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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
那是18年除夕的前一天,洪城的南桥机场里张灯结彩着,处处挂着灯笼,充满着新年的喜气。
洪城是中部地区数一数二的大城市,而南桥机场是这座城市唯一的机场,平日这里来往的人就很多,更何况是在这新年即将到来的日子呢。此刻,机场内人头攒动,尽是归家和准备踏上归家之途的人,而林诚也是其中之一。林诚今年24岁,刚从美国加州洛杉矶归来。他身材高大,五官俊秀,有一双睿智而深邃的眼睛。他脸上总是一副深沉严肃的表情,似乎永远都藏着心事,不过这丝毫未减损到他的形象,反而是更衬托出其文质彬彬的气质。
林诚搭乘的这趟从洛杉矶飞往洪城的航班,落地的时间是11点15分钟。由于前几天一直忙于和JobsLevin公司办理工作交接手续,休息太少,因此一上航班,林诚便睡着了。等到空乘把他叫醒的时候,已经是11点了。他揉了揉闭了整整十一个小时的眼睛,瞄了眼正在排队下飞机的乘客,便赶紧取下行李包,往舱门处赶。
总算是顺利落地了,到了他阔别九年的家乡洪城。十五岁那年,林诚刚初中毕业,父母把他送到了加州读高中。之后,他在美国上大学、工作,已有九年时间了。他离开洪城已足足有九年之久,而这是他自初中毕业后第一次回到洪城。记得刚到美国的那几年,他被父母安排寄居在父亲曾今的战友家里。因为人生地不熟,同时英语还不流利,他常常被周围人嘲笑。他曾多次打电话给万里之外的父母,要求回国,结果都被父母以“机会难得,学业未成,不许回国”为理由拒绝。到后来,他渐渐适应了美国的生活也就不再提了。如今他学业有成,又在JobsLevin公司这样的国际知名企业工作,父母反倒主动一遍又一遍地给他打电话,催他回国过年团聚。林诚心里明白父母想自己,怕自己在国外扎下根,一去不回了。可他的心里何尝不想父母呢?当一个月前,他接到父母催他回家过年的电话后,便立即向上司提交了辞职报告。
在通往机场出口的过道上,林诚取下墨镜,站在原地望了望玻璃幕墙外边:远处的商业区几十层甚至上百层的写字楼耸立着,仿佛尽在眼前,道路上来往的车辆行人络绎不绝,到处都是一副繁华热闹的景象。林诚难以相信,这就是他从小生活长大的洪城。不过他并没停留多长时间,而是急着往出口赶,因为他知道父母一定正在出口处等着他。
林诚预料的没错,林文正蔡玉芬夫妇早早地就在机场等候了。林文正今年五十二岁了,戴着黑框眼镜,从气质上上说像极了大学里的老学究。尽管先前已经多次在电话里跟儿子确认过航班降落的具体时间,但林氏夫妇仍然是提前了两个小时就在机场出口等着儿子归来。在他们心里这不仅仅是久别后的团聚,更是夫妇俩豪赌的胜利。当年为了林诚——他们唯一的孩子将来能有大的出息,夫妇俩不惜将他送到万里之外的异国他乡求学,如今林诚学业有成,衣锦还乡,他们怎么能不兴奋呢。
林诚还没到出口,远远地就看到林文正蔡玉芬夫妇伸长了脖子,向出来的人群中四处张望。由于林诚走在后面,林文正看到已经有不少人离开了出口却始终未见自己的孩儿,急得不耐烦,边望着出来的人边时不时看看手表。林诚看到父亲这一幕,眼眶瞬间湿润了。他伸长手臂,朝林氏夫妇俩猛地挥手,然后又快速奔向林氏夫妇站的位置。林文正这时候终于看到了儿子,激动地顾不得腿上的关节炎,朝儿子的方向快步小跑过去。父子俩紧紧拥抱在一起,两人都流下了热泪。久别后的重逢,这是多么不容易哟,林文正深情地望着儿子,仿佛全世界只有他似的,而林诚呢,则一直站着腼腆地笑着。路过的人都被这对父子感动了,朝他们报以尊敬的笑容,有的甚至停下来,拿出手机拍下这温馨感人的瞬间。
在一旁立着的蔡玉芬有些“吃丈夫的醋了”。她也是许久未见儿子了,忙在一旁喊,“老林啊,儿子刚下飞机,肚子还饿着呢。咱先去吃中饭,然后你们父子再好好聊也不迟。”
林诚侧过脸去对蔡玉芬笑着说:“妈,我还不饿,想跟爸在这儿多待会儿。”
林文正心里也不想马上就走,蔡玉芬朝他使了个眼色,他才意识到有一个重要的午宴在等待着他们。于是立即表示同意妻子的建议,先去吃中饭再说。
林文正的司机早就在路口候着了,三人上了车,驶向了洪城市区。车子在路上行驶了近四十分钟,终于在一家酒店门口停下。林诚和母亲一起扶着林文正下了车,走进酒店。
林诚准备找前台点菜,却被母亲蔡玉芬告知:“菜已经点好了,有人正等着咱们,要给你接风洗尘呢!”
