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菀类卿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闻辅国公膝下裴二婉婉,温淑贤良,蕙质兰心,秀外慧中、品貌出众。着赐封为太子正妃,择良辰吉时完婚,布告中外。钦此。”
大太监宣读圣旨时的尖嗓子刚落这边便听见谢恩的声音:“臣,裴篁携幼女婉婉接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裴篁跪下叩头谢恩,还扭头暗示了旁边跪的漫不经心的女子。
此女子约摸豆蔻的年龄,一袭水绿色罗裙着身上,少女发样是极具灵气的双平髻,低着头让人难以看出她的真容。待她随着父亲谢恩接旨后慢慢抬头才看到她的模样,虽不至倾国倾城,倒也算得上清丽。明眸皓齿,眉眼弯弯,豆蔻年华便亭亭玉立。
大太监见状便赶忙作势,拿着腔调说话:“辅国公快快请起,这可是一桩喜事,”他转眼看了眼裴婉婉一瞬又同裴篁寒暄,“大人也该好好思量,良辰吉日虽还没定,但入主东宫可是桩大喜事,可着手准备着了。”
裴篁听他一言便也附和的拱手应着,大太监不着痕迹的扫了裴婉婉一眼并无话。多年在宫墙内曲意逢迎的做派,看人的眼光自然也是准的。从宣读圣旨到此刻,不过看了那裴二小姐几眼,大太监心中便有数了。
裴婉婉绝非池中物。
“辅国公,奴才告退。”大太监弓腰作揖,随后对着裴婉婉道:“太子妃殿下,奴才告退。”
“恭送公公。”裴篁躬身,裴婉婉见父亲如此,便也装模作样:“婉婉恭送公公。”
一直到听不到脚步声,裴婉婉才猛的抬起头,往门外走了几步,确定人真的走远了才长吁一口气,一蹦一跳的走到正厅堂上的红檀木靠椅上坐着,裴篁却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阿爹,人都已经走远了”她吊儿郎当的说着,旁边的侍女锦屏静静地站着听她与辅国公没大没小的说话状态,如若不是自小便跟在裴婉婉身旁服侍,光听她的语气和仪态,怕都是会以为这是江湖市井里出来的哪个野丫头。
裴篁踱步而至她面前,感受到阴影盖在面前,她抬头看。
“起开。”
裴婉婉撇撇嘴,起身走开。
裴篁慢慢坐下来,自从皇帝的圣旨下来后,他眉头紧锁一直到刚刚。
裴婉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敢贸然问话。裴篁,当朝辅国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才华与谋略都是一等一的。古话说,君怕臣功高盖主,臣怕君赶尽杀绝,人都说高处不胜寒,裴篁便是如此。
裴婉婉看着这个年近五十,头发稍白的男人眉头紧锁,不知他究竟在思索着什么,正当她走神,恍若未闻裴篁开口:“婉婉,你可愿做那东宫的太子妃?”
太子妃?裴婉婉思索着,这古代的太子妃能有多苦?太子若登基,那自己不就是皇后?话虽如此,裴婉婉却还是有些迟疑,答道:“愿。”
裴篁闻此言,眼皮未抬,只沉默着,喃喃自语:“逃不过。”
裴婉婉没听清,但站在一旁的锦屏却听了个清楚。她自小便在国公府长大,同二小姐情同姐妹,虽刚豆蔻年华,但权利纷争之事听过不少。
更见过老爷在步步为营的朝堂上一步一步往上走,都城里的人总说辅国公平步青云,却丝毫不知那朝堂背后的波涛汹涌,暗流涌动。
“既如此,便先回婉君阁吧,为父会备好嫁妆,待婚期一定,便可入主东宫。”一语毕,裴篁没有什么表情的说着,裴婉婉也没有什么表情的听着,只有锦屏听到了老爷微不可闻的一声轻叹。
“那女儿先退下了。”
裴篁看着女儿的背影,脸上却徒增了几分落寞,明明是春正好的二月时节,这位中年人却愁思满面。
我这一生,性都诡谲多变,朝堂上平步青云,临了却高处不胜寒。
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也曾将子孙满堂的希冀寄托于儿女身上。男儿卫国保家,女儿却也逃不过纷争。
国公府的后花园种满了各色各样花团锦簇的牡丹,裴婉婉漫无目的却走到了后花园的竹林后。白衣人手持长剑,剑锋翻转,在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度,竹叶落了一地。裴长青觉察到有脚步,语气凌厉:“谁?”
她本来看着裴长青发愣,听见他问话,连忙提着裙摆,一蹦一跳至他身旁,笑着说:“哥哥,是我!”
听见熟悉的如银铃般的笑,裴长青才放下戒备,语气温和:“原来是你这个小丫头,今天怎么来这了?”
“我来这儿——”
“自然是来看看我英俊潇洒的哥哥大人练武时的英姿啦——”
裴长青自小便是妹控,只是他却不知他面前的小丫头早在三天前换了另一个芯子。却还傻傻地同她回忆往事:“皇帝的圣旨已到,不久后幺娘是要去东宫了。现在想想,仿佛昨日幺娘才刚出世。如今,却也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他边看着她边回忆往事,漏了她在听到他开口时,眸子里一瞬即逝的落寞。裴婉婉暗暗想:若是因为是幺娘,所以才如此伤怀,若知道我只是裴婉婉,那哥哥又会作何感想呢?
