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里看花

　　发黄的空调还在输出着不冷不热的风，头顶上老旧的电风扇还是“嘎吱”地扑棱着。男孩呆呆地望着窗外，一双略带琥珀色眼睛一张一合。真是没有什么比班主任的鬼扯更催眠的了，快结束了吧，困死了......
　　“习应星！”听到班主任叫自己名字，男孩才后知后觉地撇正脑袋，和摄像头打出来的闪光碰了个正着。
　　“我擦，”习应星猛揉了揉眼睛，“就不能别这么准？”“喂喂，习爹爹，你刚刚想什么呢，那么入迷，昂？”同桌的陆奂斌用胳膊肘拐了拐习应星，表情称得上贼兮兮，“不会在初中上了个夏令营就有小~妹~妹~了~吧？”
　　“去你的小妹妹，我管暑假作业叫妹妹。毕业典礼还招我，嫌阳寿不够积阴德吗？”习应星扯了扯嘴角，想到那三厚本暑假作业心里翻江倒海地烦。
　　“这不，吸引帅哥注意嘛。我想让帅哥陪我去接我妹。”
　　“为什么？”
　　“因为想蹭你的钱买辣条！”
　　“去你的。”

　　陆奂斌尊严软磨硬泡后，习应星勉强屈尊移驾到隔壁附中三小。
　　“瑶瑶！”陆奂斌看到陆瑶像大型犬一样两眼发光。陆瑶兴致却没他想象中那么高——她看到习应星就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偏头不说话应该是在思考什么。
　　“听说你们期末还转来个人？”陆奂斌试图吸引妹妹的注意力，“长得怎么样？”
　　“贼漂亮！真的，珍珠都没这么真！”陆瑶居然成功上套？！习应星回想起陆奂斌和自己说的自家妹妹聪明，很不明显地扯了半天的嘴角。“我跟你说他真的很可爱，但就是蛮内向的，半天一个人都没理......”
　　“我擦你个逼崽子，咬人这么痛！！”前面的一条巷口传来了一句粗口，嘶，这声音——
　　还没等习应星记起来，陆奂斌就一个箭步冲上去，冲着人就喊：“路见不平一声吼，小贼！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干嘛？”
　　“我去——”习应星真的高估了陆奂斌的智商。但他冲过去，他却又爆了一句粗口。
　　对面的也是个升初中的，升的景正，好死不死的同班同学——刘付君。刘付君比大部分同龄人高些，手里几乎是提着一个小孩，他右手腕上还有个渗血的牙印。
　　三人都愣了愣，陆瑶地尖叫就分外刺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谢谢谢谢谢......谢池砚！！！”
　　她一叫陆奂斌更懵了，习应星干脆用陆奂斌的手堵住陆瑶地嘴，指了指旁边便利店，示意陆瑶一边去。小姑娘干脆利落地溜了。
　　刘付君还有点脑细胞，知道习应星看到了什么，吐了口唾沫就骂：“你个小娘生的玩意，搞什么啊，我和他私人问题，你别掺和什么......习应星，我cao你妈的！”
　　说到后头他自己把自己说激动了，就一拳怼着习应星脸过来。习应星侧身躲了一下，顺势扳住刘付君的肩膀，短暂地回想了一下，直接对着身前的人的肩膀就是一猛掐。
　　“我艹！嘶——”刘付君几乎是麻到反身扑过来。习应星看上去也不怎么着急，又对着他虎口又是一下。
　　捏了两次麻筋，看刘付君总算是不瞎扑腾了，习应星拽起那个叫“谢池砚”的小男孩就跑。
　　出于习惯性地习应星往家跑，等有一会确定姓刘的没追来后，习应星才真正正眼打量了下谢池砚。男孩睫毛很长，黑漆漆的眸子忽隐忽现的，因为长三岁，习应星俯视视角看不清全脸。
　　啧。习应星蹲下，却吓了一跳。男孩瓷娃娃一样白净的脸上淌满了泪珠，他眼眶红的厉害，呼吸气息中还带些抽泣的鼻音。
　　不是，你一开始没哭吧......那，你你你跑两步怎么就......
　　“孩儿，不是，孩子，你听我说啊，那个是你是男子汉啊，那不能哭昂，男儿有泪不轻弹，对吧......”
　　“爹！”陆奂斌和陆瑶姗姗来迟，但习应星仿佛看到了救星，那次是陆奂斌唯一一次来时习应星眼中不再是那一点明显的嫌弃。
　　陆奂斌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也蹲下来对着谢池砚就是一个微笑，伸手想去揉揉他的脑袋，却被谢池砚躲开了。谢池砚哭得更厉害了，跑过去抱紧习应星的腰，把自己整个人藏在习应星身后。“啧，你行不行。”习应星数落了一句，转过身去拍了拍男孩的头，听见小男孩带着鼻音的话：“哥哥。”
　　“嗯？”
　　“你长得好好看。”
　　习应星因为这副皮囊子被街坊领里一路从小夸到大，不过这么直白的还是第一次。“谢谢呐。”习应星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又揉了揉他的头发问：“知道家在哪吗？”
　　......
　　“啧，妈妈电话呢？”
　　......
　　报警吧，孩子累了。
　　谢池砚好像猜到了什么，一把抱住习应星的腰，刚刚熄工的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嗳，放手呐。”习应星轻轻摇了摇环在自己腰上的小手，对方却怎么也不肯放手。
　　呵，小孩。你以为我会轻而易举地投降吗？
　　于是，谢池砚眼睁睁地看着习应星向便利店店员借了电话，打了110，嘀嘀嘀的拨号声格外刺耳——永远不要相信一个看上去漂亮的人会有圣母般的同情心。
　　“谢谢姐姐。”习应星乖巧地递过打完的电话，瞥了一眼角落座位上的“麻烦精”——丢下他是不是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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