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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

作者:紫山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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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甘漓在一个久雨初晴的早上醒来,空气中还残留着雨后的清冷,入目是完全陌生的房间,看陈设,应该是中国某个朝代。看来,这次穿越地点总算不是奇奇怪怪的城堡了。
      “少主,该喝药了。”来人嗓音有些沙哑,视野又模糊了,只能看到一团黑影。
      原主记忆在慢慢恢复,看来原主运气不太好,出门采药摔下悬崖身陨。
      “少主?”黑影重影逐渐凝现,大概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担忧之情溢于言表,“少主好些了吗?”。
      “嗯,把药给我。”甘漓借着对方的手臂慢慢起身,在现代喝了不少中药,这古代的中药味道也好不了哪去啊。一口气喝完,又碰上那双担忧的眼睛,甘漓把视线落在碗上皱了皱眉。
      “属下失职,未能保护好少主安全,请少主责罚!”少年退后一步,单膝跪地抱拳,头压得低低的。
      “然风你起来,与你无关,是我失察。”见他还要说些什么,甘漓摆摆手,“你下去吧,我再休息下。对了,我更换出来的衣服先别扔,等我醒了送过来”段然风眼中诧异一闪而逝,起来扶甘漓躺下,将门轻轻关上退了出去。
      甘漓睁开眼睛,慢慢梳理原主的记忆。名字不用变了,性格的话,少年性子多变,至于会不会被拆穿,多思无益。原主是一药庄少主,虽只有十五岁,但一直主管药庄之事,庄主是原主父亲,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逢年过节也不一定能见到。这应该是最后一次穿越了,希望能别有那么多糟心事。甘漓重新闭上双眼,陷入又一轮沉睡。
      另一边,段然风对着满是血污的白衣发呆,良久,将白衣默默叠好。
      药庄建在城外西边的一块空地上,原先是跑马场的选址之一,后来跑马场选在了城东,原主父亲甘沛路过便买了下来,取名药庄。药庄选址偏僻,也不指望城中居民的能舍近求远前来寻医,一般只接疑难杂症,有“活死人,肉白骨”名声,传言虽夸张了些,但足以窥见药庄之能。
      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是摔下悬崖。脸倒是没怎么伤到,洗漱时看到现在这张脸,十五岁的少年,眼中有着同龄人少有的沉稳,说不上惊艳,却是清秀有余。近来几个月怕是出行不便,如果偏要出门的话,依这位少主的一贯作风,其他人倒是不会说什么,只是......罢了,等伤好了再说。
      药庄诸事现在都暂时由段然风打理,这个少庄主可以说是很信任此人了,青梅竹马的交情,以前都是朝着一把手培养的,只是在一些药理知识上的进展不大。这次甘漓采药也是心血来潮,没想到就因此丧命,幸好段然风在崖底把他带回。
      几个月的轮椅生活终于过去,虽然脚下还有点虚浮,多走走便好了。
      “然风,你去叫人备马车,去别院。”甘漓从发呆状态中回过神来,转头对一直站在旁边的段然风吩咐道。药庄在山中还有一座别院,树木林立,别院后山还有几口温泉,故而夏可避暑,冬可解乏。不多时,段然风拿着包袱跃上马车,轻车熟路驾起马车。建别院的时候就修了条平坦大道直通山脚,前几天刚停了一阵雨水,泥土渐渐干了,路上也不颠簸,加上山上四月景致尚好,空气清新,倒是个修养的去处。
      安顿好后,甘漓独自去了别院后头,其他人不得跟随。药庄之人只知别院后有温泉以及一些建别院时安置的假山,也只有几人知道此地也是甘家祖坟所在,便是由假山一处机关接入其中。和普通人家的坟头无甚区别,一个个小坟包如小型丘陵般凸起,石碑上寥寥刻上几笔,甘家不兴大办身后之事,身归大地即可。
      此时,甘漓就在甘家祖坟地,脚边放着那身因摔下悬崖混着血泥的衣服。身边有现成的铲子锄头等工具,不过因为雨水的冲刷大多都生了锈,甘漓也只有在穿越前在老家待着的时候用过农具翻土,刨坑还是第一次。甘漓不知衣冠冢要挖多深的坑,甚至不知道寻一口棺材将衣物放进去。
