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软

　　熟睡中，陆心仪被一阵吵闹的电话铃声吵醒。

　　她拢了拢薄被，感觉箍在腰间的手抽离。

　　“有事？”清润的男声从背后响起，“……嗯，睡了。”

　　她依旧闭着眼睛，却能感受到肩膀上温热的触碰，从肩头顺着肩颈线往上，很快咬上她的耳朵。

　　她轻轻嘶了一声。

　　身后的男生依旧在捣乱，还不忘回电话。

　　“你以为我像你？不去……行吧，等我。”

　　话音落下，身后温热一尽抽离，冷气顺着缝隙钻入被窝，让她稍微清醒了点。

　　“啪——”

　　灯光打开，陆心仪难耐地闭了闭眼。

　　她还没说话，一只大手遮在她双眼上，温热柔软的掌心贴着她的眼皮，帮她挡住光线。

　　男生俯身吻她的脸颊：“姐姐，我要出门了，你一个人睡？”

　　陆心仪在他掌心蹭了蹭，然后抱住男生的脖子，回应他的吻：“好，阿徵你少喝点酒，注意安全。”

　　商徵从鼻腔里泻出一声轻笑，很享受她无意识依赖自己的小模样。

　　“嗯。”

　　又亲了亲她，商徵起身换了衣服，关上灯离开了公寓。

　　陆心仪看了眼床头泛着荧光的闹钟，上面隐约显示时间为凌晨两点一刻。她太困了，脑子艰涩运转了两秒，什么也没转出来，就又睡着了。

　　感觉好像只闭了下眼睛，陆心仪就被手机铃声惊醒。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拿起手机，直接按了接通。

　　下一秒，震耳欲聋的音乐和鼓点闯进她的耳朵里，她下意识将手机拿远了些。

　　“阿徵？”

　　会在这个时间点，在酒吧给她打电话的，除了商徵再无他人了。

　　“嗯，姐姐。”

　　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微哑，还透露着一股醉意。

　　陆心仪开了台灯，起身靠在床上：“喝醉了？”

　　商徵喝醉后会比平常乖巧许多，尤其是面对她，有问必答。

　　“嗯，有点晕。”

　　他说完，背景里传来男男女女嬉闹的声音，看样子酒局还在继续。

　　这时，有个女生的声音靠近：“商少你喝醉了吗？我这里有解救糖，你要不要吃呀？”

　　“滚。”商徵连看都没看来人一眼，不耐烦地赶人走，随后在沙发上翻了个身，耳朵贴在手机上，像小孩子一般撒娇，“姐姐怎么不说话？”

　　陆心仪没好气地揉揉眉心：“因为我很困呐。”

　　话音刚落，手机里传来一声很轻的“哼”。

　　她忍俊不禁，停止逗弄他：“玩好了吗？要不要回来？”

　　商徵立即点头：“要，姐姐来接我吗？”

　　陆心仪看了眼时间，此刻是凌晨两点多，是她一天中最困的时间。

　　揉了揉涩到睁不开的眼睛，她没有纠结：“嗯，去接你。”

　　商徵醉得有些糊涂，说不出自己的位置，她只能让他把手机给朋友，才问到酒吧的位置以及包厢号。

　　给自己滴了两滴眼药水，她下床换了衣服，出门开车前往酒吧。

　　进入包厢，陆心仪一眼就瞧见侧倚在沙发上睡觉的商徵。男生冷玉一般的肌肤在彩色的灯光下有些妖冶，深邃精致的五官略显张扬凌厉。额前的碎发长度刚好到眉毛上方，削弱了他的锋芒，也增添了几分少年气。

　　他一左一右坐着的都是跟他年纪差不多的男生，正分别拉着一个女生说笑。

　　她进来后，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女的谁啊？走错包厢了吗？”

　　“哇靠，姐姐好正啊！”

　　陆心仪没有理会那些议论，往商徵的方向走去，这时一个染着红色头发的女生突然冲到她跟前，拦住了她：“姐姐你长得好漂亮，有对象吗？有对象也没关系，你缺乖巧可爱懂事听话的妹妹吗？”

　　“……”

　　这是哪个圈子的黑话吗？

　　陆心仪不懂，微笑摇头：“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

　　女生嘟嘴，摆出一副落寞的表情。她五官秀气可爱，皱巴巴的表情活像一只仓鼠：“好吧，姐姐有对象的话那就算了。”

　　女生让开，陆心仪走到商徵面前蹲下。

　　“阿徵？”

　　商徵眼皮微微眨动，不知是入睡了还是快醒来了。

　　坐在商徵旁边的男生瞪大了眼睛：“你就是徵哥女朋友啊？！”

　　陆心仪听出他是之前接电话报地址的男生，对他笑笑，说：“嗯。”

　　周围一圈人都用一种惊奇的目光，好像她是个什么新奇物件，都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阿徵，醒醒。”她又喊了一声。

　　商徵这才睁开眼睛，眼神迷蒙地对上陆心仪的视线，蓦地扬唇笑了下。

　　带着醉意的笑有些傻乎乎的，软软的，看上去很好欺负。

　　“我怎么看到了姐姐？”

