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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梦境(1)
嘀嗒……嘀嗒……嘀嗒……
无孔不入的滴水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在黑暗之中犹如被放大了好几倍,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动静都显得尤为清晰。幽暗空间内阴冷不详的气息仿佛被压缩成浓郁黑色实质,存在四周的每一寸每一毫,这里连空气都带着令生物难言的感觉。
意识模糊成黏稠的密网,滞凝不动的液态黑色物质,光怪陆离的景象在晕眩的脑海里走马观花似得不断闪过。
黑暗与光明交织,混乱和清醒互换,陷入深度沉睡的身体和大脑正处于将要苏醒的边缘。
成醉在冰冷的青石地砖上悠悠转醒,半迷眼睛无意识地望着陡然不知的黑色虚空,手指好一会儿才能动弹,继而从地上迟缓地爬起来。
刚刚开始运作的五感还十分滞缓,她抓扶住静静立在右耳旁的桌子腿,开始运行的大脑缓慢地恢复思考能力。
中心顶部向下透露稀疏可数的光线,微弱光线十分暗淡稀薄,空气浮动的灰尘像缠绵悱恻却被刺穿的蝶,脆弱而又凄美,还带着歇斯底里的嘶喊。
昏沉沉的空气里满是难闻的气味,那是木质腐烂、分解散发的,混合着檀香陈腐的奇特气味。
令人窒息,却又逃不开的气味将她口鼻死死捂住,偏生成醉鼻子比狗还灵敏,更加容易察觉到这难闻气味细微之中的可怖意味。
之前没醒时倒还没那么深的感受,此刻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这气味多么让人难挨。
用袖子捂好口鼻,尽量放缓呼吸节奏后这一感受才好点。
实际上并没有太大用处,但至少带来了心理上的安慰。
捏袖子的成醉自欺欺人般的嘲弄,破破烂烂的衣料还散发着潮湿的霉味。这实际上更难闻了。
抓起自己衣领嗅,闻到的也还是一模一样的霉味。
八仙桌周围散落不少物件。
看起来风格格外古朴的老旧木质器物看起来很久没有被使用,长时间的存放令其表面凝结着厚厚一层灰尘。
只认出其中木碗,其他器物不知作何用途。
成醉从中捡起一只长柱型器具,但木质不太坚硬,上手很轻,便放回去了。
过于昏暗的光线模糊周围的一切,让人一时不由怀疑自己到底睁没睁眼。
半睁着眼,在难闻气味刺激下,成醉眨了眨眼,缓了好一会才重新打量着四周。
这是一座木制榫卯结构的建筑物,占地面积极广,起码成醉仅凭这么一双肉眼,在这个伸手难见五指的环境中,目测不出具体范围。但她直觉到这里很宽广。
规则的青石地基呈现出极其对称的形状,建筑物的往上的每一层都是原来那层的缩小版。
心中估量着,思绪无可避免的浮现出更多疑问。
这是什么地方?
我是怎么到这来的?
又做梦了?
可是……
手摸着的桌子木制质地是如此真实,这张福禄寿喜的八仙桌,工艺传统,上色考究,细节清晰。
就算是不懂行的都能感到真真切切的历史厚重感。
自己做梦的话根本不可能会那么详细,毕竟在梦里她根本记不住那么多东西,人类大脑构造的梦境里的景物一直是大块色团组成的状物,最多有着模模糊糊的轮廓罢了。
可现在,她周围的一切太过真实和细节了。
这不可能是梦。
这是一座木塔。
一座曾在她梦里出现过,现在却真的出现了的木塔。
意识到这一点的成醉,感到麻木的五感很快恢复正常。
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叮当、叮当……”
铃铛声在某个地方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心神狠狠地一震。
穿着清朝时期官服的僵尸跳进木塔的第一层。
淡淡的月华撒在清朝官袍上,它一跳一跳地往里。
先一步躲在房间里的成醉紧张地屏住呼吸,透过纸糊窗子,凭借昏暗的光线观察那只僵尸。
那只僵尸戴着圆形暖帽,向前平举的手指甲尖长,不知是光线太暗还是那指甲本就是乌黑,反正这指甲看着就邪乎。
成醉瞧见那僵尸尖长乌黑的指甲总觉得锋利无比。
她可不想被这指甲挠一下,谁知道会不会染上什么细菌、毒素。
如果被抓到的话……
成醉发现她并不清楚现下的状况。
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如果这里真的是她之前做过的梦,那到底是自己的梦变成了现实,还是因为这里被她梦到后自己才会出现在这呢……
回到刚才的问题: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灵异事件?神话传说?外星科技?还是无限逃杀?
