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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生

作者:西南七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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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物的戏剧(一)


      “阿铭,别怕,哥哥会来救我们的。”清秋紧紧护住怀里的小女孩,用小小的手掌一遍又一遍的拍抚着小女孩的背。

      屋外安静得不寻常,没有仆人在外庭院走动的声音,没有平时嬷嬷训斥丫鬟的声音。但偶尔能听见些许的呜咽声,更近一点或许还能听见冷箭擦过凉风的催命声,更甚至刀划过脖子血液溅洒在窗户上,滴在青石板上的声音。

      “哒~哒~哒”屋外的人步伐急切,却在走到门前时停了下来。在月光的投射下,把个子不高的少年显得壮大了许多。

      清秋瞅见便把怀里的孩子护得更紧了些,用小手遮住了她的双眼,也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因为而害怕止不住的颤抖。

      青松敲了敲门,有些急迫但不失温柔的语气:“清秋,阿铭?在里面吗?我进来咯,该回家了。”

      “哥?我在,我和阿铭都在。是来接我们回家的吗?”

      清秋带着些哭腔,糯糯的童声传进青松的耳里。听见了清秋的回应青松快速的打开了紧锁着的门,一踏进屋内就见着俩小女孩缩在角落,眼里还闪着泪光。

      青松仔细打量了俩人没有任何受伤之处后将人抱进了怀里,轻声安慰着:“没事了,哥哥带你们回家,母后还给你留了好些甜点,你怎么一直贪玩忘了时辰回去。”

      本来因紧张过度僵硬的身体在被拥进温暖的怀里时瞬间放松了下来,安心之余也终于再忍不住,泪眼决堤,语调一抽一抽的说:“哥,阿铭她额头好烫,一直都,都不说话。怎么办,阿铭会不会死啊,瑾姨将我们锁在这里不让我们发出任何声音,说只要等一会儿哥哥就会来接我们了,我,我真的有好好的听话,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哥哥,怎么让我等了那么久,清秋害怕。”

      青松伸手摸了下阿铭的额头,才发觉烧的严重,赶紧将阿铭放到自己背上背着,在用手遮挡住清秋的眼睛,柔声道:“不用怕了啊,哥哥在。你拉紧哥哥的手,闭上眼,千万不要睁眼,哥哥带你出去好吗?”

      “好”清秋应声便紧紧的握住青松的手,乖乖的闭上眼睛,跟随着青松出去直至上了马车。
      回宫后,三月初,外祖父因病去世。

      宁府

      “清秋啊,别哭,抬头看看祖父,再不看以后就没得看咯!”
      跪在祖父床前的徐清秋一直低头无声的哭着,却在听见祖父的声音时缓缓抬头看向床上已病入膏肓的年迈老人,眼神却有些埋怨。

      “清秋,祖父想把苏铭托付给你照顾,你不是说你是阿铭的姐姐吗?阿铭生得可爱,你喜欢得很,好吗?”

      “好”

      “好了,回去吧。你母后该担心了。”外祖父颤颤巍巍的抬起双手,最后一次抚在清秋的脸颊上,有些恍惚,年少的婉儿大概也是如此。
      “祖父,改日,改日你一定要教我习字。哥哥总笑话我的字丑。好吗?”清秋想要一个约定,想着只要祖父答应了,就一定会实现的。祖父从来都没有骗过清秋,从来都没有......

      “好,去吧”

      外祖父看着清秋离去的背影,有些黯然“这丫头明知道我是骗她的,也罢,就骗这么一次,以后也不会有了。”

      徐清秋走到府外回头望去时,感到一丝凉意,裹紧了外袍。这都三月了,怎么还如此冷。肃穆威严的将军府,如今连个看门的守卫的没了。从前庭院内来来去去的丫鬟、家丁,如今也是寥寥无几,那一场大雨引发的“洪水”好像冲散了好多人。舅舅和婶婶好像也被冲散了,还没有找到回家的路,瑾姨也被那场大雨带走了吗?连阿铭也不要了吗?

      “清秋!”

      清秋闻声转头,发现青松不知何时站在身后“走了,明日再来吧。”说着就把手伸向清秋。
      清秋把手交给青松,回头再次看了看高墙庭院,随即就走向了另一更高更深的“牢笼”

      “皇兄,明日我还能再去祖父家中,是吗?”

