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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客死异乡的女人
当诸葛小花提着药箱走进百乐门时,昔日喧嚣的繁华之地早已变得沉静似水。
诸葛小花就如同空气一般游走进入了二楼,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到来,因为她实在是太普通了。
不丑,五官比例很协调,但是不惊艳,算得上比较清秀。诸葛小花一脸的人畜无害的微笑着挤进了舞池的中央。来自世界各地的形形色色的人围在了外圈,十多位警员谄媚微笑着将这些人隔开,只留下一具朦胧的女性尸体和长相俊朗的法租界探长萧壮飞对视着,场面诡异又恐怖。
诸葛小花上前放下药箱开始查验。死者很明显是个西欧白人,皮肤比较粗糙,很明显不是贵族。她长着一头黑色的长发,在白人中并不多见,脸型在某些方面看上去有些过于棱角分明。作为一个女人来说,哪怕是在西方她的个头也稍微有些偏高,超过了一米八。女子年龄约莫五十来岁,看得出生前体格十分健康。但此时女子却将几乎整个身子都缩在了一起,可见死之前一定非常痛苦。女子穿着一件毛制的灰色长裙,样式十分老气。
“小花,能看出她是怎们死的吗?”身穿一身笔挺探长制服的萧壮飞向摆弄着尸体的诸葛小花低声询问。
整个舞厅只剩下了柔和的灯光,空旷的大厅让诸葛小花感觉格格不入。
似乎所有人都是在等待着诸葛小花给出最后的结果,大家都满含期许地盯着她。这些人大概都有的是金钱和闲工夫,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一场偶逢的闹剧,等到尘埃落定后就会去享受今宵丰盛的晚宴,并且在宴席的饭桌上也有了足够的谈资。
“初步来看应该是服用了鹤顶红,中毒而死。具体的还要进一步检查。”
诸葛小花的声音十分优美动听,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四周的达官贵人听到结果后开始了低声探讨。
“鹤顶红?那是什么?”萧壮飞疑惑的问道。
“就是砒霜,化学名称叫□□……”诸葛小花的话还未说完,门外传来了吵闹声,接着大批的记者闯了进来开始拍照。整个舞厅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坐落在戈登路的百乐门大饭店舞厅是大上海最繁华的居所,号称“东方第一乐府”。建筑共三层。底层为厨房和店面,二层为舞池和宴会厅,三楼为旅馆。平日里迎来送往的都是富商名门,达官贵人,在这里发生了凶杀案,而且死者还是一位外国女性,造成的轰动可想而知。
“我是申报的记者,警官先生请问死者是什么身份?”
“我是大公报的,请问嫌疑人确定了吗?”
“我是青年日报……”
“请问警官……”
……
萧壮飞皱了皱眉头,指着两位巡捕说道:“先把尸体抬回警局!”关于被害人的身份,通过查阅她寄存在百乐门柜台的物品中翻出的身份证明,立刻便水落石出了。此人是个法国人,名叫苏菲·罗比,年龄五十四岁,现住址为巴黎东普路街第6A街区。苏菲.罗比是于七天前的十月十一日乘坐波拿巴号客轮来到上海。另外,在她随身携带的物品中还发现了法租界某饭店的住宿卡。当萧壮飞带领手下赶到那里一看,那原来是一家大约在一年以前才开业的商务饭店。
酒店的设施功能完备,颇受欢迎。作为一家比较摩登的饭店,其生意十分兴隆。它的名字也直截了当地叫做“东方巴黎商务饭店”。从正门一走进大厅,只见前台服务处只有一名服务员和两、三位客人,显得空空荡荡的。据说这表明饭店客人已住满了。这里不设引路的男侍者,顾客要预付住宿费,然后领取钥匙,再自己去房间。
大厅里摆了一大排木制货架,除女星海报、报纸、周刊杂志等之外还有两三盆雏菊。在前台服务处领到钥匙,再从货架上拿几份读物,然后一个人在房间里消磨时光。这种情况也许可以表现饭店井然有序,但实在让人有种人际疏离的感觉。这家饭店似乎正在进行局部修缮,甚至每一个角落都有穿着土布制服的小工在忙。
除了客房之外,饭店里还驻有一些办事机构,大门旁边的墙上挂着“马赛洋行本部”、“让雷诺法律事务所”之类的招牌。
萧壮飞来到前台服务处说明了来意。通过事先进行的联系,饭店方而已经得知了住店客人被杀的消息。于是,服务员从二楼的办公室叫来了一位负责人模样的法兰西人。
“我是东方巴黎饭店的经理各位来啦!这次我们的顾客身遭不幸,我们也很吃惊。”
此人说着,递过来一张印有“东方巴黎商务饭店弗兰克里贝里”头衔的名片,用一种在服务行业锻炼出来的笑容可掬的态度,迎接了萧壮飞一行警务人员。虽然他表面上温文尔雅,但骨子里却披着一副高人一等的皮甲。那是欧美白种人所特有的一种“清国人就是低贱”的特有倨傲。尽管现在已经进入民国。
“关于这件事,我们有几个问题想打听一下。”萧壮飞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进入了正题。
从事他们这种服务职业的人,一旦闭上嘴,即使用杠杆也无法撬开。为了使弗兰克里贝里放松警惕,还是单刀直入地问比较有效一些。
“什么问题?只要我们能帮得上忙,请尽管直说。”
弗兰克虽然嘴上说要积极配合,但却摆出一付明哲保身、随时准备溜之大吉的架势。
“先让我们看一下死者苏菲罗比女士的房间吧!房间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吧?”
