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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溪
藏娇殿一如既往地殿里殿外熄着灯,偌大的庭院漆黑一片,与灯火通明的尉迟宫格格不入。成忠佝偻着身子,抬眼看着立在殿门前身姿颀长的青年,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君上,您进去吧。元溪殿下又是睡了一整天,他也一定很想您,希望您能陪他说说话。”
“哪次不是孤自己放下面子要来,他若是真的思念孤,也不会夜夜熄灯谢客。”
“君上又何必和元溪殿下较劲呢。老奴知道君上心里是疼元溪殿下的。”
闻言,尉迟衡抿了抿唇,好似不置可否。他一身黑衣隐匿在参天大树投下的阴影里,月色如水,堪堪照清尉迟衡的容脸,可是却照不清他的情绪。
即日清晨。议政殿。
尉迟衡一只手扶着下颔,另一只手轻轻扣击着桌案,漫不经心地看着面前的这位肱骨老臣双膝跪地痛哭流涕。
“......君上......君上着实不该过分纵容那玉阑元溪啊,君上,恕老臣直言,”那大臣直了直身子,一副大义凛然慷慨赴死的忠臣样子,“喜好男风本就有辱祖宗颜面,更何况那玉阑元溪还是降国太子,若是宣扬出去,尉迟皇室颜面何存!君上......为了尉迟千秋基业,为了君上明君声名,老臣以命请柬,斩元溪,清君侧!”
言毕,那老臣重重叩首,闷重的声音惹得尉迟衡轻挑了一下眉。
“爱卿说得极好,孤有赏。"尉迟衡轻言慢语,“爱卿家唯一的女儿紫英小姐,已经到了适婚年龄吧?正巧前些日子天晟派使者来求亲,孤也正愁烦皇室没有适合的人选,不若赐封紫英小姐为帝姬,承载着尉迟的荣耀,去往天晟和亲吧。”
那大臣一听尉迟衡要打他独生女儿的主意,身形立刻僵住了,哆嗦着嘴唇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爱卿意下如何?”
“......君......君上......老臣......老臣......”
“孤瞧着爱卿怕是年老体弱身体不适吧,如果没有其他要事禀奏,就退下吧。”尉迟衡浅笑,随手端了茶盏润口,又补充道,“啊,还请爱卿闲暇时知会下其他忠心耿耿的同僚好友,谁家有适婚女儿,便来孤这里讨这份恩典。”
“......是......是......”
那大臣战栗着身子,一步一挪的退出了议政殿。直到有风吹过,他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薄汗。
有同僚在殿门口等候,准备进殿禀奏事宜,瞧见那大臣僵着脸色出来了,上前打趣道:“怎么,让君上训斥了?”
大臣睨了同僚一眼:“没有。”
“那你这个脸色?”
“一会儿奏事,提什么也别提那个玉阑元溪!不然,小心你女儿!”
“那元溪跟我家碧云有什么关系?”同僚不解。
那大臣没继续说话,径直走了,留下同僚蹙着眉头。
听完了今日的全部奏事,尉迟衡揉了揉眉心,语气染上了几分不快:“这帮老臣治国的本事没有,管起孤的家事来倒是一个比一个忠心。”
成忠笑着道:“这些都是跟随先帝四处征伐开疆拓土的老一辈大臣了,难免有些顽固唠叨。君上听听就好。”
“嗯。”尉迟衡摩挲着指腹,“这些老臣,毕竟都是跟着尉迟烈的,孤是新帝,难免端着架子。该杀杀,该留留,该返乡颐养天年的,就给足银子送去养老。这件事,让战重去做,一年之内,让孤的人全部上任要职。”
“是。”
藏娇殿。
尉迟衡大抵站了有一炷香,才推门而入。踏进殿内,熟练地摸着桌上的火信点燃了烛台的捻子。室内立时有些明亮,却也不过能照清床榻的距离。
那床榻上窝着一个清瘦的有些过分的人。白色里衣披着件素色的衣裳,一头长发铺散,瑟缩在被子里,背对着尉迟衡。
尉迟衡清咳一声:“怎么又不点灯?”
那人听到声音身子轻轻的抖了两下,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从床榻上支起身子,转向尉迟衡。
若不是那人从锦被中探出,露出白皙的脚踝,谁也不会注意到他的脚踝上扣着一条银色的细链,链子另一头锁在床腿上。
转过头来,灯烛映照下,着实是一张美的过分的脸。
浓墨似的长发披散着,眉眼浅淡疏离。左耳坠着一小块玉,荧荧烁烁,流转着柔和的光。
尉迟衡盯视了片刻,露出一个算得上体贴的笑容:“元溪,怎么样?感觉身子好些了么?”
被唤作元溪的男子目光落在烛台上,漫不经心的答:“只要玉阑人平平安安,元溪的身子自然好。”
尉迟衡走到床榻边坐下,握住元溪的手,感触到一阵冰凉:“元溪心里只有玉阑人?不分些地方给孤么?”
元溪将目光收回,淡淡的看着尉迟衡:“君上知道我能活到现在的原因。”
“是。”尉迟衡笑起来,“玉阑太子家国大义,一切为了玉阑子民。”言罢,伸手探入元溪素色的衣衫,似要欺身而上。
元溪轻轻蹙眉,推拒着尉迟衡:“今天别了,我不舒服。”
尉迟衡动作一顿,下巴抵在元溪的肩膀上,低低道:“元溪,孤真的不想每次都提醒你,你就算在这藏娇殿,也还是玉阑太子啊。你的家国大义,你的诸君担当,你的......玉阑子民,还要依靠你的庇护呢。”
闻言,元溪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紧绷起来:“你想怎么样?”
“这……”尉迟衡不直接回答,纤长的手指缠绕上元溪的衣带,言语满是笑意,“对于那些玉阑人,孤可以赶杀殆尽,也可以置之不理,甚至可以让他们衣食无忧安安稳稳地过好后半生。他们的下场,取决于孤的欢心。而孤的欢心……”尉迟衡轻轻的在元溪的耳旁哈了口气,“取决于元溪你啊。”
元溪闭了闭眼,咬着牙,伸手覆上住尉迟衡纠缠住他衣带的手,慢慢拉开了自己的衣裳。
尉迟衡满眼笑意,另一只手扣住元溪的腰,将人慢慢放倒在床榻上。
折腾到后半夜,尉迟衡才颇为不满足的放元溪安睡。
抱着怀中人沐浴过后,尉迟衡妥帖的给元溪掖了掖被角。深眠中的元溪常蹙着的眉头微微舒展,不似清醒时冷漠疏离,平添了几分温情。尉迟衡很喜欢这样安稳的窝在他怀里的元溪,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觉得这个容颜姣好的人完全的属于自己,这比扣在他脚踝上的链子更让尉迟衡来的安心。
尉迟衡伸出手指,轻轻描摹着元溪的眉眼。
真好看。
孤的元溪,真好看。
就这样反反复复过了好一会儿,尉迟衡看够了,便轻轻地躺下,搂着元溪沉沉睡去。
除了母后,他只能在元溪这睡得安稳,忘却那些年的亡命奔逃,颠沛流离,不再反复做被人一刀割喉的噩梦。
所以元溪,不论是为了你的玉阑子民,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你都不要离开孤。
孤要你一辈子都这样和孤在一起。
为此,孤不惜任何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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