      “当然了”

      “那祖父还能教我习字的,对吗?”
      “嗯,你的字那么丑。”

      徐清秋与徐青松从来没有这么一刻希望夜的停留,清晨的光不要到来。因为这一次的清晨不再是暖阳,而是比冬日更彻骨的凉意。透过皮肤骨髓钻入血液蔓延到心脏的寒冷。

      清秋今天起得很早,没有懒床。很快的洗漱好,跑向了徐青松的寝殿,发现徐青松衣冠整齐的站在殿门外,好像就是在等着她一样。

      “皇兄,我今日还能去祖父家吗?”

      徐青松愣了愣神,调整了下思绪才道:“不能,今日陪着阿铭好不好?”

      清秋有点不满的踢了踢门槛,闷闷的道:“好吧”但又有点不甘心,再问

      “那改天祖父能教我习字吗”

      徐青松把手放在清秋的肩膀上,眼目柔光的看着清秋,语调尽量保持稳定且温柔的说:“清秋,以后哥哥教你习字,教你骑马,好吗?”

      清秋只是愣愣的盯着慌慌张张的,往母后寝殿进进出出的一行人没有回应青松。她感到天又冷了些,后悔着早上出门太过着急,没有多穿一件衣裳。大概是太冷了不自主的靠近了最近的温暖,抱得紧了些,大概是风吹过脖子,灌进了心里就又把头埋进了青松的胸口才安心的闷闷开口。

      “好”

      怀里的小孩儿有些颤抖,不时发出呜咽的哭声,把他胸前衣服被浸湿了一大片。

      青松由着她抱着自己,更是把手放在了她的头上拍了拍了,另一只手一下下的抚拍着她的背。

      “清秋,母后今日很忙。我们就不要去打扰她了。”

      “清秋,等过些日子,哥哥带你宫外的铺子,吃你最喜欢的芙蓉糕还有糖葫芦。”

      “外祖父说,你老爱贪吃甜食,让我看着你一点,咱们就少吃一点好不好。”

      “清秋,清秋,哥哥最爱的小孩,以后都有我在啊。哥哥会陪你长大,陪着你......”

      回宫后的日子里徐清秋墨再次见到她的父皇是在本该寂静无声的夜晚,却变得刺耳无比的一晚。那晚她只记得母后殿中的怒吼声,似要把什么东西撕碎,殿外的人都战战兢兢慌乱不已。又安静了一会儿接着是发出了什么各种东西摔碎在地的声音。她就站在她的寝殿外看着那屋内因烛光映出的残影,听着各种可怕的声音入耳。直到她看见她的皇兄拼命的朝她跑来,堵住了她的耳朵,遮住了她的眼睛,把她拥进怀里,一遍又一遍的让她不要看也不要听。

      可她还是听见了,听见所有人叫着皇上,听见了一群人跪地磕头饶命的声音。她掰开了堵住她耳朵的手,推开了遮挡在眼前的胸膛。她看着她的父皇,她觉得那不是她的父皇,这才真实的感受到他是万人惧怕君主,不是父亲。

      后来,她记得很多人,很多人神色都很怪异与害怕,她没有跑到母后哪儿去看看,因为她被皇兄抱进了寝殿,她的皇兄搂着她在床边坐了一夜。

      徐青松搂着她,嘴里哼唱着小调,想要哄她入眠,可是怎么都不见效。很久之后,徐清秋问他:“哥,你冷吗,我好冷。”

      她听见哥哥不停哼唱的小调,可怎么也入不了眠,她发现这个殿内好冷,宫里好冷。想让人在暖炉内在填些炭,但看见烧得正旺的火,又觉得是不是自己错觉,又往四周瞅了瞅,屋里好黑,怀疑是不是因为没有光才觉着不够暖啊。可她不敢让人点蜡烛,因为她觉得烛光很可怕。所以她想问问哥哥是不是也同她一样,后来带有哭腔的声音入了耳。

      “冷,比那日下大雪,我们滚在雪地里,雪钻进衣服里还冷。”

      她抬头看了看青松,哭的好丑,还使劲儿用嘴咬住手臂不愿发出声音。清秋往他身边再靠了靠,两只小手学着曾经哥哥的样子抚拍着他的背,软糯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冷就抱紧点,对吧,哥哥。”

      “是啊,我们抱紧点,就不会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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