林诚愣了愣神,有人要给自己接风洗尘?谁?这九年来他一直在国外,家里这边的亲戚还有父母的朋友他统统没见过,他完全猜不出来会是谁在等自己。林诚带着疑惑,跟父母上了酒店的三楼,进了一间雅间。而那房间里已经坐了三个人,一对衣着气派,穿戴奢侈的中年夫妇,还有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年轻秀气的女子。
见到林氏夫妇及林诚三人进来,房间里的中年夫妇和年轻女子都站了起来。林文正首先伸出手与屋里的中年男人握手道:“不好意思,远洲兄,路上堵车,让你们等太久了!”这个中年男人边与林文正握手边笑着说:“文正兄,见外了。我们也是路上堵,刚来不久呢!”
说着这个中年男人注意到林文正身后站着的林诚,向林诚投去了赞叹的眼神。林诚边听着父亲和这个中年男人的寒暄,一边心中极力思索着这个中年男人的身份。他觉得这个人的样子极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林文正见儿子似乎有些迷糊,用手戳了戳林诚的手臂说:“诚儿,在国外呆了几年,连你南叔叔都认不出来了。你十五岁生日的时候你南叔叔还送你一个大木头房子,你不记得啦?”
林诚经父亲点拨这才忆起眼前的人的身份——南远洲,父亲多年的好友,一家本地房地产公司的老板。小时候林文忠经常带林诚去他家玩哩,怪不得九年不见了都这么熟悉他的声音。
林诚笑着伸出手去,身子微微向前倾,赔礼道:“南叔叔好,我刚下飞机,头脑还是一片混沌,南叔叔莫见怪。”南远洲笑着握紧林诚的手说:“哎,好侄儿,说实话,若不是你跟在你父亲后面,我都快认不出来你啦!记得九年前见你的时候,你还是头到这儿”边说南远洲把手放在自己的肩膀的位置。“可如今啊,都比我高一个头了,而且长着一表人才,后生可畏啊,文正兄,我真替你高兴啊”南远洲笑着补充道。林文正没有推辞南远洲对林诚的赞美,只是笑着回应他。
接着,原本站在南远洲身后的那个穿白色长裙的年轻女子被其母亲推着上前了一步,她望了望林诚说:“林诚哥,你好,好久不见。”
林诚自是认得眼前这个女孩的,她叫南潇,小他两岁,是南远洲夫妇唯一的女儿。他俩从小就认识,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他们小学和初中都在一个学校上学,关系非常好。南潇比林诚小两个年级,在学校里,只要有人敢欺负南潇,林诚必会出手教训对方帮南潇出气。林诚还记得上初中的时候,他每天都会护送她上放学。然而他去美国之后,两人便再未联络,如今一晃九年已过,南潇如今已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她身材高挑,一头乌黑如瀑的头发从额头处一直泄到肩胛骨的下边,长长的脸蛋上缀着一双明镜似的眼睛。从样貌上看,南潇极清纯极善良,又极具贵族千金的气质。修长的双臂紧贴着她的腰肢,匀称的双腿从白色长裙里伸出,脚上穿着双精致的浅蓝色鱼纹鞋。这真是个落落大方的大家闺秀啊。南潇主动问候,林诚便也腼腆地回应道:“你好,南潇,多年未见!”。
见两个年轻人都互相亲切地打了招呼,南远洲便让大家赶紧落座吃饭。正如蔡玉芬之前说的,这顿饭是林诚的接风宴,林诚自然是这顿饭关注的焦点。南远洲和他的夫人孟连萍频频询问林诚在美国的经历,简直是比他父母更关心他。南远洲尤其关心林诚未来的打算,是打算继续待美国呢还是其它的。林诚告诉南远洲,回国之前他已经把在美国最大的制药公司——JobsLevin公司的工作辞掉了。这次回国,他打算帮父亲打理制药厂,不再回美国了。
林诚所说的制药厂便是洪城红星药业有限公司,它原本叫洪城第五制药厂。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林文正在曾担任该厂研发办的副主任。因为连年亏损,在后来的国企改制浪潮中,制药厂被拿出来公开私有化拍卖。当时,林文正拿出全部的积蓄外加从亲友那里借来的钱凑足了20万,买下了该厂。在林文正的带领下,三年后,该厂年营业额突破一千万,止住了多年亏损的情况,首次出现了盈利。如今,洪城红星制药公司已经是洪城本地最大的制药企业了。话说当初林诚在美国上大学时,就是听了父亲的意思选择了生物学这个专业。如今,林诚学业有成,常年受关节炎困扰的林文正自然是迫不及待地想让儿子进入公司工作,帮自己减轻负担,早日继承家业。
南远洲对林诚的未来打算很满意,他和林诚的父亲林文正是多年的至交,而且是在事业上“伯仲之间”的至交。南远洲自己经营的远洲地产是洪城当地排名前三的房地产企业,可以说在洪城当地企业家圈里,他的名气和人望不在林文正之下。
