋顶吃葡萄看戏的柯某无言以对。
这是——
“谢谢你。”
柯含秋在凌御沉打开信封后就用轻功跳走了,他不想看到凌御沉的表情。
而凌御沉也并没有太大反应,他的目光停留在“谢谢你”那三个字上几秒,便移开了视线。
“谢我?谢我就给我扔张破纸跑了,还说谢我,一点都不诚恳。”凌御沉拔起一株龙舌兰后又扔了出去。
现在正是九月中旬,整个后山被秋天晕染成红色,凌御沉身着黄衣在山上漫步,倒也有点画意。
12.
“究竟是没见到人,还是你放跑了。”沈宫烽眯着眼睛看柯含秋。
“你比我要清楚。”
“你派人监视我?”柯含秋缓缓抬起头。
沈宫烽就这样和柯含秋对视着。
缓缓开口道:“这岂不于情于理,我派人监视我的刺客,本是为了保他的性命,怎么?刺客反而还不乐意了?”
保他的性命?好一个保他的性命。在他们被桑孚的人追杀时,他派来监视他的人还不知道在哪里打盹儿。
说到底,被桑孚的人追杀,也不知道是因为谁。
柯含秋冷笑一声,缓缓起身,道:“保我的性命?尊主说保我的性命,那你可知我差点就被桑孚的人杀了。那箭再偏一点,我还能站在这吗?”
“可你不是好好的吗?”终究还是柯含秋低估了沈宫烽,在他说完这番话后,沈宫烽并非他想象中的生气,反而更加平和。“桑孚的人,你当真不知道是为何追杀?”
“我自知,只不过是你说的这话,当初要我去杀了……”沈宫烽挥手朝柯含秋放出一束紫色的剑光,被他躲开了。
“闭嘴。”果然,这件事还是他的禁忌。“你不傻,若是你将这件事说出去,我不敢保证你还可以好好的站在这里。”他故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
“尊主言重了,您既然敢令我做如此,何怕旁人知晓。”
“你今日出去这大殿,若是将那事说出去,你觉得你还能活的过三天吗?”
“您既然想要我死,哪是我说不说,又做不做的问题,你直明胸臆,比现在拐弯抹角要好很多。”
“你……”沈宫烽指着柯含秋,被他这一番话说不上话。
说完,柯含秋又拔出腰间的剑,突然向沈宫烽刺去——
沈宫烽纵身一跃躲开了,同时又一脚踢在柯含秋的后背。
柯含秋向前走了几步才停了下来。
待沈宫烽拿着短匕首向柯含秋飞来,柯含秋纵身跃起,停在离沈宫烽没多远的距离——
他转身将自己束起的长发散开,随后又割下一缕黑发。
黑发缓落地,情缘终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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