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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T市最有名的大学H大坐落于市郊的自然公园附近,有一说一,H大的风景在T市十大风景线内可是能进前五的。不过,这都不算什么,比这更厉害的是H大内学生之间流传着的一个传言,这个传言的构成大概就是关乎H大的校园十大未解之谜。
其中有一条最有意思,H大有条河,名字叫“卫河”。
可能很多学生在听到这个传言后的第一反应会是“泾渭分明”的那条“渭河”,但是很不幸,他们想错了。不过如果他们选了历史系,他们将会看到真正的“卫河”。
卫河戴着副黑框眼镜站在物理实验室里,看着面前拿着实验器具瞎摆弄的某物理系教授,嘴角不禁有些抽搐。他是一点也不觉得,于奕看上去像个物理系的人,这个撒子怕不是从医院精神科给放出来的。
而反观当事人,于奕一脸淡定的拿出了一个烧杯,然后往里面倒水,接着他又从实验桌底下的箱子里拿出了一包方便面。他一脸淡定地撕开包装袋,对着烧杯,把里面的方便面给倒了进去,顺便还把调料包里的调料也给倒进去了……
拿着烧杯走到另外一张桌子前,于奕伸手摸了摸外衣口袋,从里面摸出了一个打火机,然后,他拿着打火机点燃了面前的酒精灯,将酒精灯移到三脚架下后,又把烧杯放到石棉网上。最后,他在烧杯上盖上一本杂志便再没了动作。
卫河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已经被面前这个男人给颠覆了,虽然这种场面他也不是一次两次见了,但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扶了扶刚才因为面部抽搐而下滑的眼镜,卫河走了过去,正准备从后面直接拍一下那个人的肩好来个恶作剧,于奕就直接转过了身。
“艹!”卫河忍不住骂了出口,到底是谁吓谁啊!
“历史系教授乱骂人可不是什么好事,会教坏学生的。”于奕只是十分淡然地看了一眼卫河,又转过身继续去看着他的泡面。
“我觉得物理系教授拿烧杯煮泡面更容易助长学校的不良风气。”卫河丝毫没打算让步,直接开怼。
“那你是想看看我们物理系全员煮泡面的场景?”于奕微微扬了扬嘴角,表情轻松,似乎对卫河的话完全都不带怕的。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等到泡面煮好了,于奕移走酒精灯,拿灯帽盖在了正在燃烧的火苗上。瞟了一眼刚才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的人,语气放缓了些,但还是透露着那么一丝让人听了就想打人的直男气息:“我去买点喝的东西,你要喝点什么?”
“橙汁不谢!”卫河磨了磨牙,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这四个字。外面是盛夏,热的发闷,实验室里的气氛僵的发慌,鬼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宁愿离开自己舒服的办公室也要跑到他这来跟他掰扯?要不是把这家伙看成自己的免费电工他才不……
然后就是男人开门出门再关上门的声音,卫河听着,总算是松了口气。太憋屈了,他放松了一下,伸了个懒腰,有些想睡觉。
H大谁不知道历史系有个三四十岁的大叔教授,成天游手好闲,书没教几本底下学生写的论文都够再出好几本书的了。天天跟物理系的那个朋友拉拉扯扯,虽说校方高层已经习惯了决定视而不见,可那些学生,毕竟年轻人嘛,美好幻想总要多些的。
顺便一提,由于这两个人教书方式都极为鬼畜,这两个人一般被校内人士合称为——“意欲何为”。
卫河是没想到,自己随便伸个懒腰会一不小心碰倒了于奕刚刚用完之后放旁边的酒精灯,更没想到酒精灯的灯帽没盖紧,里面的酒精会直接流出来。然后,酒精还顺着墙壁流进了电插座里……
就是打个盹,直接没命可还行。
真够悲催的了,今天又不是愚人节!