在南远洲看来,在个人事业方面他已经很成功了,而当下女儿南潇已经22岁了,马上就要大学毕业了,再没有什么比给女儿找个好归宿更重要的事情。在他心目中,乘龙快婿早就有了人选,便是至交的儿子林诚,再没有比林诚更适合女儿的了:林诚的父亲和他是至交,家庭条件和他是相当的;林诚本人又是他看着长大的,林诚从小便聪明且善良他都看在眼里;而且林诚与南潇小时候的关系又是那样的好。林诚国外留学后,他虽然没再见过他,但是常常能从林文正的口中得到他的好消息,可以说整个洪城市未必能找到比他更适合自己女儿的了。所以,从半年前南潇过22岁生日以后,南远洲就在心里盘算着林诚回国的事。他多次请老友林文正吃饭,期间时不时地问到林诚的情况,问其未来的安排。林文正也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了,南远洲的话他一听便知其意图。说实话,他的心中也十分中意南潇这个女孩,南潇既知书达礼又漂亮,完全配得上自己的儿子。于是两位父亲一拍即合。
为了让林诚回国,林文正让蔡玉芬打电话给他打电话,告诉他林文正身体不好,公司事太多,需要一个得力的助手,希望儿子能回国帮助其父。林诚被母亲的电话打动了,当即在电话里同意了她的提议,承诺在年前处理好美国这边的事后,便回国帮父亲打理公司,不再返回美国。
南远洲从老友那里得知林诚的决定后,当即向老友提议等林诚回国后,就给林诚和南潇办订婚仪式。南远洲之所以这样急迫,是因为几个月前从女儿的学校听到了一些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南潇是洪城大学的校花,自她入读该校新闻专业以来,身后的追求者就一拨又一拨,关于她的绯闻自然就没有停过。不过,南潇一向冰清玉洁性情高冷,对这些追求者向来是来者必拒。南远洲对女儿的心性非常了解,对那些关于女儿的花边传闻从不放在心上。然而近期,女儿的一些反常的行为举止引起了南远洲的注意,他不得不对关于女儿的绯闻警惕起来。再过半年南潇就毕业了,原计划他打算等南潇毕业后再办她和林诚的婚礼仪式。可如今这种情况,他不能再等了,若是女儿真的喜欢上哪个混小子,跟他“生米煮成熟饭”,“珠胎暗结”,那一切就为时已晚了。
于是南远洲主动找到老友,提出趁着过年的喜气先给林诚和南潇的办个订婚仪式,让两人提前相处,等南潇毕业了,再领证正式结婚。为了表达善意,南远洲还表示给两个孩子在市郊置办了一个大的花园别墅,作为两人的婚房。对于南远洲突然间的提议,林文正有些诧异。不过,他想到林诚和南潇的婚事早就是板上钉钉的事,而南潇毕竟是女孩,南远洲作为父亲期望自己唯一的女儿早点有个好归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便答应了南远洲。
征得林文正的同意之后,南远洲的下一步便是要做通女儿的工作了。毕竟,相比南潇,林诚听话的多,只要是他父亲林文正提出的要求,他基本上都会去做,因此准女婿这边应该不会问题。相比较之,女儿这边则要棘手的多。南潇这个孩子,虽善良懂事,可又是极有心性,极有主见的人。自上高中之后,她便极反对父母搅扰她的个人私事,更何况是关乎她未来一生幸福的婚事,她会同意吗?不,在心理上,她还只是个孩子。她还不懂什么样的人合适什么样的人不合适,这事由不得她。南远洲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让女儿接受了这门婚事。
南远洲让太太孟连萍去通知女儿自己的决定,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南潇当场拒绝了这一“无理、霸道、蛮横”的决定。不过这丝毫未动摇他的想法,他当即威胁女儿如不接受这段婚事,便不再向其提供任何生活费的支持。南潇是那种外表柔弱内心坚韧的女孩,父亲的威胁反倒激起了她对抗到底的决心。她拒绝了父亲威胁,不再从家里拿钱,甚至周末都不再回家住了。
女儿对抗的劲头让南远洲感到害怕。这么多年来,女儿一直是被他们夫妻俩捧在手心里养着,没有干过脏活累活,平日里在家他们连洗碗拖地都不会让她干。如今没给她一分钱,女儿靠什么活呢,他不敢想象。他主动约女儿见面,南潇却拒绝与他见面。他曾托自己的秘书到学校,找到女儿并告诉她只要接受这桩婚事,无论她要多少钱他都给她,也被南潇一口拒绝。