      等到挖得觉得差不多时,甘漓已是满头大汗,毕竟在轮椅上修养了几个月,又灌了一阵子的中药,不比以前的身体底子好。埋好衣物照理还应立块碑或者木牌,只是毕竟这具身体还是能蹦能跳的,如此一来,容易被其他甘家人发现,便只能先如此了,死后把身体也还回去吧。
      “兄台你先在这待着,过个几十年,或者用不了几年,我就过来陪你!”甘漓拍拍身上的泥,将鞋底泥土除去之后才回到院中。这也不怪甘漓悲观,别的穿越者都是自带金手指,要么收获爱情,要么收获事业,两者丰收也是常有的事,分分钟走上人生巅峰。甘漓觉得自己是拿了炮灰的穿越剧本,前几次穿到了欧罗巴,成为了贵族争斗的牺牲品,基本活不过三年。这次能活多久,甘漓自己也不知道。不过药庄参与的可能丢掉性命的纷争基本上没有,即便是商贾争利,也是能避则避,药庄到现在还能存活,得感谢祖宗基业和接一些不易接手的单子。这样看来,兴许这次能平稳度过余生。
      甘漓从假山那处回来,便看到了不远处守在外面的段然风,见到甘漓手中少了东西也不做他问。
      “少主,可要现在用晚膳?”段然风接过甘漓的斗篷,便过去扶他。
      甘漓不想就这么穿着满是汗液的衣服去吃饭,“先沐浴吧,我自己能走。”相较于泡温泉,甘漓更喜欢在浴桶待着,既不用担心受凉,也更有安全感,要是有现代那种带按摩功能的浴桶就好了,不过想想就好了,让人按摩这事太尴尬了。
      氤氲水汽环绕着甘漓周身,皮肤上每个细胞都在尽情呼吸。甘漓伸个懒腰,“舒服,呀!”要是没有碍事的长发时不时掉进水里就更好了。衣服从来是随便穿的,因为不会穿。甘漓草草将头发拧干,开门对段然风道:“然风,吃饭吧。”
      “是,来人,上菜。”在下人们上菜的时候,段然风快步走到甘漓身边,为他整理好衣服,用帕子将头发绞干。“有劳,坐吧。”甘漓为他夹了几样段然风爱吃的菜自己才开始用饭。其实甘漓这几个月与往常并不一样,可以说是反常。通常穿越者并不想他人轻易发现自己的不同,不过甘漓却认为若是对原主不亲近之人使用无妨,但若是亲近之人,甘漓并不想这么做,说不想欺骗也好,可能还是懒且有精神洁癖把。懒得伪装,不想成为替身。至于结果如何,最糟也不过死亡,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也不打紧。
      “少主”段然风放下筷子,“少主和以前好像不太一样了。”甘漓嗯了一声,夹了一片嫩笋,“说说看,何处不一样。”段然风犹豫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少主衣饰向来穿戴整齐,头发也鲜少乱过”而后段然风看着甘漓,不知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嗯,继续。”这文思豆腐别具风味,可惜啊!
      段然风重新吸了口气,“少主从前都是唤属下阿风,并非如今的然风”
      甘漓面不改色,继续动筷“还有呢?”段然风似乎不太想说那个“还有”,甘漓却又开口了“这些你在我养伤的时候就发现了,今天才说是发现了其他什么吗?”甘漓顿了一下,“我去后山的时候你在旁边?”
      “是”段然风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沙哑“我看见少主在埋衣服,像是在做衣冠冢。”
      甘漓笑了笑,放下筷子,看着段然风“衣冠冢罢了,不至于让你过来有此一问,还发现了什么?”
      “还有......”段然风压下嗓子那口气“还有就是我在山崖下发现少主时,已经没有生命征兆,身体也凉透了......”甘漓若有所思,并未打断他。
      “就在我悲痛欲绝时,你的体温逐渐回升,心跳也恢复了......”段然风努力平静自己的情绪,“我还以为是老天显灵,大喜过望将少主带回药庄医治......”
      后面的不必说了,人醒来了,却不是以前那个人。段然风说完之后整个人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却没有看到甘漓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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