等卫河再睁开眼,他只觉得自己肯定没睡醒,要不然就是被学生给绑到话剧社了。
小巷的小棚子里躺着一个青年,青年的长发被束起显得十分规矩。如果不是他衣衫不整,可能会更正经。
这就是转生后的卫河,虽然在三分钟后当事人还是不敢相信。
卫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梁,却并没有摸到自己熟悉的眼镜,看着小棚子外的古朴小巷,油纸伞被撑开搭在不远处的空地,卫河只觉得头大。
这个新身体的名字叫陈三生,活在距卫河生活的那个时代一千多年前的古代。很离谱的穿越,很离谱的重生,像极了卫河每天晚上睡不着在某文学网上翻到的那些穿越文。
老天爷怕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卫河,不,现在应该叫陈三生,陈三生挣扎着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被翻乱的衣服。他从小棚子里出来,只觉得全身酸痛,不用说,看他这样子,身上伤痕累累的,估计是被劫了,而且大概率是被劫财。
反正对于那种事,他可没一点影响。陈三生眯了眯眼,有些不太适应外面的光,比起他们那的重度雾霾,这的天实在是有些太过明亮了。
拿起那把放在地上的油纸伞,陈三生把它举着盖过自己头顶的亮光,缓步向前,走出了小巷。
小巷之外是繁华的街区,车水马龙,行人络绎不绝。这让陈三生都不禁有些感慨,以前这种场面顶多就是在《清明上河图》那种画上看到,现在突然就这么亲眼看见真是有些难以置信。至于和现代都市那种,陈三生自认为两者是没法拿来相比的。
可能是因为他大白天举着伞,陈三生能感觉到,已经有很多视线往他这边集中过来了。没有去理会,如果他能慢慢适应头顶的阳光,或许等会就能够把伞给收起来了,亦或许,自己也完全没必要去看那些人的眼色。
前世的卫河就是那种特立独行的人,一大把年纪还天天像个小孩子一样的东奔西跑,三四十岁的人了,尽管家里催了很多次,他也没准备去相亲。因为他觉得麻烦,而且,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他对那些什么一生伴侣没兴趣。怎么可能会有人陪你过一生?人生来就是孤独的,孤独的活着,孤独的死去。
这么想着,不远处的一座桥那里,一辆马车突然疾驰而来,车夫显然已经注意到了那个撑伞的青年,但是他却习惯性地没有去拉住缰绳,而是大吼道:“前面的!快让开快让开!不想死的话就赶紧往边上站!”
陈三生听到这吼叫,只是微微抬高了手把伞撑得高了点好更清楚地看到前方的景象。也的确,大概还有十几米的距离,马车就要和他撞上了。略微停顿了一秒,陈三生撇了一眼那装饰华美的车舆,如果他没推算错的话,现在应该是坊市制度刚好被打破的时候,据史书上记载,这个朝代应该是马匹稀缺才对,但眼前这个看来倒不尽然。
摸不好,这马车里坐着的,是个王公贵族。
陈三生往旁边一退,动作迅速,在外人眼里看来他方才可能只是被吓傻了,现在才有了反应。但也只有陈三生自己知道,他就是纯粹的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油纸伞,坊市格局打破,桥,流水,马车,这一系列串联起来,陈三生不禁有些兴奋。在江南水乡遇上王公贵族,对方到底是出来巡游呢,还是另有所图呢?
马车早就驰远,陈三生也没往后去看,比起那些玩意,他更想知道自己该怎么度过今天晚上。
难道这里就没一个认识原主的人吗?陈三生走到桥上,看着桥下的河面,碧绿的河水就这么淌着,映出自己的倒影。
鹅蛋脸,柳叶眉,狐狸眼,高鼻梁,以及那两片红唇,倒也没长歪。不过他这身高,按他们现在的这个度量算法,可能也就刚好5.5尺?重活一次矮了十厘米算啥?他的一米八大长腿呢!
虽然古代人民普遍偏矮,尤其是在南方地区,但是现在让他接受这种突然矮一截的现实,未免有些太难了。
伸手揉了揉眉心,对着水面舒展自己的面部表情,陈三生告诉自己现在一定要保持镇定。否则按他的脾性,估计三天之内绝对要进衙门。根据这个朝代官员的懒的程度,他可不敢保证人家会不会审都不审就直接给自己判个死刑。
桥是拱桥,和同时期的大多数石拱桥一样,陈三生大概估计了一下,至少也有四百多米的桥长。石板还很新,看来刚建不久,虽然有些许磨损的痕迹,却也很淡,不像现在的桥,有的已经因为风化等各种原因无法使用了。
而桥边的景物,栽种的也的确是如那些诗词中所说,杨柳依依,只可惜现在是早春,刚吐芽的柳树看上去挺单调的。
要是满城飞絮也不错,陈三生轻笑,撑着伞从桥上走下去。
归来的莺燕啼声婉转,这般的早春景象或许和陈三生记忆的某处的江南的景象不谋而合。只不过他记忆里的江南,最终也如那丽江古城,随处可见,却又不似当年。
身上没有半点银两,陈三生站在客栈前有些踌躇,落脚地就选这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是住下来就有点问题了。他刚穿到这来,也不清楚具体情况,身无分文的日子可一点都不好过,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
以前就没过过没钱的日子,不愁吃不愁穿,现在搞得……因为来往行人的逐渐增多而不得不收起伞的陈三生有些想扶额长叹,他这穿越,恐怕是历史上质量最低的穿越了吧?
