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故_忘了

　　*原著中的背景，前文提要，距离何故生日的不欢而散冷战一个多月以后，Vanessa请何故和宋居寒吃饭。而后何故送宋居寒回家的路上，两个人发生了争执......

　　何故曾经也想过，如果能将宋居寒完全从回忆里剔除，那样自己会不会不这么痛了。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他舍不得。

　　但是，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了......

　　凛冽的风在耳边呼啸而过，路旁光秃秃的柳树也随着乱舞，一片杂乱。一个颀|长|的身|影猛地从停在路边的那辆车里钻出来，关门的力道大得惊醒了街边小店屋檐下栖着的麻雀。

　　怒火混杂着羞恼让宋居寒难以克制自己的脾气，迈开长腿头也不回地向前走，耳边回响着何故那句埋怨他无理取闹的话。什么叫做让他多替别人考虑？

　　风吹得他眼眶发热，宋居寒站定在路口，看到前方的绿灯亮起，耳朵里传来何故喊他的声音，他只觉得气愤，况且刚刚说了不想再见何故，他更不可能停在这里等人追上来。

　　自从何故生日的一个月以来，宋居寒在用不见面当作对何故背着自己去见冯峥的惩罚，可是等了一个月何故竟然还是这样一副不痛不痒的态度。那舍不得冯峥这个所谓的“朋友”的模样，宋居寒莫名觉得那是他都没有得到过的珍惜。

　　要不是Vanessa回来，不知道还要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何故，是不是就这样想跟他断了。宋居寒无视何故急切的呼喊，径直走入了斑马线，嘴边噙着冷笑，他在想自己这一个月里，因为给何故过生日违约挨的骂，被何故生日那天受伤的表情折|磨得彻夜难眠。

　　最后竟然连几句软话都换不来？宋居寒想着自己这些糟心事儿，只想狠狠把在他身后追着的何故甩得更远，他一直确信何故离不开他。

　　虽然在这一个月里，这个想法不断地动摇，但是在何故选择追上来的瞬间，宋居寒便又在两人之间岌岌可危的关系中，找回了属于他的那份近乎傲慢的主导权。

　　他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向前走着，暗自带着欣喜，目光投向不远处的街边长椅，他打算在那里站定，让何故体会一段焦心的追逐，他再狠狠讥讽何故的不自量力，让何故清醒地认识到是谁离不开谁。

　　人行道上的信号灯闪烁着变成了红色，一切的思绪终止在那一声让周遭一切都静止的闷响中，行人惊|恐的叫声和刺耳的刹车声传到了宋居寒的耳朵里，同时消失的是那急切地喊他名字的嘶喊。

　　宋居寒的身|体先于大脑反应过来，他看着不远处躺在一辆车前大概五米的人影，穿着那套从工地赶过来十分质朴的衣服。

　　是他的何故。宋居寒拔腿向那边拼尽全力的跑着，他甚至想要飞到那人的身边，他看到从何故头下蔓延开的|血，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都撕碎了。无边无际的恐惧像一张密网把他困在里面，他跪在了何故的身边，他甚至不敢去触碰这个只剩下眼皮还在微微颤抖的人，那个刚刚还在红着脸和他争吵的人。

　　那嘴角的血|渍在惨白的脸上变得更加刺眼，宋居寒觉得那血色似乎灼伤了他的眼睛，脸颊上滚落的泪太烫，他想要声嘶力竭地去喊何故的名字，可是张着嘴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手抖得连何故的脸都|摸|不到了。

　　他要失去何故了。宋居寒不知道指|尖|触|碰|到的温度，是即将散去的生命余温，还是这个了无声息的人给他的安抚。

　　宋居寒没有去看何故哪里受伤，他知道他的何故哪里都不好了，抓空了几次才虚握住那只手，舒展开那无力的手指攥到掌心。

　　身边嘈杂起来，宋居寒的眼神死盯着何故，他在想，他怎么没有停下来等等呢？怎么能没听到他名字后面，何故想说的那些话呢？他那可笑的在何故这里的胜负欲，简直混账。

　　他的声音缓过来，颤着开口，“何故，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何故的眼皮勉强撑开一条细缝，宋居寒像是看到了救赎的光芒一般，嗓音尽力维持着柔和“何故，你，你别吓我，你没事的对吧？”

　　快要失去意识的人耗尽了所有力气，才拼凑出一句话，那嘴角却怎么也弯不成温柔的弧度，“居寒……你，别走。”

　　“好，我不走。”宋居寒把何故的手握紧了些，只是很快他又陷入了恐慌，何故呕出一口鲜血，顺着脸颊流到了地面上，像是告别般地刻意收敛了痛苦对他微笑着，留恋地闭上了眸子。