南远洲有点后悔了,因为自己的决定,女儿与自己成了不相往来仇人了。而在家里呢,他也不得安生,太太孟连萍因为女儿连着很长时间不回家而冲他发火。他有些撑不住了,于是打算与林文正商量,取消之前订婚的决定。然而,就在他即将妥协的时候,却风云逆转。女儿南潇主动打电话联系他,表示愿意接受这桩婚事,前提是要求父亲给她两百万。至于为什么要这笔钱,南潇给出的理由是这几个月在同学那里借的高利贷,利滚利,欠的钱。南潇并不是那种穷奢极欲的人,平日里他给她每个月生活费不过两、三万块钱,什么样的高利贷能在短时间把两三万滚到一百万呢,南远洲不知道,不过他也没多细想。毕竟女儿能主动提出接受这桩婚事,在他看来已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天上掉馅饼的事了。
南远洲当即便给了南潇一张存有一百万元的银行卡。南潇也说话算数,当晚就回来住,并告知了母亲自己同意与林诚订婚的决定。一场家庭危机就这样过去了,于是便有了上面双方会面的情节。
再回到上文中两家聚餐的现场。南潇这边早已知晓了她将与林诚订婚的事实,而林诚这边呢,还对这桩婚事一无所知。林文正从林诚极小的时候便对其严格管教,这也收获很好的效果:从上小学到现在,林诚对父亲的安排从来是言听计从,从未忤逆过父亲的意思。
林文正坚信儿子不会反对他和南远洲给他订下的这门婚事。于是,在给林诚的接风宴吃到一半的时候,他决定当着两家人的面向林诚宣布这个决定。他拉住吃得正在兴头的林诚的手臂,盯着他说道:“诚儿,有件事,在你回来之前,我怕你工作分心没有告诉你。现在呢,你回来了也应该告诉你了。我呢和你妈还有你南叔叔、孟阿姨一起商议决定趁着春节给你和南潇办个订婚仪式,时间安排在了初八。你和南潇从小一起玩的,我和你南叔叔又是多年之交,双方知根知底的,所以你跟南潇在一起是再合适不过的。”林文正说完,便和另三位家长一起眼睛注视着林诚,都在等他给出肯定的答案。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住了,林诚完全始料未及。从他落座开始,他就隐隐地感觉到了在座的人似乎像是达成某种默契一样,都隐藏着什么东西。然而当真相从父亲口中说出时,还是让他震惊不已。他的内心极度痛苦,然而却又无可奈何。毕竟大家的眼光都在看着他,尤其是坐在他身旁的父亲。从小他的一切便由父亲决定,他能拒绝他吗?他能给出个否定的答案吗?不,他不能,他没有办法,他不能!林诚望了望大家,朝父亲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这一声回应让原本冰封的气氛,瞬间变得温暖如初。四位家长都其乐融融,互相举杯,为即将成为儿女亲家,亲上加亲而敬酒。
林诚独自低着头,往碗里夹了一堆菜,然后一根一根送到嘴里,细细地慢慢地嚼着。是啊,此刻,他应该想些什么呢?他该庆祝吗?不,他不过是再一次按照父亲的意思做了个让父母亲高兴的选择罢了。他该悲伤吗?不,父母可是给他选择了一个不能再完美的妻子了,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于是把全部的精力放在咀嚼碗里的饭菜上。
同样楞在一边还有南潇。不过,她比林诚更幸运,她早早地就清楚了自己的命运。当年林诚离开的时候,她不过十三岁,关于林诚她多少还有些记忆,但是很模糊很朦胧的记忆。在她接受父亲关于她婚事的提议时,她心里就在构想这个儿时青梅竹马、即将成为自己未婚夫的人会是什么样子。甚至是刚才,在林诚一家三口踏进这间房之前,她的内心仍是忐忑不安。然而当见到林诚之后,她稍稍安心:林诚比她想象中的更高大帅气、更富有气质、彬彬有礼,完全没有新闻上富家子弟那种浮夸和玩世不恭。然而刚刚这一幕却让南潇震惊不已,林文正在未告知儿子的情况下就安排了他的婚事,然而林诚自己呢,对父亲的行为竟听之任之,无动于衷。林父的专横、林诚懦弱她都看在眼里。她该怎么办?她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她不知道。种种忧虑让她忧心忡忡,只能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杯子中的红酒来排解。
这顿饭终于吃完了。由于明天是新春佳节,各自家里都有一堆事要忙,于是双方家长让两个年轻人互相留了联系方式,然后便分道扬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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