要不把伞给卖了?陈三生身上是真的没值钱的东西了,现下也就这把油纸伞了,看了看四周的行人,陈三生突然打起了算盘。
方才在小巷拿起伞的时候他粗略扫了一眼,大红牡丹花纹,再加上油纸伞本身就有“五子登科”的寓意,倒是个不错的商品。
眼神扫到一个背着书篓的书生,陈三生明白,现在该是他发挥三寸不烂之舌作用的时候了。幸好穿来的是这个朝代,不然要再穿早点,他现在这么搞,绝对算扰民。
“这位公子!”陈三生提高了点声音,发现这个身体的嗓音竟然听起来意外的舒服。被叫住回头的当然不只刚才陈三生看中的那个书生,周围其他的几人也都纷纷回头。陈三生没多管,快步走上去一把用两只手握住那个书生的手,显得十分亲切。
“你是何人?”被拉住手的书生十分明显地皱了皱眉,正想使点力把手从陈三生手里挣脱,就被陈三生给察觉到了,然后陈三生加大了握住那个书生的手的力气。
那个书生看着没办法挣脱开,也知道自己是摊上麻烦了。陈三生抬眼看了看书生脸上的表情,有些奸计得逞的意味。没想到是个老实人,这样可就更好骗了!
“公子啊,在下不过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小商小贩,您也不必如此惊慌。不过,不知您是否是要去京城参加今年的春试?”陈三生脸上挂着笑,心里其实还是有点慌的,这个他真是靠蒙的,三年一次的科举,天知道他现在是在几几年,他又不是神仙!只不过是看着这一路上背着书篓的书生有几个,他就随便猜猜看,要是猜错了他也有办法给圆回来。
“你……”看着书生那晦明变化的表情,陈三生有些不好的预感,正准备改口,书生就继续说道,“我的确是要去参加今年的春试,可这又与你有何干系?”
心中一阵狂喜,陈三生还没来得及感慨变化之快,就已经开始了滔滔不绝地说辞:“这关系可就大了啊!公子你可知道,这春试啊,须得是有缘之人才能过的。无论你准备如何充分,这考官出的试题你可不一定能回答上来。再者,消灾辟邪这些也不需要我跟你讲了吧?所以,我今天就是看您跟在下有缘,想赠您一件宝物,好保佑您一举夺得状元之席!”
不由分说,陈三生直接亮出自己的油纸伞,然后继续他的传销洗脑:“您再来看看这把油纸伞,这‘油纸’啊,与‘有子’谐音,‘伞’又是五人合一,意为‘五子登科’;而这伞上的花纹想必您也不陌生,‘大红牡丹’乃是‘吉祥富贵’之意,您若得此伞,必得金榜题名,节节高升啊!”
陈三生的声音高亢,一下子就引得周围经过的行人纷纷驻足观看。那书生被这么多人围着,看了眼面前正拿着一把普普通通的油纸伞向他推销的陈三生,表情有些僵硬。
“所以,公子,您要买下这把伞吗?”陈三生说了一大堆的废话,自己都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但还是极力地对书生做出了一个笑脸。
本来就有些厌烦的书生,在看到陈三生这最后的笑脸时更是烦躁到极致,正欲出手把他给赶走,就有人先他一步走了过来,一把抓住了陈三生的手。
陈三生看着抓着他的手把他从书生手上扯开的那个人,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此人来者不善,况且,这行头,估计也是人家府上的保镖什么的,看来是幕后有人指使了。
看了眼那边烦闷的书生,陈三生拿着伞的手不由得紧了些,看来是自己行事太莽撞了,还没搞清情况就在这街上大声叫卖。也不怪自己会这么快就被人给抓着,原主这个身体的情况本来他也不了解,这样子,估计一时半会也没法脱身了。
希望自己别真惹上什么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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