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芝居

　　第一集借给我
　　寂静的黑夜里，原本繁忙的马路上只有木村子一人，骑车鸣笛、路人争吵皆消失不见，除了蛙鸣之余下自己的脚步声，一阵风吹过，撩动他脑子中各种都市传说，莫名的恐惧令他不由加快脚步。
　　忽然，木村子停下了，看着马路一侧灯火通明的澡堂，陷入疑惑。
　　“这里有这么一家澡堂吗？”木村子在心中问自己，“这个时间里面应该空着吧，可以去洗洗汗。”想像着自己的身体被温暖包裹，洗去尘土，他瞬间神采飞扬，早先那么点害怕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

　　澡堂前台老太太很老了，面上皱纹一圈又一圈，皮肤松弛得如同一个皮肤样破袋子套在人身上。当然，人都会老的，自己也会有那么一天，也或许自己活不到这岁数呢，他并不在意，但到底留了些疑影。
　　他本应该在意的是，澡堂太静了，没有一丝丝活人的气息。可木村子今天上班遇到难缠的客户，一天下来心力交瘁，只想好好地泡泡澡，洗洗刷刷，本应该想到的事情都被他忽略过去。
　　“请给我毛巾、肥皂、洗发水。”老太太没有说话，只是用干枯的手从桌子角落找到他要的东西交给他，那颤颤巍巍的样子让他不禁怀疑老太太的手会因禁不住重量而折断。好在，什么都没发生。
　　“这算是包场呀。”澡堂里除了他之外没有其他人，氤氲的白色水气充斥，仿若仙境瑶池，也可能是地狱里炽热岩浆上的白雾。两个水池的左边用布隔起一排淋浴头，冲个澡，再去浴池里泡上一泡，自己回家后定能睡个好觉！
　　木村子一边哼歌一边洗刷自己。“砰！”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小调。“似乎……是隔壁女淋浴室传来的声音？”木村子想着，放缓了手中动作，“这么晚了，隔壁还有人吗？”“请问，有人吗”女生的声音在回荡在澡堂之中，空灵无比。声音好听的女孩子，长相也一定很好看吧。
　　“有人！”木村子的回答中气十足，或许妹子有需要帮助的呢。
　　“请问有肥皂吗？如果有的话，能借给我吗？”
　　果然，女孩需要帮助。
　　“有的，我扔给你。”
　　“谢谢你。”
　　木村子将自己剩下的肥皂洗了谢隔着一堵墙扔过去。他没听到肥皂落地的声音，木村子猜测对方应该已经接住。
　　“真是不好意思。”女孩的声音还是细细弱弱的。
　　“没事。”
　　木村子呆呆地站在墙旁，也不知隔壁的妹子在做什么呢。直到躺在温暖的水池内，女孩儿的声音依然回荡在他的脑海之中。
　　“一定是个可爱的女孩子。”木村子觉得自己现在一定笑得像个痴汉，嘿嘿。说不定等会出去还能遇到这个女孩，然后就。。。
　　“请问，…”熟悉的声音响起，木村子下意识起身答应道“在！”
　　却因为过于激动使得池水激荡，溅起高高的水幕，挡去女孩部分说话的声音，他只能听到那边在问：“你那边有空桶的话能借给我吗？”
　　还是借东西啊，木村子有些莫名的失望。他看了眼角落里放着一排的空桶、空盆，足够至少十几人使用。这些东西难道女浴室没有吗？
　　纵然有疑惑，他还是决定伸出援助之手。
　　“有的，但都有人在用。”女孩回答道。
　　原来木村子不自觉地把疑问问了出来。
　　可得到回答后，他心中的疑惑更重了。明明进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人，而且自己在澡堂里也快40分钟了，男女浴室也只隔了一堵墙而已，自己反而没有听到其他人的水声，澡堂里怎么还有其他人，还那么多呢？
　　也许因为他太久没有回答，女孩那边先出声了，“没有的话，就算了。”
　　“有的！”哪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可能之前因为他心不在焉，没注意吧，现在还是要助人为乐！
　　木村子举着空桶提醒女孩道：“我扔过去了，小心呀！”
　　“好的，谢谢。”
　　“没事。”
　　“请问……”木村子才走两步路，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请问你有剃刀吗？可以借给我吗？”
　　剃刀？木村子想了想自己的包，回答道：“不好意思，我也是下班之后顺便过来澡堂，没有带剃刀。”
　　“这样啊。那要是带了剪刀的话能借给我吗？”
　　剪刀？有人洗澡会带剪刀吗？真是奇怪的女孩。
　　“果然没带嘛！”女孩大概也知道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无理，声音里带上了淡淡的失落。
　　让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失望的话……
　　木村子到底有些不好意思，他愧疚略带地回道：“抱歉，剪刀有点……”
　　话未说完，又被打断。
　　“好困扰啊，该怎么办呢？”
　　木村子几乎能想象得到女孩沮丧的脸，虽有些不悦，可他还是认真地思考该如何解决这个难题。怎么办呢？自己没有，澡堂里也没有其他人。对，其他人！
　　“你可以去问问前台的老奶奶有没有。”几乎在木村子说话的同时，那边女孩还在念叨着，“看来只能用这个了，但是要是流血了孩怎么办，好可怕，话说回来为什么他剃须刀跟剪刀都没带呢。他肯定带了，就是在骗我。”
　　用这个是什么？流血又是怎么回事？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莫名其妙。
　　听着那边的嘀咕声仍在继续，木村子摇摇头，准备离开。
　　他从水池里出来的有些久，身上的热气都散了，还是赶紧回池子里，免得感冒。
　　“那个，能把头发借给我吗？”与他一墙之隔的女孩好似想到什么，音量陡然变高，带着些兴奋。把木村子经得一愣，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就又听得女孩的自言自语，“啊，算了，还是把手指头借给我吧。还有耳朵、鼻子也请借给我。你在听吗？还有胳膊、眼珠也请借给我。”
　　说话声越来越急，有些迫不及待的味道。
　　这女孩儿果然还是脑子有毛病，这在说什么呢！这大半夜的遇到一个老得不正常的老太太，又遇到一个借东西的不正常女孩，自己还是赶紧回去吧。
　　木村子忍不住搓了搓自己胳膊，啊，谁把窗户开了，可真冷。“
　　你会把舌头借给我吧，不如把牙也借给我吧，哦对了，指甲，把指甲也借给我吧。……”伴随着女孩的声音，木村子迅速地用热水冲洗身体和头发，只当自己听不到。但那声音如魔音贯耳，搅得人心烦意乱。
　　“可怕，出去的时候千万别碰见她，求求了。”木村子狠狠地闭了闭眼，在心中祈祷。
　　“借给我借给我。”声音尖利如恶鬼，丝毫不复初听时的空灵柔软。
　　木村子忍无可忍，拿去挡住脸的毛巾，准备好好教训那个无礼的女孩，却见眼前一个奇形怪状，一人首、一马首，身后纠缠着不知什么东西，有内脏，人的、动物的，只一眼便让人不敢多看。
　　怪物如蹼的手上夹着把剪刀，咔嚓咔嚓的声音仿若利器刮在人骨头上，令人胆寒。
　　“果然，还是全部给我吧。”怪物发出女孩好听的声音，却也是木村子所能听到的最后的声音了。澡堂里，热气依然缭绕，一双丧失生命迹象人类双腿正左右摇晃着消失在镜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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