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开花的仙人球

　　顾钦追洛岩的第五年，洛岩终于答应和他在一起了。苦苦喜欢五年终于得到回应的顾钦那天真的很高兴，喝了几杯酒，稀里糊涂的就和洛岩做了。洛岩在chuang上一点都不温柔体贴，可能因为洛岩本来就不是什么温柔体贴的人，动作很cubao。结束后顾钦下床去清理，腿一软差点跪下，洛岩躺在床上，没有看他。顾钦觉得心里有些酸，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们已经在一起了，洛岩却还是这幅对他爱答不理的样子，好像他还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洛岩不喜欢顾钦，所有人都知道。顾钦喜欢洛岩喜欢到了卑微的地步，大家都知道。高中的时候，顾钦就已经喜欢洛岩，洛岩人缘很好，每天都有一堆人围着他一起玩闹。顾钦比洛岩大一届，是学生会的副会长，每次顾钦去他们班上检查，都能听到他们吵吵嚷嚷的叫声和笑声。顾钦转头对身后跟着的几个人说:“扣两分。”

　　他正准备走的时候，洛岩一把抓住了他，少年干燥温热的手掌握住了他的手腕。“顾学长，再给一次机会呗，别扣了。”洛岩那时候很喜欢逗他，看着清清冷冷的学长被他逗得耳根子泛红他就觉得开心，他最爱看顾钦脸上露出那种无可奈何的表情，纵容的，宠爱的。后来有一天傍晚放学，顾钦在学生会忙到很晚才走，在车库拿车的时候，刚好撞见洛岩。

　　“学长？你还没走啊。”洛岩走上前和他搭话。“嗯。”顾钦应了一声，避开挡在他面前的洛岩，想去开车锁。“学长，你怎么看见我就躲啊？你怕不是……喜欢我吧？”少年带着调笑的话响起，却没想到居然得到了顾钦颇为恼火的一句:“是啊，我喜欢你。”这下愣住的人是洛岩了。

　　那天以后，顾钦就不再在洛岩面前遮遮掩掩他的喜欢了，他本来也不是一个能忍的。顾钦对洛岩之间的追求不太容易让人看出来，顾钦给洛岩送的便当和点心抑或是礼物，都会被人认为是关系好。

　　“哎，顾学长，又来给洛岩送饭啦？”洛岩的兄弟都眼熟了他。“嗯，他在吗？”顾钦朝他笑了笑。“在里面，你进来就行了。”顾钦朝教室里面看了一眼，果然看到坐在众人中笑得张扬的洛岩。顾钦进去后什么都没说，把饭放下就走了，反正他知道，洛岩是不会吃的。果然，他刚转身，就听到洛岩带着笑意的声音:“哎？今天谁要吃啊？”顾钦转头看了一眼，洛岩手中的便当被人拿走，洛岩抬头朝他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

　　顾钦追了洛岩五年，给他送过不少东西，送给他的便当出现在别人的桌子上，给他送的点心也进了别人的肚子，送给他的手办被弄得脏兮兮的，送给他的球鞋转眼就出现在校内网上被二手转出去。顾钦何尝不知道那是洛岩故意做给他看的，但是他这个人很倔，也很贱，除了洛岩开口让他滚，这些小动作根本无法劝退他。

　　第五年，大三的时候，洛岩突然同意了和他在一起，可能是图新鲜，也可能是被打动，都没有妨碍顾钦开心到昏了头，当晚就一声不吭地被弄出了血。

　　现在，已经是他们正式在一起的第四年了，他们前前后后总共认识快十年了，顾钦觉得越来越累，在这段感情里，他一直都是付出的那一个，可是他觉得很累了，他快坚持不住了。在一起半年后，他们就同居了，顾钦喜静，洛岩喜欢热闹。有好几次，顾钦疲惫不堪地下班回到家里，看到灯火通明的，一堆人在他家里打牌喝酒，零食瓜子啤酒洒了一地，洛岩把朋友带回家里来玩闹，顾钦居然也没好说什么，他觉得忍忍就过去了。

　　洛岩毕业后，顾钦就辞职了，和他一起创业，在应酬饭桌上，顾钦不停地替洛岩挡酒，回到家里就抱着马桶吐，洛岩要睡觉，听到动静很不耐烦地说:“你能不能小点声，我累死了，还能不能让人好好休息了？！”顾钦最后吐到整个人都脱了力，自己吃了药在沙发上昏昏沉沉地熬过一个晚上，早上还早起帮洛岩做了早餐。

