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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妾弄青梅凭短墙。
所有不可言说的缘分都从那本书开始。
泛黄陈旧的纸张,边缘有着被时间啃噬的破损痕迹,线装的书页已经微微松散,仿如行将就木老人的脆弱骨架。
在汤姆·里德尔的认知中,无论魔法还是麻瓜的世界里,都不曾有过这样的书籍。
唯一值得注目的大概是老旧书封上写着的一行英文字体。
那实在不算很好看的一行字,软绵绵的,仿佛写它的人没有力气提笔一样,每个字母都带着一种颤巍巍的颓败感,笔触或轻或重,有墨水洇开在字里行间。
唯独最后收笔时隐约可窥见一点凌厉笔锋,这一点风骨也被水渍模糊。
写的那行字是
——
Tom Marvolo Riddle
他的名字。
若非如此,这本书也不会几番辗转落到他手中。
出于某种复杂的好奇之心,这位斯莱特林的继承人翻开了残旧的书页。
柔和的淡蓝色光泽从书页中迸发出,他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一切便都与他无关。
漫长的困境后,他所在的黑暗空间里终于渗出一点亮光。
他出来了?是吗?
那可真是一本藏着强大魔法力量的书,他总该搞明白那书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东西。
黛玉怯生生往后退了一步,握着帕子瞧着这个从书里突然冒出来的、传说中寄居在书中的幽灵鬼魅一样的东西,眼里流露出惊恐。
“你……是个什么东西?”
这书是她从父亲遗物中找出来一卷孤本,今日心血来潮才从匣子里翻找出来,想读来解个闷儿,却不想一打开竞从里面冒出这么个东西儿。
都说妖鬼相貌甚是丑陋,但这人看起来竟有几分画中那些西洋人的模样,也算得一句仪表堂堂,瞧着颇有几分和善,只是不如他们都是金发碧眼,反而如她一般黑发黑眼。难不成这生前竟是个西洋人么?怎地出现在了父亲书中?
这妖鬼瞧着年岁倒与她相仿,听得人说人死后化为妖魅样貌便不改了,这人竟年纪轻轻便遭此大劫了么?想她也不是如此么?命如浮萍,又没了父亲,又能活到哪一日呢?
如此想着,她不觉落下泪来。
汤姆·里德尔惊讶地看着那作他从未见过打扮的女孩儿问过他身份后,莫名就低声哭了起来。
一双横波目,水光盈盈,万般惹人怜爱。
汤姆·里德尔早已暗自观察了一番这房间布置,绝不是霍格沃兹哪个家伙开的玩笑,那些愚蠢的东西可没能力制造出一个汤姆·里德尔解不开的困境。
是那本书带他来到了这儿。
一个传闻的东方世界。
霍格沃兹也有来自东方的巫师,汤姆听过他们的描述,大抵与眼前情景是有几分相似的。
那女孩儿说一种他没有听过的语言,清灵婉约,像伦敦难得一见的明媚春光,却比那更加柔和。
他想走过去,走到那女孩儿身边,却发现他似乎被困在了这方寸的范围内。
刚好是桌面上打开的书页的正上方。
一向巧言善辩蛊惑人心的斯莱特林继承人面对这个默默哭泣的女孩儿竞生出一种手足无措的茫然。
好在黛玉已经停止了哀泣。在一个素不相识的妖魅面前落泪,委实是失礼了。
“我叫汤姆·马跃罗·里德尔,来自一个与这里完全不同的世界。非常抱歉,我只是打开了一本书,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两人尝试交谈。
虽然两人所说的语言截然不同,但两人居然都能听懂对方话中的意思。
黛玉很快知道了汤姆不是一个书中精怪,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来自传闻中的西洋,在一座特别的学堂学习。
这两人竟有种一见如故之感。
“这么说,你不是书中寄居的妖精?你在学习仙术么?居然有学堂教这些?”黛玉并不怕他,反倒有几分好奇。
“不是,我和你一样是活生生的人。另外我们那儿管那个叫魔法。”
“魔法?”黛玉重复了一遍他的咬词,居然意外的准确,她抬眼笑道:“是个有意思的词儿。”
“你从我的书中钻出来,这倒是一件奇事了。天下的奇怪事情多了去,偏生就叫我俩碰见了。”黛玉又道。
“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谁同你有缘分呢?轻浮!”黛玉闻言却恼了。
汤姆并不知他说错了何话,但他知晓这时候该赔罪。
“林姑娘,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便是。”
黛玉并不肯告诉汤姆她的名字,只说在他们这儿女孩子的闺名是不能随便说给人听的。
“我总得称呼你吧?”
“……那便叫我,林姑娘罢。”
黛玉也知她这性子使得不得当,汤姆是西洋人,规矩与他们这边不一般,他不知晓自己的话说得不得当也是情有可原。
但汤姆这么一说,黛玉却冷哼一声,不欲理他。
屋外传来紫鹃脆生生的声音:“姑娘,该用药了。”
汤姆微皱起眉头,女孩儿是顺嘴提了一句自幼体弱多病,父母皆亡,寄住在外祖母家。
便是日常也要用药养着么?
但他没时间多说什么,只微微笑道:“那我可得走啦?”
“你不是说你没法离开这书页么?”黛玉疑惑道。“怎地回去?”
“我的确无法离开这书页的范围,但回去还是可行的。你将书合上,我便能回去了。”汤姆毕竟魔法造诣远超同龄人,自是知晓书页即是两者相通的媒介。“你也不希望吓到门外那丫头吧?”
黛玉依言照做。
合上书页前,她轻声对这书页上方漂浮着的幽灵道:“若你我还有再见的缘分,我便告诉你我的名字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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