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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光之灾
如果你见到一个人,有类似见鬼了怎么又遇见了他了的感觉,那就说明你对他不是一般的厌恶。
所以我第三次见到许正凯,前两次的恶劣印象使得我本就不好的心情更下一层楼。
帝王阁的豪华包厢,俊男美女,觥筹交错,嬉笑怒骂好不热闹。只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房间。
唉,都怪季晓晓,十万火急把我找过来,结果是供人参观的。
一屋子的人,一看过去都是有钱有势的主,可是见识似乎不怎么样。听完季晓晓夸张的介绍,我明显感觉到有几个男人诧异的眼神,马上就有人热情的招呼“美女”来坐了。
我心里翻翻白眼。
我叫程梓菲,24岁,还算是青春年华,自认长得还算上的了台面,但也绝不是什么大美女,之所以迎来这么多“惊艳”的眼神,原因只有一个,我的身份——女博士。
这下你该明白了吧,不是我真有多美艳动人,而是他们想不到女博士还能长成这样,这就有意思了。
人都有惯性思维,一旦出现与自己看法相悖的情况,自然而然就会怀疑进而产生兴趣。作为高级知识分子的我不会这么没见识,所以很矜持地保持了平常心。一般来说,颇具阿Q精神的我把这当成一种类似赞赏的东西。
可是有人显然不这么看,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我就是在这时注意到许正凯,立刻眉头就皱起来。阴魂不散!我装作没看见他,淡淡地把目光收了回来,一心想着要离开,尤其是在遇见他之后。可惜,有个小白脸好像兴趣太浓,质变成了亢奋,一个劲热络地招呼我,季晓晓这丫头没丁点眼力,竟然在一旁摇旗助阵。她大概是觉得长了面子,太激动丝毫没注意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女人都有虚荣心,有人欣赏都难免沾沾自喜,这和学历什么的没有任何关系。可这也不代表随便什么人我都乐于接受。小白脸越来越没谱,上升到勾肩搭背的时候,我的忍耐几乎到了极限。好死不死,他竟然递过一杯红酒硬要我喝下去,恰好在这个时候我看见了许正凯脸上毫不掩饰的讽刺嘲弄。我突然悲从心中来,我招谁惹谁了,今天这样的日子,为了室友一句话发着烧跑到这,被人参观变相逼着喝酒,还要被讨厌的人鄙视?
悲愤难忍加上生病脑子有些迷糊,我一冲动扬手就把酒泼出去了,小白脸马上跳了起来。所有人都呆了,似乎是不敢相信我会这么没“品”。其实我当时的想法很实在,先出口恶气再说,却忘了留后路。等我回过神,才发现大事不妙,能不能出这门都难说。
我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就消失了大半。小白脸大概从没这么丢过面子,气急败坏被周围的人拉住了,估计要不是因为我是女人拳头早挥过来了。我有些后悔了,不是后悔泼了酒,而是后悔没想周全就动手了。现在怎么办,服软我做不到,只有硬挺,可是挺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再次想到了许正凯,不管我和他有什么过节这会儿他也不该见死不救吧?
我抱着一丝希望看了看他,这一看不要紧,心凉了大半。他看着我考虑着什么,好像是犹豫着是不是要告诉小白脸他和我其实是“熟人”,我一下子明白了,心里冷冷笑了一下,拿起空了的杯子,狠狠摔在了大理石的桌子上。
碎片四散,又是一片惊呼,季晓晓脸白白的想拉住我。
我看都没看她一眼,弯腰拿起一片玻璃,握在手里,猛地一使劲,血就下来了。那一刻我竟然有种痛过之后麻木的畅快:“这样行吗?”我蔑视地盯着小白脸,又看了看许正凯,他们果然被镇住了,谁都说不出话来。
我想现在应该没人拦着我了,昂起头就要离开。转身没走两步,脚下踉跄,软软就要倒下去。我忽然想起自己还发着烧,而且从小还有个毛病叫低血糖……眼前一黑,听到季晓晓尖叫一声,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唉,我后来想起这事,撞墙的心都有了。本来是想逞回英雄,最后变了狗熊,竟然被人送到了急诊室,唯一留下的只有左手那道仔细看就一定能看出来的伤痕。
所以第二天我在医院醒来发现守在旁边的是许正凯的时候,马上闭上眼睛继续装睡。心里暗骂季晓晓太不仗义了,怎么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黑暗中,医生似乎进来了,摆布了我几下,看来没什么大毛病了,叮嘱许正凯说是醒了就可以出院了,末了还语气不好地训斥了几句,什么年轻人不爱惜自己,生病了还胡来啊,做男朋友的也不负责任之类的。我不知道许正凯当时什么表情,只盼着季晓晓能快点来。