　　她看到他的外套搭在沙发背上，在他身体歪过来时，替他披上了外套：“要不要跟我回家？”

　　商徵点头，不见丝毫犹豫，跟清醒时判若两人。

　　陆心仪将他牵起，见他能正常站着就放心了。

　　她望向那群年轻人：“我先带阿徵回去了。”

　　“哦好的好的，姐姐你就先带商哥回家吧。”

　　“也挺晚的了，商哥是该回家了，姐姐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好。”陆心仪牵着商徵打算离开。

　　那名红头发女生再次跑到她跟前，举着微信二维码，说：“姐姐，我叫宁休语，是商徵的表妹，我们加个微信呗！下次我表哥再喝醉了，我就能直接联系你，不用担心把他送哪儿去了。”

　　陆心仪望了眼身后的商徵，他半阖着眼，似乎没有察觉到目前的状况。

　　她鬼使神差一般拿出手机，扫描二维码，加了宁休语的微信。

　　做完这些，她才发觉自己紧张到手心出了汗。

　　出了酒吧，夜晚的凉风从指缝里穿过，掌心的湿意被风吹干，她长舒了一口气，看着依旧亮着的手机屏幕出神。

　　突然，一颗脑袋从身后探了过来，搭在她肩膀上。

　　她被吓了一跳，立即按灭了手机。

　　手机屏幕上倒映出她失措的脸。

　　“姐姐，不回家吗？”

　　热气喷洒在她脸颊上，她对上他半阖的眼。

　　“回家。”她说，牵着他往车子的方向走去，“今晚喝了多少酒？”

　　“嗯……我喝酒了吗？”商徵自说自话，“姐姐，我没有喝酒。”

　　陆心仪无奈，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替他系好安全带，叮嘱他不要乱动。

　　商徵才不会乱动，他只会半醒不醒地注视她，用喜欢且无辜的目光，轻得像羽毛，却能不经意地挠她一下，酥酥麻麻的。

　　安全到家，商徵晕乎乎地脱掉鞋子和外套，自顾自晃进卧室，倒头就睡。

　　陆心仪给他盖好被子，转身进了厨房给他煮解酒汤。

　　煮好后盛了一小碗出来，她走进卧室就听到了平稳的呼吸声。果然，他已经睡着了。

　　她扶额，看了眼手表。

　　“四点多，很好，不用睡了。”

　　这么来回折腾一趟，她倒是不困。

　　身上还沾有酒吧里的烟酒味，她闻着很难受，干脆洗了个澡。

　　见商徵睡得很熟，她俯身在他额头吻了下，从衣柜里拿出毯子，窝在沙发上看文件了。

　　她目前的工作是青蜂音乐的经纪人，手底下有两个歌手——喻婉和周燃，两人刚好是一对校园情侣。如今两人已经毕业，各种商业活动的邀约纷至沓来，她光是审核这些邀约就熬了两个晚上。

　　圈内的环境这两年变化很快，风向说变就变，政策也越来越严，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把关。否则，要是真倒霉了遇上一个劣迹艺人被封杀了，连累节目和品牌不说，艺人的时间也经不起这么耗。

　　一直到太阳升起，将客厅照亮，她才关掉电脑，打了个哈欠，起身去洗漱。

　　出门前，她写了张便条贴在冰箱上，提醒商徵起床后记得喝醒酒汤。

　　抵达公司之后，她先回复邮件和短信，然后让人做好艺人的行程表，接着自己联系喻婉，跟她说了后面的商业活动。

　　选来选去，她定了三个代言和一个新节目的嘉宾邀请。

　　三个代言都是很有口碑和质量保证的老品牌，代言的规格比较高，出事概率也很低。

　　至于那个新节目，是视频网站和地方卫视联合举办的打歌类节目，有地方卫视的把控，安全性也很高。录制第一期时就曾邀请过喻婉和周燃，可惜当时两人忙着毕业答辩没时间就错过了。

　　这一次，这个节目也是带着诚意发来第二次邀约的。

　　喻婉很信得过她，没有多问就同意了。
　　陆心仪就联系了品牌方和节目组，跟对方在电话中约定好见面详谈的时间。

　　这一忙活，一上午就快过去了。

　　恰好主管出差回来，喊部门的人看了个会，讨论了一些周边的拍摄人选。

　　等从会议室出来，陆心仪感觉自己饿得能吃一头牛！

　　“心仪，一起吃饭去吗？”有同事喊她。

　　“嗯，去哪里吃？”她问。

　　同事干嚎：“今天先在公司食堂凑活下吧，月底了，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

　　陆心仪笑笑：“好，我在存钱，吃食堂正好省钱了。”

　　“诶，你怎么又开始存钱了？”同事好奇，“之前不是说已经存够首付了吗？”

　　“嗯，打算换辆车。”

　　“哇塞，富婆，饿饿，饭饭！”

　　陆心仪失笑：“你都这么说了，看来中午的饭钱我是躲不掉了。”

　　“必须逃不掉，下午我请你喝咖啡！”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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