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发和药物
丙烯味道刺鼻。
林金润拉开窗帘,发出哗啦一身,阳光随之洒进来。
画室凌乱不堪,画笔散落一地,林金润那件宽大T恤粘上颜料,像是罪犯一样无处遁形。
画布上,一处艳红的玫瑰格外耀眼,女人死死抓住花茎,玫瑰刺穿过她鲜血淋漓的手,伸长,再长,相互纠缠,变成牢笼,死死地罩住女人。
这是一个半成品,旦却不难看出来作者的惊人天赋,以及疯狂的自毁心理。
林金润拨拉开眼前的头发,颤颤巍巍的点起一根烟,火星子发出微弱的光。
“怎么又是这样……”说罢,他猛地吸入一大口,然后又被呛得死去活来,咳嗽着弯下腰,脸上泛起红,“真烦。”
他随手捡起一把刀,狠狠地向画捅去,滋啦,画布裂开一道口子。
手又开始抖了,他知道,这是又发作了。
他什么也不想干,墙上的日历星星点点粘上红色。
一周以后的今天,用彩笔画上圈,锋利的字体写上“banquet”。
皱起眉头,那张白净的脸上满是厌倦,伸出手摸索着拿到手机,颤抖着播出号码。
“小希,一周后的宴会能不能帮我推掉啊。”
“不行啊哥哥,你着之前不是还答应的好好嘛?”
“没事了。”他挂掉电话,看着素白的天花板,屋顶上的光怎么那么刺眼。
死了好了。
他撑着自己站起来,蹒跚的走到门口,几乎无法离开墙。
看着自己这双手,他笑了。
这是命不久矣啊。
他干脆躺在地上,那股子绝望的感觉死死拉住他,像是一摊沼泽,将他慢慢淹没。
刚刚的刀还在脚边,他盯着刀好久,就在他要伸手去够的时候,顿住了。
他伸出去的是左手。
上面密密麻麻的是疤痕。
眼泪掉在地上。
他就是个失败品,他想。
慢慢的挪动到桌子旁,颤抖着给自己喂下几颗药。
他坐在桌子前喘着气,胸腔的压迫感总算是减少了些。
再撑撑,等到他的礼物做完了,一切都好了。
其实一开始他还算好,一切都还可以。
直到那一时冲动让自己突然停了药。
症状就开始反复发作,可是他本来就不想活了。
那就难受吧,反正自己好受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想要推掉宴会,只不过是为了更快的完成自己的作品,也是给别人的礼物。
洗手间的灯光温暖,却始终照不出林金润脸上的人味来,他用凉水扑扑自己的脸,镜中的自己,活像个鬼。
“宴会是必须要推了的。”他对自己说。
“然后接下来一周就是先去赛马俱乐部找艾特斯先生,然后是马总的约会……哦对,最后一天有一个艺术型宴会。”
落地窗透出光,丁达尔效应让光的直线无比清晰,苏世茂坐在沙发上,随手翻看一本艺术杂志,听到最后一句话,他抬起头面露疑惑:“什么艺术宴会?”他可从来不记得自己有涉猎艺术区域。
“是这样,先生你在一年前曾经给他们投资过,这一次才来邀请您。”秘书不慌不忙的回答。
“投资?”恍若一切开朗,苏世茂笑了,“那我得好好准备了。”
“是的,总裁也别累着自己。”秘书处理完毕事情,带上门出去了。
苏世茂越想越高兴,笑了出声。
他原本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名正言顺的见到他了。
他甚至都做好把他绑回家的准备了。
可是这机会来了啊,天赐良机,他怎么能不抓住。
.
林金润站在镜子前,面前的人那么的病态,苍白,无力,好像是一个废掉的提线木偶。
这还是他吗?
他抬起手,镜子里的人也抬起手,违和感油然而生。
“小希。”林金润吩咐道,“把我的画带上,我现在就去。”
宴会坐落在法国,林金润打算坐上飞机先去法国好好走走。
自己这副样子没法见人。
小希还在心疼那副被划开的画,听到林金润的吩咐,这才起身去打包画作。
一边收拾一边叹息,林哥这病真的让人无比惋惜。
林金润的头发真的很长,大概是到了肩胛骨的长度。
所幸他有一副好皮囊,不会让其显得怪异,他比例极好,这让他瘦成这样也依旧那么的优美。
像是罗马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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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希扛着一箱子画落地,这是法国了。
林金润从出租车上下来,拧紧眉头,脸上是不健康的白。
他本身身体不好,这一下长途跋涉,更不好了,双腿微微发抖,像是随时要倒下去。
“小希,你先进去,我先缓一下。”他靠着行李箱蹲在路边,头低低的埋下去,看上去弱小又无助。
“哦好。”小希先一步上去了。
“好的,先生。”柜台小姐说着法文,笑得有礼,“稍等,一会会有人带您到房间。”
“OK。”男人回道。
小希小小的注意了一下男人,这个人身材是真的好,和林金润的瘦弱不同,肩宽臀窄,而且气质超群,感觉会是那种杀伐果断的CEO。
“先生,需要什么吗?”柜台小姐问道。
“哦,hi!”小希笑着回答,“We are the guests of the ……”
“floating palace banquet”林金润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小希身后,巨大的墨镜遮掩住他几乎三分之二的面孔,似乎是嫌自己说的不够清晰,他又用法文重复了一遍。
“明白了,先生请稍等。”小姐温柔一笑。
不一会,有人带着他们上楼,在路过那个金属条框上点缀着水晶互相纠缠而成的巨大摆设时,小希轻轻的发出一句问话。
“奇怪。”小希回头。
那个男人明明已经被人带上去了啊,什么还在那里站着?
算了,先不说了,他看着被风衣罩着的林金润,先给林哥喂点饭,这样瘦着怕不是会出病来。
“晚上还有浮宫宴会主办方的约见。”视频电话另一头的秘书拿出笔划掉一行,“这个先拒绝了吧,总裁明天还要早起。”
苏世茂缓缓摩挲着下巴,“不,不用推掉。”
“嗯,好的,注意身体。”秘书没有多问,交代完剩下的事务就挂掉了电话。
上一秒还蛮严肃的苏世茂在电话挂掉的时候露出一笑,随手翻开一本书,却发现半个字都读不进去,他捂住眼睛向后仰。
“苏世茂啊苏世茂,你怎么回事?”
“至于高兴成那样吗?”
林金润也顾不得脏了,他伏在马桶上,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今天原本想着可以稍微体面一点去聚餐的,估计是去不了了。
这药该死的副作用阴魂不散,他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吐了,吐出来那点胃液和稀少的苦胆。
但这已经让他满腔苦涩,更本缓不过来。
他就像寒流中的小树苗,不对,是枯萎的小树苗。
毫无生机,摇摇欲坠。
生理性的泪水溢出眼眶,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闪着泪光。
并非引人怜爱,而是那么的可悲。
他僵硬的牵动嘴角,却只露出一个怪异的笑。
“你知道吗?”记忆力那个人笑着说,“你的眼睛很漂亮……尤其是你笑起来的时候,有一种…热恋的感觉。”
“喂,小希。”林金润强压下难受拨出电话,“今晚的约见我去不了了。”
“这……怎么了,哥哥你上午还好好的。”
嘟嘟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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