　　宋居寒觉得自己好像被放弃了，他攥着那只毫无力气的手，轻轻摇了摇，发现何故的身|子|都软绵绵的，他悄声问着那个安静下来的人，“何故，你能别走吗？”

　　救护车赶来的时候，宋居寒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被医生架上了车，他想去抓何故的手，可是太多医生围着他的何故了，他根本碰不到了，茫然地听着对面的问题。

　　“您好，这位先生伤势太严重了，您能联系到他的家属吗？”

　　宋居寒一愣，懊恼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那您有他朋友的联系方式吗？”

　　“我不知道。”

　　“您再想想，我们医院规定，必须要直系亲属签字才能进行手术，我们初步判断这位先生颅骨骨折，失血过多，腿|部的情况要到医院才能确定。”

　　这一刻宋居寒才发现原来自己对何故知之甚少，那种无力感让他崩溃了，他嘶吼着，“不能手术？”

　　对面的小护士吓得直抖，面前这位和印象里那个温柔谦和的宋居寒截然不同。

　　“宋先生，对不起，这是我们医院的规定。”

　　“去||你||妈||的||狗||屁||规||定，给我救他。”宋居寒眼中的狠|戾十分恐怖，如同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一般，绝望又|嗜||血的看着这些活着的面孔，“去宋氏医院，快点！”

　　车上的人都认出了宋居寒，也知道宋氏那家私人医院有着最顶级的医疗设备，这人送过去或许还有救，掉头就开了过去。

　　宋居寒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了好久才把电话拨出去，“小松联系宋氏医院！”

　　盯着一个医生，把手机扔了过去，命令道，“你！把何故的情况告诉他！”

　　果然何故的情况很不好，宋居寒大衣上的血渗到皮肤上上，留下一片冰冷，他眼神空洞地听着医生说着何故那微乎其微的生还几率。

　　他不知道小松是什么时候把自己搀扶到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的，宋居寒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掏空了，他只剩下一具躯壳和那些混乱痛苦的画面。

　　宋居寒不断地回忆着自己摔上车门后那个喊着自己的声音，那瞬间的欣喜嘲笑着他的愚蠢，在那个路口他那|狗|屁|不是的骄傲，害了何故。

　　手术持续了将近十个小时，宋居寒一直盯着那扇沉重的门，他害怕下一次开门时，就是盖着白布的何故。

　　他活该受这煎熬，宋居寒沉浸在悔恨中，他回想着两个人过去的六年。他埋怨过何故不|解|风|情，又沉闷，可是在他要永远失去那种生活的时刻，他觉得那些曾经垂手可得的温柔，让他如此眷|恋。

　　他舍不得何故远离自己，他很早以前就恨不得把何故藏起来，独享何故的好，可是他可能永远等不到那一天了。

　　Vanessa赶过来的时候，宋居寒正蜷缩在墙角，不断地流着泪，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去挽救他的何故。

　　那个他曾经觉得会永远等着他，陪着他的人，原来他稍不注意就会离他而去。那个他任性地，恶言相向的人，原来在他心里这样重要。

　　让他光是想想死亡，都遍体生寒，宋居寒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在怕，他怕何故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宝贝……”Vanessa也是第一次见到宋居寒这样失魂落魄的模样，轻轻叫着他。

　　宋居寒抬头，眼神中透露着无尽的凄凉，“妈，何故，他好像不要我了。”

　　午夜抢救室门外很静，宋居寒语气中的悲伤蔓延到每一寸空气中，就连宋河都忍下了最初的怒气，只是愤愤地走远了些。

　　“居寒，妈妈陪你等着何故出来。”

　　“都怪我……”宋居寒低下头，重复着喃喃。

　　这走廊里划过日出那明艳鲜活的光线，直到窗外天色大白，何故才被推了出来，宋居寒猛地站起来，腿脚都在|发|颤，他追不上那送进重症监护室的病床。踉跄几步只能抓着Vanessa的袖子，灰暗的眸子里有了些光。

　　“妈，何故，何故，何故。”大概是紧绷了一整夜的神经突然放松，宋居寒晕了过去。

　　孙晴是手术结束当天上午从申市赶过来的，这十几年来虽说没怎么关心过何故，但见到自己儿子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时，还是落了泪。