由于那房间不是作案现场,所以不能进行强制性保护,但警方在查明了被害人身份的同时,马上与饭店取得了联系,并派附近巡捕房的巡警前去守卫,以免房间被弄得乱七八槽。
“那当然了,巡捕房也派来了巡警看护嘛。”
这时,从附近巡捕房先行一步来到这里的巡警出来迎接萧壮飞等人。他们被领到了一个普通的单人房间,里面摆着一张床,床边摆着一个床头柜,上面放着一部圣经,浴室和厕所是连在一起的,这就是屋里的全部。
“客人的行李呢?”
“在这里。”
弗兰克经理指着放在房间角落里的破旧手提皮箱。
“只有这个吗?”
“只有这个。”
“请让我们查看一下里面的东西!”
萧壮飞说着,也不等弗兰克里贝里答话,就打开了皮箱。皮箱没有上锁,里面只有几件换洗衣服和一个黑色封皮的笔记本等日常用品。根本没有任何能够成为线索的东西。
“苏菲女士是什么时候预定的房间?”
萧壮飞检查完被害人苏菲罗比的携带物品之后,改变了提问的方向。
“没有预约。这间房屋是十月八号英格兰驻华参赞埃里克坎通纳先生的管家弗格森事先定下的。”
“是弗格森本人亲自到前台服务处来的吗?还是司机或者其他什么人先来问问有无房间的?”
“是他本人亲自来的。”
“这家饭店英格兰客人多吗?”
“很多,大部分是些定期出差来的办事人员。”
“不用问,他说的是英语吧?”
“不,虽然说得不大清楚,但他说的是法语。”
“他说了法语?”
萧壮飞神情一振,这可是个新发现。英格兰驻华参赞的管家居然说的是法语,这也许是事先掌握了与法兰西有关的知识,或者是与法兰西有某种联系。
“虽然说得结结巴巴的,但是可以表达清楚意思。”
“那么,他预定了多长时间?”
“弗格森已预付了一个星期的定金,大概要待一周吧?”
“照这么说,苏菲罗比也许打算多待些时间啦?”
“那就不好说了。我们这里往往有很多客人提前退房的,但是定金我们只退一半,所以……”
弗兰克反复强调了饭店的规章制度,比如损毁物品要包赔,单独订餐需要额外加钱等等,活脱脱地暴露出一副资本家的拜金主义嘴脸。
“苏菲女士住在这里的时候,有过来访者吗?”
“没有。”
“电话呢?”
“我问过前台总机了,据说倒是有电话打进来联系她的。”
“那么,从这里打出去的电话呢?”
“正如各位所看到的,这里打电话需要额外的费用。如果不是弗兰克提前交了房费,苏菲女士是住不进我们饭店的。”
在东方巴黎商务饭店进行的搜查工作走进了死胡同。这个地方只不过是被害人在旅途中住了几夜的临时落脚点而已,完全无法断定这里和凶手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结果,在犯罪动机、作案场所、罪犯是什么人等情况还没有弄清楚的情况下,搜查工作在开始阶段就出现了难以进展下去的预兆。因为被害人是个法兰西人,所以还需要向法租界总办报备,同时还要向被害人原来的居住地发出电报通知,并将遗体保存起来,等候其家属前来认领。
法租界巡捕房总署的验尸间,诸葛小花正详细查验尸体的每一处细节。
萧壮飞点燃一支香烟,房间里药水的味道让他很不适应。
“还有新发现吗?上头交代要在一个月内破案,这次舆论影响很大。”
诸葛小花放下工具,将尸体重新用白布盖上,之后摘下口罩,慵懒的伸了一下腰。
“根据验证,死者是在很自然的环境中喝下掺了毒药的咖啡,要么是自愿,要么是他对于掺了毒药的咖啡没有察觉。”
萧壮飞把吸了半支的香烟熄灭,轻咳了几声。
“什么意思?”
诸葛小花换掉了工作服,整理了一下头发。
“也就是说如果苏菲女士生前主动喝下有毒的咖啡的话那就代表着这是自杀,但是你拿回的那本圣经的页脚已经快磨没了,这证明苏菲罗比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所以自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为基督教义上阐述,如果信徒自杀的话死后上不了天堂。如果是他杀的话,这说明给咖啡里下毒的是苏菲女士特别信任或者亲近的人。”
“那你能确定苏菲罗比是被什么人下毒杀害的吗?”萧壮飞熄灭了还剩半支的香烟。
诸葛小花多少有些嘲弄的回复道:“萧大探长,我只是一位小法医,指正抓捕凶犯是你们的事,现在我该下班了,希望我的这些对你破案有所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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