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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纵云
“你看,这便是阵法。”
“……”
“阵法多变,但若观天象,则知阵法推演大多简易。”
“……”
“万望珍重。”
“……”
一轮皓月当空,杨柳岸,几缕清风绕过。江面上浮光跃金,鳞浪层层。船舶皆已靠岸停泊,只余几叶轻舟仍在水上漂着。
雕花窗前,一人静静地眺望远处千山,晚风撩人,拂过他俊逸的脸庞,缱绻地绕过发梢。
正是岁月静好,“吱呀”的开门声打破这片沉静。
“都二更天了,你怎还不去歇着?”
房门猝不及防地被推开,来者旁若无人地走进来,毫不客气地坐在房间里唯一的木椅上。
“先生二更还出诊啊?”
换来对方不近人情的一句。
邵怀阳轻哂,也不指望对方能为自己添杯茶,提壶自斟。
口中念念有词:“哎哎哎,我这是翻阅医书晚了,瞧着你屋灯亮着,才来看看……你现下身子骨还虚着,再被小风吹下,细雨淋下,指不定明儿个就又去了。”
“那你不盼着我点好?”林雁之挑眉,道,“你的医者仁心还在么?”
“想当初,要不是我善心大发,”邵怀阳嗤笑一声,“还会有现在活蹦乱跳的你?”
林雁之确实得承认自己的小命是邵怀阳给他续上的。
深以为然道:“是是,先生说的是。要不是先生悬壶济世,仁义为先,有好生之德……”
“哎,停!什么舌灿生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顺着杆就往上爬的东西,我怎么救回来了这么个玩意儿。”
邵怀阳长叹一声,揉了揉太阳穴,仿佛刚刚把这辈子的精力都耗光了。
林雁之关上窗,也为自己斟茶,端起茶杯,就着月光如洒,一饮而尽。
月下人独饮,容若拢轻纱。
邵怀阳虽时不时地挑挑林雁之的刺儿,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生了副好皮囊。
但是……
“茶岂是你这样喝的?”邵怀阳瞪他一眼。
可惜,内里装了不少草包!
“见笑,见笑。”林雁之笑道,人已走向床榻。
照料了这人一年来,邵怀阳也习惯了,不与他计较,随即话锋一转:“说实话,你为何非要去纵云门?”
“自然是去寻个好机缘。”
“呵,好一个寻机缘……诶,你可想好,纵云门可不是让你有机可乘,偷奸耍滑的地方。它为当世三大门派之首也不遑多让。到时候你人竖着进去横着出来,又是一口千年山参吊命,还坑得我家底儿掉……”邵怀阳见对面的人始终背对他,“算了,你好自为之。”
他叹了口气,便止了话题。
“哎,您可慢走诶。”
“……”
别人跟他掏心掏肺,不说感激,听着也好。可偏偏是这么个油盐不进的东西。
邵怀阳摇摇头,走了出去,门吱呀一声又关了。
房间恢复了之前的宁静,林雁之本想沉下心来,却直到后半夜才堪堪合上眼睛。
又是这个梦,心知是梦,却觉得是被遗忘的记忆,似乎真的有人这么跟他说过话,可遍寻记忆,这个人并不存在,温和儒雅,精通阵法,他从未见过这种人。但他确实是会一点阵法,而自家师尊并不擅此道,莫非真的是忘了点什么?
“纵云门要招收弟子了?!”
“各大家族都派人去了,好多仙长都云似的聚过去了。”
“岂止啊!据说啊据说,这当今圣上好似也为此准备了许久。哎,真别说,这纵云门还挺是厉害!”
“瞧瞧,你当哪个隐世的门派都能叫‘纵云’吗?可是三大门派之一呢。”
“人纵云门可是曾出过飞升的仙人,别的顶了天俩,人一门就仨,能不厉害?”
……
……
凡人们七嘴八舌,讨论得越来越热烈,说得自己也与有荣焉,一个个脸色涨红,激动不已。自己虽无缘大道,但有缘观此盛况,也算是幸运。
“啧,纵云门好大的排场。”邵怀阳啧啧称奇,同林雁之一起随着缓慢的人流往前。
“早知道,就再晚些时候来了。”林雁之瞅着人山人海,看着跟自己摩肩接踵的百姓。修行的倒还好,平民老百姓可不一样,满头大汗地挤在人堆里眺望着传说中的纵云门仙人。
在场大多数人都是来凑热闹,纵云门这种门派可不是想见就能见的,但看上一眼那里的修行者,都会让这些平日里跟柴米油盐打交道的凡人感到此生无憾,也有了更多的茶余饭后的谈资,感觉自己也很了不起似的,有了吹嘘的本钱。
离山底还有段距离,虽不多远,但要以他们现有的速度怕是要过了晌午。
林雁之抬眼,见许多人御剑而行,眨眼间,便到了前方,不由叹气:“你看看你,现在知道有修为的好处了吧?”
“呵,你自己都这副德行了,还好意思揶揄别人?”邵怀阳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再说,我一大夫要恁高功力做甚?”
林雁之扫他一眼,似是怒其不争。
邵怀阳索性直接无视掉他。
自打去年他捡着林雁之他,就没过上几天舒坦日子,没日没夜地伺候祖宗似的照料这个伤患大爷。一年过去,人好了,他以为苦日子熬到头了,能放松会儿了,却被眼前这个家伙给忽悠到人纵云门的大门口。
邵怀阳叹气,看向远处,一眼扫过去,旌旗林立,各大家族都派有人来,无一不是少年才俊。意气风发,锦衣玉袍,个个斗志昂扬,正是满腔热血的少年时候。
林雁之不禁莞尔,垂下眼帘,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左手上。
邵怀阳看了他一眼,察觉到了什么,林雁之眉梢一挑,反问他怎么了。
见状,趁纵云门山门未开,这江湖赤脚大夫感觉自己遗漏了什么,但还是心无挂碍地跟林雁之东拉西扯开了。
人间四月芳菲尽,重峦叠嶂间的山脚下却还有着桃花盛放,娇嫩欲滴的花瓣打着旋自枝头飘落,成泥亦或成尘,芬芳散落在这山间的羊肠小路上。
风和景明,落花繁锦。
“小……公子!”
马蹄掠过,碾作泥的落花被高高扬起。
清脆悦耳的声音自朱唇传出:“你快些!”
“您可慢点走!”丫鬟无奈地喊道。
前面的主子不满:“都耽搁几日了?不快些,纵云门又避世不出了!”
丫鬟嗫嚅:“……约莫一个时辰就到了,小……”姐,不必着急。
见自家小姐灵动的杏眼瞪大,丫鬟终究没能说出口。
“公子,公子!”唐芊有点气急败坏,“还要教你多少遍?”
绿漪也委屈:“小姐就是小姐嘛……”
唐芊扶额,看着因赌气鼓起腮帮子的侍女,摇了摇头。
罢了,好容易出趟远门,还是不要因这小事伤脑筋的好。
唐芊望了望前方连绵的山。
就快到了。
她有些兴奋。自小长在闺阁中,虽整日跟着几位兄长姊妹一起习武练剑,修炼不辍,却还从未见过如此辽阔的世界。
若不是此番请缨出行,怕是要错过这些繁华盛景。
她抿了抿唇,这次无论家里如何说,她都不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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