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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镜子里的女孩子看起来阴郁且苍白。哪怕有着稻田一样灿金的发,秋日天空一样清澈的青蓝的眼,看上去也没能让活力注入这具身躯——它已经四年多没有见过阳光了。不过女孩子也就是我自己实际上并不在乎这个。毕竟作为一个前社畜来说,没有金钱的烦恼可以尽情在家宅居这种事不就是连做梦都会笑醒的美事嘛。
其实最开始就是俗套的异界转生套路啦。在连续第五天加班到深夜十一点多的时候终于克制不住自己约了共同加班的相熟的后辈一起在居酒屋喝了个爽,回家路上就和异界守门员卡车酱来了个亲密接触。再睁开眼睛就变成了名为飞鸟徊的人类幼崽。
我的新任父母是一对爱情至上的不靠谱夫妇,在我上国小之后就一去不回的度起了没有终点的蜜月,只有每月寄回的明信片和打过来的生活费可以证明他们还好好的活在这个美丽的世界。虽然这可能也和我自己实在扮不来小孩子所以显得格外靠谱有关就是了。
老实说在他们离开的时候我心里还有些歉意,没能让这对夫妇体验到纯真幼崽带来的快乐真的是非常抱歉。然而等我升到中学的时候又由衷的觉得他们在远方快乐的过着自己的生活真的是太好了。
随着身体的发育第一次例假造访之后,我的世界观仿佛也和卡车酱贴贴了一样碎了个爽。
我突然开始能感觉到一些……奇怪的东西开始围绕在我的周围。它们有的带着恶意有的不带,但是最终结果却都是造成了各种各样的事故。我的身边总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哪怕和我稍微亲近的人都没能逃脱。于是在那些孩子的眼里我变成了一个异类。孩子们敏感的神经让他们做出了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无视我的存在,假装我是一个不存在的人,不与我产生任何交集。那个时候我就开始无比庆幸,这具同样还是个孩子的身体里栖息的灵魂是我这样一个大龄社畜,并不会因为这种孤立而感到痛苦。
至于那些非人的存在,由于只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所以实在没有办法解决,我也只能像那些孩子一样对异类进行冷处理,尽可能的凭借感知来躲避可能到来的事故。直到初二的某一天放学,正好是黄昏的时候,没有任何预兆的,我突然可以看见了。
那是一只蛾,有着人类的面容,羽翅上有着奇怪线条花纹的无比巨大的蛾。它飞在我身边,时不时的弹出口器捕食一些向我靠近的奇形怪状的异物。
【绝对不能和它对上视线!】
我的直觉疯狂向我咆哮着,所以也只能死死的攥紧书包的带子,强迫自己和之前一样看着路然后慢慢地走回家。在之后的两周里,我戴上了镜片厚厚的眼镜来掩饰自己的视线,然后悄悄的观察着这只蛾。我发现它在除了进食或者驱逐靠近我的其他异物以外的时间里,大部分的时间都用一种仿佛带着什么期待的慈爱眼神看着我。虽然并不知道它为什么会有着这样的眼神,但是只要我尽力忽视它的存在,以及绝对不会和他对上视线那么我暂时就是安全的。于是我们之间就像看得见之前那样维持了微妙的平衡。
然而这种脆弱的平衡在春假之后突然的被打破了。
我们班级来了一个转学生,是一个手上松垮垮缠了几圈绷带的中二病。他似乎对被当做透明人类的我起了相当大的兴趣,不过这种在意被当时光是活着就已经精疲力尽的我忽略了。只是想着这个年纪的孩子大概很快就会被忽视浇灭热情,完全没想到他在屡次得不到回应之后为了得到关注而选择了抢走我的眼镜。
那是同学们都去参加社团的时间,教室里只有新入学的他和我。就在我整理好书包抬头的一瞬间,我的眼前失去了眼镜的遮挡,完完整整的看到了蛾的脸。那一瞬间我十分清楚的知道发生了什么。
【视线,对上了】
于是我清楚的看到它的嘴部裂开了一道缝隙,看上去仿佛是一个扭曲的笑容。我下意识的攥着书包带子冲出了教师,余光间似乎看到那个男孩子被裂缝间射出的口器刺穿然后轻飘飘软乎乎的瘫了下去——他被吃掉了。然而这个念头也只是在我脑中一晃而过,剩下的就只是凭借本能的奔跑。
不知道到底跑了多久,嗓子里泛着血腥气,可就算是这样也完全不敢停下来。因为我突然意识到了,那种期待与慈爱的目光我曾经在即将做父亲的前辈脸上见到过。那是对着新生命的期待与慈爱。如果被追上的话那一定是比死亡还要痛苦的悲剧结局。这么想着我已经开始发软的双腿再次变得有力气起来。
然而蛾还是追了上来了。用它巨大的羽翅带着着它刚刚进食过腹部滚圆的身体一点一点的追了上来。终于,我的耳边除了自己粗重的喘息外还有了羽翅扇动的声音,余光里也能看到那张扭曲的人脸以及露在外面沾染着红红黄黄粘液的口器。
【不管是谁都好,请救救我吧】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拼命祈求着,于是奇迹出现了。身侧刚刚还是一块空地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家店。蛾的口器也已经弹射出来。一阵强烈的风仿佛夹杂着细小的声音带着我向店的方向倒了过去,我挣扎的手触碰到了那家突然出现的店面的围墙。摔倒在地的我立刻回头看向那只蛾,蛾的羽翅上那奇怪的线型花纹原来是闭合的眼。那些不停滚动的眼珠在意识到我的注视之后全部直勾勾的看了过来。慈爱与期待不见了,只剩贪婪与不甘,带着十足的恶意一眨不眨的盯着我。
【它无法靠近这家店。】
我这么想着努力无视了让人刺痛的目光爬进了身后的店铺里。
这也在之后成为了店主小姐手里我黑历史的存货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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