“我十六岁了,”她还是笑着说道,像是没有烦恼,“哥,你说,太子殿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裴长青看着她,慢慢说道:“太子殿下,是光风霁月的男子。容貌俊美非凡,仪态万千,是位不可多得的良人。”他顿了顿,没讲最后一句。
可惜,他心内已有良人。
“这么说,那这位太子殿下想来跟哥哥一般风流倜傥喽!”
“不敢当,传闻中的太子殿下自然是比我还要仪表堂堂。”
裴婉婉听这话,听得只想在心里吐槽他:古代的凡尔赛大师。
裴长青白衣胜雪,一柄长剑佩于腰间,剑眉星目,风姿绰约。要不是因为是哥哥,裴婉婉直接就想跟裴长青发展一段美妙的爱情故事。
“噢——”她故意拉长音,“但在我心里,谁都比不上哥哥。”
她嘻嘻的笑着,只得到了裴长青的一个摸头杀,“贫嘴!”
两人无话闲聊的,裴婉婉觉得没意思便回了婉君阁,刚进闺阁坐到床上没多久,她便开始回忆着三天前的奇遇人生。她裴婉婉作为一个人民教师,竟然因为追小说猝死了。
太不像话了,简直荒谬!
三日前醒来后满目的古色古色帷幔,红檀木的桌椅床柜,着实让她愣神好久。作为一个崇尚科学的成年女性,穿越这种事几乎是谬论,没想到居然在自己身上应验了。好巧不巧的是,她穿的还刚好是让自己猝死的罪魁祸首《深宫》中的白月光女配。
她闭着眼睛思量,按照逻辑一步步捋顺剧情。
原作中,裴婉婉十六岁嫁入东宫,成为太子徐愠的正妻,相敬如宾多年。她性子单纯,心思都写在脸上。她十九岁那年徐愠娶了护国将军之女周宛如为侧妃,两人恩恩爱爱。裴婉婉虽同徐愠并无爱意,可古代的女子哪个能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虽如此却也只自己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哭。皇后挑唆太子妃毒害陈侧妃未成,便将毒害陈淑娴的罪名通通推给裴婉婉。
徐愠心思缜密,虽知晓真相,奈何羽翼未丰,只得让裴婉婉承担下了这个罪名。想到这儿,裴婉婉暗自骂了句:死渣男!祝你孤独终老!
为什么说裴婉婉是白月光呢?因为她自始至终没做过一件坏事,最好却在宫里郁郁而终了。她最后命不久矣时,国公府却成了众矢之的,老国公年老体弱,裴大将军崭露头角,裴二小姐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裴氏人心所向,臣比君功高盖主,不除不行。
裴婉婉越想越烦躁,锦屏在旁边看着自家小姐抓耳挠腮的模样,不免担心:“小姐?小姐?”
她抬起头来,正好与锦屏担忧的目光对上,她看着这个同样豆蔻年华的少女。锦屏的结局是什么呢?
以谋逆之罪诛杀裴长青,府内家仆丫鬟流放,裴婉婉死后,徐愠封她为纯德皇后,锦屏被流放西北。原作关于裴氏的描写,她自己未细看,因为最后男女主的爱情实在是大过于一切了,狗作者,真写了玛丽苏神文!
她缓过神,露出狡黠的笑:“锦屏,过来,”她对着锦屏作出一个勾手的动作,锦屏有些迟疑,“哎呀你过来!”在锦屏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锦屏狐疑道:“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呢?”她露出狐狸笑,“而且我知道有个地方真的特别好玩。”
“跟着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她边说边对着锦屏使眼色,锦屏似是接到她的讯号,叹了声气,轻轻说:“那好吧。”便出门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裴婉婉在屋里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于是猛的坐直。只见锦屏抱着一个包袱,小心翼翼的关上门。
锦屏走近她,她立马接过锦屏递过来的包袱,打开一看却是与锦屏身上所穿无异的一身丫鬟服装。
“等我换上。”裴婉婉的声音添了开心,锦屏觉得不妥:“您是国公府的二小姐,穿着丫鬟的服饰,怎么想都觉得不妥当啊。”
她在里间换衣,怕在外面的锦屏听不到,声音稍大:“你不知道,爹爹不让我出府,可我就想去玩。”
“天天待在家里,我闷都要闷死了!”她走出来,一身水蓝色的齐腰襦裙,国公府的丫鬟穿的衣裳也是比普通仆人的面料好的多的。
裴婉婉本就生的清丽,配上这一身水蓝色,更显温柔,似江南水。
“好了,现在我们走吧。”
她笑着毫不在意的挎上锦屏的臂弯,锦屏却大惊:“小姐,锦屏只是个丫鬟,这姿势于理不合!”
裴婉婉扶额,这古代人的守礼还真是麻烦,“好了好了,我不同你一起了,并肩走不碰你,可以吧!”
锦屏舒了一口气,总觉得二小姐自从醒来后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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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姐:玄学无法战胜科学!
深宫:没有一个读者逃得过穿书定律!
我(悄咪咪):一切都是为了脑洞!脑洞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