好在这丫头还有点良心,不多时就来了,我闻着食物的香味肚子就不争气了。偏偏许正凯还赖着不走,非要等我醒过来。我想不通他还留这干什么,难道还等我和他道谢不成?季晓晓似乎过意不去,两人推来推去,最后我听见许正凯说去洗把脸再过来。
我竖起耳朵听见他人出去了,立马坐起来,吓了季晓晓一大跳。不由分说拉着她就冲出了医院,临走还不忘给傻眼的护士手里塞了些钱,让她交给许正凯。
季晓晓始终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但是那晚的事和她脱不了干系,她也就不好意思多问了。
我松了口气,心安理得享受着季晓晓的照顾。其实我伤的是左手,虽说包扎得像个馒头,但不是很严重,看着唬人罢了。不过季晓晓实在太歉疚了,不给她机会补偿,我怕她良心不安。我们认识两个月,我已经肯定她是个单纯善良的小丫头了。她今年研一,我们一个师门的。我上学早,虽然大她不到两岁,却已经读博一了,我在她面前总是保持着师姐的威严。
季晓晓的歉疚在我接到顾远航的电话后表现得更明显了。原来昨天晚上在医院许正凯执意自己留下,医院陪护最多就一个人,她只好回来。刚好我没带手机,她听见响就帮我接了,结果顾远航就知道我手受伤了。这丫头真是让我说什么好,这怎么能说呢?八成以为他是我男朋友吧。好在单纯是单纯,还没傻到告诉顾远航我受伤的真正原因。
糊弄了两句,说是自己切了手,那头顾远航还是不信,我心里知道他担心什么,吼了一句,你不会以为我自残吧?他这才不好说什么了。
挂了电话,我躺在床上心神不宁,暗忖许正凯不会白痴到把实情告诉顾远航吧?
说起来我这么倒霉撞上许正凯这尊瘟神还是拜顾远航所赐。
那时我还在C大读研,偶然在一家书吧认识了顾远航,他是个温和有礼的人,不像现在的很多男人长得周正点钱多点就鼻孔长天上去了,一来二去我们就成了朋友。
一直以来,我的朋友不多,这大概和我的性格有关,我为数不多的死党之一蚊子说我挑朋友和挑男人一样苛刻,她这话我不赞同,如果是那样为什么我能找得到好朋友却始终看男人的眼光奇差无比?要不然也不至于这把年纪了……算了,好像扯远了。
我继续说前面的话题。
认识顾远航以后我很高兴。不过我没想到他会喜欢我,开始是没注意,后来察觉了已经晚了。很多人都会碰到这样的情况,喜欢你的人你不喜欢但又不忍心拒绝。我不知道别人遇到这事会怎么办,但我选了比较极端的方式。在我看来,朋友就是朋友,男人就是男人,怎么能暧昧不清呢?顾远航甚至还没正式表白,我就把他的话扼杀在摇篮里了,直截了当就说不行,至今我还记得顾远航那受伤的表情。
后来自己经历了一些情感上波折才明白我对他真的太过分了。可惜当时年轻气盛不懂事,也就没放心上,还没事人一样嘻嘻哈哈混在一起,我这人有时候神经大条。
结果我的这种行为有人就看不惯了,这人不用猜了就是许正凯。
我们在顾远航的生日聚会上第一次见,我觉得我和顾远航的事他多少知道一点,否则也不会用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自己的兄弟。我当时其实对顾远航表现出来的明显对我的优待不安,但总不能当那么多人的面拒绝吧。所以我选择了默不作声,看在许正凯眼里就成恃宠而骄,对我就很不友善了。
这种敌意在我提出想先回去,顾远航马上就要去送我的时候爆发了出来。
许正凯当时漫不经心地敲了敲桌沿,只说了一句话,女人见过不少,架子这么大的就没有,小心消化不良!
我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啊,再说我也没干什么,给谁摆架子了,他凭什么污蔑我?火自然就冒上来了,说话没经大脑,硬邦邦冷冰冰甩下一句:看不惯是不是,也不是你请我来的,我还就不想呆了!二话没说就走了。
后来觉得对不住顾远航,还好他没怎么放心上,我也就渐渐忘了这事。本以为就这么算过去了,许正凯却再一次杀气腾腾地找上门来。
这也就是几个月前的事,我刚拿到了博士录取通知书,他就来败兴,打的旗号还是顾远航。当时听他说完,我觉得真是可笑,我和顾远航早说清楚了,我考博要去S市他都知道,这怎么能叫玩弄别人的感情?再说这和他许正凯有什么关系让他来指手画脚?不过我没和许正凯说这些,我只是静静听他说完,笑眯眯说了再见,闹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就像武侠小说里比武,一方早摆好架势要一雪前耻,结果对手不战而走,分明不把他放在眼里,那滋味比输了比武还难受。不过我发誓我没想那么深沉,实际我满脑子都是多年愿望终于实现的激动,不想为了他坏了好心情。
就这么地,我和许正凯结下了梁子。
到了S市以后,我就打算彻底忘了这个人,和顾远航通电话从来就是避开这个名字的,事实上顾远航也不清楚我们之间的过节。
我突然想起,许正凯怎么会在S市,出差还是……心里莫名有种不祥预感,总感觉不会这么简单就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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