　　现在公司已经稳定下来了，洛岩和顾钦也可以在应酬的饭桌上说得上话了，不再被别人灌酒，甚至可以去灌别人酒。洛岩依然不体贴，无论是在生活中还是在chuang上，他永远我行我素，从来没有在意过顾钦的感受，没心没肺的，被顾钦惯得不知天高地厚。

　　晚上顾钦下班回到家里，果然又是漆黑一片，九点了，洛岩又不知道去了哪个酒吧耍。他经常这样，蹦迪蹦到一两点的时候才回家，回家弄出来的动静又很大，每次都把顾钦吵醒。公司最近在谈一个项目，一块很难啃的骨头，一个月了还是没有任何进展，顾钦坐在沙发上烦躁地点了根烟。

　　洛岩在舞池中跟着音乐疯狂地蹦着，满满年轻的朝气，他长得好，气质超群，很快就有人贴了上来。长得很漂亮的小男生坐到他的身边:“帅哥，玩不玩？”洛岩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皱着眉推开小男生:“不玩，走开。”他很早就发现，除了顾钦，他对这样的接触都很抗拒。小男生不死心地继续贴上来，拉着着洛岩的手臂:“帅哥真的不试一下吗？我腰很软的，你想玩的我都可以陪你。”“我有对象，滚开。”洛岩厌烦不已，避开小男生，离开了舞池。

　　他真的被恶心到了，这样的话，还不如回家抱着顾钦睡觉有意思。洛岩加快了脚步去车库把车开出来，回家和顾钦睡觉。

　　顾钦一直坐到凌晨一点多，烟灰缸里的烟头已经堆得不少，沙发这边的地方烟雾缭绕，顾钦坐在沙发上的神情晦暗不明。门终于有了响动，洛岩走进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闻到了那股浓重的烟味，他皱着眉，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顾钦:“你抽那么多烟干什么？！”顾钦抬头看了走近他的洛岩一眼，身上的酒味和别人的香水味在烟味中都掩盖不住。顾钦更加烦躁，他拿起烟灰缸走到垃圾桶旁边想倒掉，刻意避开了洛岩。“哎，我跟你说话呢！”洛岩皱起了眉，刚想上前去拉住顾钦，就看到顾钦突然僵直的身体。

　　顾钦踩开垃圾桶，一盘仙人球静静地躺在垃圾桶里面。他愣住了。这是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他送给洛岩的东西，他养了很久，开过了一次花，他本来想着可以在洛岩这里开第二次花的，但是花还没来得及开，仙人球就已经被遗弃在了垃圾桶里。洛岩听到顾钦声音嘶哑地问:“为什么把它扔了？”“哦，水浇多了，烂了，就扔了呗。”洛岩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被遗弃的仙人球是一根导火索，顾钦的火气全都上来了。他用力把烟灰缸砸在地上，玻璃破碎的声音让洛岩也愣住了。“你发什么神经？！”洛岩也恼火起来，朝顾钦吼到。“洛岩，你很无所谓是吗？是不是我送给你的东西你都觉得无所谓？”顾钦的眼睛变得猩红，他死死地盯着洛岩。“是，你送给我的东西不就是我的了吗？爱怎么处理是我的事情，我爱扔就扔，爱送人就送人，你管得着？”洛岩口不择言地说。

　　那就是了，被送人的便当，被卖掉的球鞋，被扔掉的仙人球，他果然，觉得一点都无所谓。顾钦突然觉得很累很累，他笑了几声，突然抓起手边的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他像疯了一样地砸着东西，满地狼藉，他仍然不觉得解气。在洛岩看来，顾钦的脾气来得莫名其妙，他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顾钦把桌子上他们的合照砸了，玻璃相框碎了一地。洛岩的呼吸急促起来，他用力推了顾钦一把:“顾钦你有病吧？能过就过不过就分！你发什么神经？！”

　　顾钦突然就不说话了，洛岩松了口气，以为终于结束了的时候，他听到顾钦开口了。

　　顾钦的声音沙哑，透着一股浓浓的疲惫:“那就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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