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婚介

　　“挺好的小伙子，就不知道有什么毛病......”议论声，从小区的拐角，到上楼，伴随着的是有些窃喜的眼神。袁近已经习惯了，麻木的表演继续着。一路喊着叔叔阿姨，一脸的微笑，头略微的朝下倾了45度，点着烟，穿着裤衩，人字拖的吧嗒声，不紧不慢的从火热的关注中离开了。
　　易拉罐开启，可乐的泄气声，却让袁近听着格外舒坦。打开电脑，正好赶上联盟游戏直播的时段，喝了口可乐，赶紧的点开了直播频道。
　　“毛坨子，又在玩游戏，也不知道煮个饭。你说你......”隔三差五的数落声，是老袁同志看心情好坏，而决定的是否上岗作业。袁近也早就习惯了。年纪不小，有份不算高的自由职业收入，在他看来，这日子惬意又舒坦。唯一缺少的，就是完全私有的个人空间，跟父母同住么，或多或少的免不了情绪的碰撞。自己倒是无所谓痛痒，乐天派的性格，就是怕一不留神，伤了老人家的心。
　　门开的声响，父亲一口一个易老板的喊着，袁近也走出房门，招呼了一声。如果说父亲像有隐患的起火点，那么母亲就是随时待命的消防员。不知道别人家如何，自个家，已经这么多年，剧本都翻烂了。
　　自己回房还没坐下，老妈在门口露脸了。紧接着，自己手机接二连三的信息提示音。袁近眉头一皱，一脸愁苦的望了过去，却得到了一个竖大拇指的关爱。‘哎！又是照骗轰炸。’心里敞亮，抵触的情绪，被自己猛喝的两口可乐，给强行镇压。眼前的游戏直播瞬间索然无味，就连稍后的晚饭，想想都提不起食欲。‘煎熬总在过载的关爱中。’袁近默念了一遍自己的多年的感悟。
　　饭点到了，四菜一汤的小康颜色。给父母盛好饭的袁近，抱着个空碗，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你小子，又来这套？我可跟你说！你要是......”一如既往的直奔主题，这是退休老干部的雷厉风行。
　　“好了，吃饭也堵不住嘴，有什么事，等下不能说？”老妈打着圆场。
　　“等什么，看他这样，我收拾那功夫，人就没影了。你说，一天天没个正行。想当初，我14岁街道开介绍信......”这些是老袁的一辈子的财富，当儿子都能如数家珍了。30年的时间，读书那会还没这么多系统性的灌输，自打辍学打工之后，是一年比一年的生猛。
　　“你说说，这平城西街，咱们这家的口碑怎么样。怎么就出了这么个东西！”父亲拉升的音调，总算让走神的袁近回魂了。
　　“我这不是给了他几个姑娘的照片，现在的年轻人，不像我们那个年代。该怎么办，他有分寸。”
　　“行了，我去收拾，省得你砸了这点家当。”半个多小时的教育，算是早的了。袁近赶紧起身，想着进房收拾东西开溜。
　　“你小子，今晚哪也不许去，到客厅坐着，到底有什么为难的，敞开了说。我也不是那么食古不化的人，该变通的变通，该认错的认错。”老袁领导的话锋，拐的让袁近差点闪了腰。

　　老爸泡了杯茶，点播了之前的军旅抗战片，一边看着，一边絮叨着。袁近一声不吭，闷在一侧的沙发上。“你说你，开个电视，像怎么回事。”收拾完的老妈，走到客厅，便把电视关了。
　　“诶，你放小点声就行。要不，不放声音也行啊！”老爸的话出的有些慢了。
　　“小近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这么多年，我们也没逼你做过什么。天南海北的，你哪都跑，哪都去。地方待不住，工作换的频。以往，逢年过节，还得我们俩老的问候你先。我们不图你大富大贵的给我们养老，也不缺那养老的钱。就是你这终身大事啊，一直是你爸爸的心愿。现在都要成心腹大患了，有时候，他是整宿整宿的翻身，闹的我也休息不好。你说，你要是有什么毛病，咱就治，有什么难处，跟我们俩老的讲，这世上，可没人跟咱们三一样的关系了。”话是句句在理，却又字字诛心。袁近面露苦涩，却不得不笑脸相迎。
　　“咱们这街坊邻居也太关爱了，我不在家，还没感受这么大热情。今天听妈说这话，也跟他们一样，怀疑我得病了？”
　　“不是我们怀疑，是人言可畏啊。毕竟都在这么巴掌大的地方。你说，门户立在这里，脸面是不是得要。男大当婚的年纪，你总得有点动作。就算不结婚，先谈个恋爱，也没那么多闲言碎语，是不是？”老妈是个小学没毕业，却从九几年开始信了基督，圣经看多了，还真是能茅塞顿开。袁近满心的感叹，有憋屈，又不能吐。
　　“是不是缺钱，老爸给你支援个五万，你给我一年之内，找个准媳妇，这样总可以吧，也不逼着你结婚。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喊了几十年穷的老领导，如此慷慨。可是这话满，就露馅，袁近偷瞄了一眼，老妈的脸色换了个不那么愉快的频道。
　　“一天到晚的脸面，用钱能解决的问题，那还是问题么？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战场走势，瞬息万变，袁近眼看这炮火连天，有改换阵地的苗头。赶紧起身，假装去厨房接杯热水，顺着门就往外溜了。
　　人只有一张脸，却棱角各异，轮廓不同。于是，大多数随着时间里各种的打磨，成为了旁人茶余饭后的新鲜。小部分的金字塔尖，耀眼，却久病成孤样可怜。这一路走着，本来略带文艺范的袁近，又想起了当年自己看某部电影的观后感。
　　不知不觉，走到了老码头的浮桥边，两旁十只铁船的锈迹，仿佛腐蚀了生活的鲜艳。随着月光的涤荡，拂面清风泛起了波纹，有节奏的晕开在浮桥两边。这沉在汨江的月色和星光，看不出换了方位，还是明暗有了些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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