　　那时宋居寒刚好醒来，跌跌撞撞地往这边跑，遇见孙晴时羞愧地不敢看她。孙晴一眼认出了他，今早她被宋氏的私人飞机接了过来，在飞机上就跟宋河的律师聊过了。

　　说是要求他们不追究肇事司机的责任，来保护宋居寒的名誉，条件开得很可观。孙晴大概猜到了何故和宋居寒的关系，此刻用教养压制着抬手打人的冲动。

　　“何故他为什么会出车祸？”孙晴质问。

　　“都是我的错。”宋居寒会想起昨晚眼泪就控制不住，条件反射般地低于着，“我该等等他的，我该等等他的……”

　　孙晴冷冷地瞪了这个长相优越男孩，绕过他走向了不远处的宋河，“宋总，谈谈吧。”

　　这场交通肇事的相关报道很快就被压了下去，孙晴迫于宋氏给勤晴实业的压力不得不答应放弃追究那个司机。宋氏那边给了那个司机一大笔封口费，还好当晚的视频中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侧脸，没有人注意到那个无比狼狈的人就是宋居寒。

　　宋居寒知道宋河为了把事情压下来，竟然放过了那个伤害了何故的人，跟宋河闹翻了天。宋居寒想着重症监护室里那个随时都会丢下他的人，恨不得亲|手|杀||了那个司机。

　　就仅仅是为了怕|jing||方介入调查，把他牵扯进去吗？宋居寒觉得可笑，原来何故的一条命在他爸的眼里，竟然比不上自己的前程。

　　可是要是何故死了，宋居寒轻轻触碰着那个被一堆仪器围绕着的人，他看着那起伏的心电图，似乎才能找到自己活着的意味。

　　何故在重症监护室了住了七天，除了被强制拉出来吃饭，宋居寒一直穿着无菌服陪着何故，生怕那心电图的那根线，在某一刻停了。

　　守着昏睡不醒的何故，宋居寒在想何故到底是什么时候，把他的命都要走了呢？那些日子里，宋居寒只剩下一个念头，他要何故活着。

　　每天能吃进宋居寒嘴里的东西，勉强够维持他喘气的，他跟着病床上的何故一起消瘦下去，每天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确认那微弱的呼吸还在。

　　医生每天都在对宋居寒说何故的情况在好转了，可是宋居寒觉得那都是安慰，不然为什么他唱了那么多少首歌，何故依旧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一个笑容都没有。

　　不人不鬼的日子过了半个月，在一个午后宋居寒那暗无天日的世界，被暖阳劈开了一道缝隙。他依旧抱着吉他，把声音唱到沙哑。

　　那病床上的人一直舒展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下，像是在他寂静无声了半个月的世界里拨弄出了些希望的音符。

　　何故醒了，不过很快又睡过去了。

　　宋居寒慌忙地拉着医生问东问西，生怕自己才找回的希望就此破灭，医生叫他再等等。

　　果然何故每天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只是微微睁开眼睛从不说话，看着坐在床边的那个有着及肩卷发的男人，便又疲惫的闭上眼睛。

　　不过只那一眼，就够宋居寒欢喜一整天了，只是饭吃得更少。即便医生说何故的意识还没恢复，宋居寒仍然执着地想要，让何故每一次睁眼都能看到他。

　　“你，是，谁？”这是何故清醒以后，开口说得第一句话，他所有的记忆都是混乱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身上为什么这么痛，他只是在睡梦中看到一直有个人陪着他。

　　“何故，你，我，我是宋居寒。”宋居寒喜悦的表情显得有些天真，让何故都不自觉笑了下，但是他依旧毫无印象，眼中有些茫然。

　　何故看到床边围了很多人，关心他，互相讨论着他的病情，他似乎分不清每一张脸的区别了，他只认得出宋居寒那微卷的头发。

　　那些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问他问题，他只能慢慢地回答着，口鼻处戴着呼吸机说话的声音更模糊，宋居寒就贴过来，帮他解释。

　　直到他说他好像认不出人脸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那个惊异又凄凉的眼神，不过何故太累了，说几句就昏睡了过去。

　　“你说何故选择性失忆，和脸盲症？”宋居寒坐在诊室里，一脸的不可思议，又苦笑道，“选择性失忆？只是忘了我？”

　　“这，不好说，应该会慢慢恢复。”医生安抚地看了眼宋家的公子，何故清醒的时候确实还能说出自己的父母，工作，和那几个朋友，独独在提及宋居寒的时候沉默。

　　宋居寒其实猜到了一些，但是真正听到医生下的判断，叫他莫名心痛，何故竟然会选择忘了他。

　　更让他觉得心慌的是，他想起他无数次试探过何故，是不是图他些什么。

　　何故总是笑盈盈地吻他，“我也图，图你的脸。”

　　那现在呢？何故忘了他，也认不清他的脸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充斥了宋居寒的大脑。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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