成醉目前并不清楚。
但这不妨碍她的自行想象,此刻“活下去和回去”成为她最优目标,至于探明眼前一切的真相则是她另一需待完成的。
坚定了信念的成醉身体不动半分,连呼吸都未变,大脑却开始思索。
此刻她呆着的小房间便是作为守塔人的房间,梦里她就曾躲在此处并找到前守塔人留下的纸条。
这座木塔,八边,十三层的木塔是用来镇压邪祟的邪塔。
在梦里她一直在爬塔,剩下的……
还有什么,她现在根本想不起来了。
捂住口鼻的成醉尽力不让自己发出动静。
冷静冷静,成醉知道只要自己待在这里不要发出动静,这只僵尸就暂时不会发现自己。
可她不能一直躲在这,毕竟梦里她曾爬上了木塔,但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登顶,还有后面发生了什么。
这一切都太过于荒诞,以至于让人陷入某种无知的恐慌。
僵尸的每次的动作都会令铃铛响起不停,铃铛声清脆响亮,但在成醉听来不亚于索命之音。
心跳随着铃铛声的不断靠近而加速,她嗓子眼里仿佛堵着两块石头。
堵的心慌。
陈旧的窗纸发黄发硬,轻轻一碰便会碎成不规则的粉末。
僵尸的前方正是守塔人的房间,虽然从梦里知道这个小房间是安全的,成醉还是不免会担心僵尸的靠近。
人离得木窗极近,低矮的空间内似乎只剩下将全身蜷缩起来的唯一选择。
手臂环抱双膝的姿势给了成醉心理上莫大的安全感。
成醉觉得自己好像有种回到小时候玩躲猫猫,有回藏在家中老式衣柜里时的感受。狭小黑暗的封闭空间里人的感知被无限放大,轻微的呼吸成为凝滞空间内最大和唯一的动静。
僵尸越来越近了,非人的可怖存在很是吓人。
二十米,十五米,十米……
咚
重物落地的声音撕裂安静幽冷的笼罩,清朝僵尸钻进地下不见了。
说得更准确的一点,是跳进了未知的地洞。
成醉一直盯着,便真真切切的瞧见那僵尸突然矮身消失,入了一个几乎与墨色融为一体的暗色之中。
那竟是一个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深坑。
突然发现深坑存在后,成醉心更是沉重了一分,第一个与梦境有出入的地方果然出现了。
因先前的慌乱和迷茫加之环境太过于昏暗模糊,让她没能及时发现此处的怪异与突兀。
此刻出现的深坑是她梦境未出现过的。
惶恐与失控感一齐侵占了她不甚清明的大脑。
但也只是短短几瞬,她强行按压下这种强烈的不适感,急促地狠狠呼吸上几大口混浊的气息。
她不能自乱阵脚,只有保持足够的冷静和理智,才有可能弄清楚一切的真相,以及逃离这个鬼地方。
成醉舔了舔干燥的唇,她依旧透过纸窗的缝隙往外看。
过了一好会儿,腿部感到酸软麻木才开始动作。
准备开始行动的成醉没有立即伸开蜷缩在一起的腿,而是双手向两边一撑,上半身往后靠了靠,将身体重心由身前移到了身后。
两只还算灵活的手顺利地碰到了木制床栏杆,成醉并不意外地又摸到床沿边的踏板。守塔人的房间不大,只容得下一张木床,实在称不上宽敞的房间内连转身都难。
梦境里的这张木床她算得上是印象深刻,因为很像童年时外婆家的老式木床。
这种农村老式木床很高,会在木床的左右之一存在以供放鞋和方便上去的踏板,横放的木床两侧还会有各自的床头柜,与床榻高度齐平。
成醉手指用力地捏了捏木质踏板,看看踏板是否还依旧结实可靠。确认没有听到木头中空被捏断的响声,并且通过木头硬实厚重的触感得了出目前木头状态较好的结论。
嗯,可喜可贺。于是她就着原先的姿势,两手同时按到了侧身后的踏板,手脚和腰腹同时发力,借力腾空臀部向踏板移去。
咯吱,当坐上踏板时老式木床发出了一声让人略微感到牙酸的惨叫,在黑漆漆的寂静陌生空间里足以吓得人一跳。成醉心里早有预料,倒也没有被吓到。
背对木床着坐在踏板上的成醉打算换个方便一点的姿势,随着她接下来的动作木床也跟着开始一起咯吱咯吱的打颤尖叫。
木床不再发出声响,跪坐在踏板的成醉也开始摸着黑搜索有用物品。
首先搜索的是床上。
成醉摸到几堆干硬发霉的棉絮,棉絮堆得过分的有些厚。这她觉得这些棉絮可能不止是单纯的由被褥产生的,也许还有衣服裤子什么的。
这让她无端的在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隐隐约约的可怕想法。
避免自己陷入某种可怕猜想,成醉对床和这几堆很可疑的棉絮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但可惜她并未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物品。
垂着眼稍加思索后,她将手重新朝踏板摸去。果然,手指在踏板的某处碰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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